月尽时

作者:叶无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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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花颜颜喜欢佐深容,佐深容心里也有花颜颜,这一点陆青歌是知道的,可这佐深容也是让她第一次心灵悸动的人,那是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啊!

      月亮愈发地洁白,伴着丝丝的凉风吹进陆青歌的怀里,有些发凉,原来已是晚秋了。

      还记得第一次遇见佐深容,那年,她才十二岁,在距家遥远的青音寺里,赔爹爹来这里参佛。

      那一天,整个世界都仿佛披着雪白的斗篷,空气里透着严寒,刚和念晴堆完雪人的陆青歌站在屋檐下,稚嫩的脸颊红彤彤的,衬得皮肤愈加白皙。

      “好冷,念念,你去帮我拿一件厚衣服。”终是禁不住这严寒,却又舍不得离开,就让身边的念晴去拿御寒的衣物。她可要好好的看着这个雪人,因为,刚刚发现了好几个调皮的小孩,千万不能让他们毁了自己心血。陆青歌哆嗦着,一边跺脚,一边把手放在嘴边哈着气。

      有几个七八岁的小孩不知从哪跑来,围着雪人乱跑起来,一开始陆青歌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他们,继续哈气。

      直到有一个小孩拔掉了雪人的鼻子,陆青歌这才想起去把他们撵开:“去去去,到别处去玩!”

      那群小孩冲陆青歌扮了个鬼脸,拿着雪人的鼻子跑了出去,陆青歌看着没了鼻子的雪人,心中一阵懊恼,却也无法。

      在屋檐下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念晴,却越发地感觉到冷了,而且雪花又下了起来,陆青歌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念念怎么还不回来啊,冻死了。”

      从这里到客房并没有多远,穿过一片小石林就可以到达,但是路有些崎岖,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了?

      这念晴向来和陆青歌最为交好,想起念念曾经在笙文书院迷了好几次路,最严重的一次是掉进了西院里的小池塘里,如再晚去一会,就再也看不见她了。心中不由得紧张起来,这次不会也迷路了吧!陆青歌决定回去找念晴。

      回客房的路上路过了那片石林,不大不小,许许多多的砾石堆积在个个角落,还种满了绿竹,陆青歌打算进入石林里去找一找。

      “咻咻……”剑划过空气声音响起在耳边,有人在练剑?怀着好奇的心,陆青歌向声源处走进,想要一探究竟。

      声音愈加清晰可辨,一个飞舞着的身影出现在实现里,果然是有人在练剑!外形高大干练,应试一名男子。

      那人背对着她,专心的练着剑,没有因外人的闯入而受到干扰。陆青歌虽然不懂剑法,但却能感受觉到这人身手定当不凡。

      各式各样的剑法,男子施展起来可谓是信手拈来,还有雪白的衣边,在风中肆意飘荡,发丝被一丝不苟地绑在一起,也随着身影之动而飘荡着,阳刚中露出几丝妩媚。

      陆青歌不由得看得有些吃了迷,连背影都这么好看!

      风静了,雪停了,那人停止了舞剑,执着剑的手垂落在身侧,轻轻转过背对着陆青歌的身子,却也只转过一个侧脸,出神地望着远处结冰的湖,整个石林寂静无比,甚至连彼此呼吸的声音都听得到。

      温润如玉的眼波霎时就住进了陆青歌的心里,好美的人,明明是一个男人,却生的比女人还好看。陆青歌心里扑通直跳,好像下一秒心脏就会跳出来一样,不敢再多看,收回视线,可是心里还是难以平静。

      不行了,该去找念晴了,念晴应该不在石林里!陆青歌回过神来,安抚了一下受惊的小心脏,转身离开了石林。

      佐深容看着眼前这个突然闯入的小女孩,一抹浅笑浮现在了久经冰霜的脸上,竟显得有些诡异。在她踏入石林第一刻起,就发觉有人闯入了,只是没有感到敌意,也就随她去了,谁知她竟然出神地看着自己练了那么久的剑,就像当初的花颜颜,尤其是刚刚飞也似的跑开,让佐深容感觉尤为可爱。

      回去的路上,陆青歌一直在心里警告着自己:“陆青歌,他不就是一个长得比一般人好看的人吗,怎么可以这么花痴,居然看一个男人入了迷,如果把心思多放在学琴、练舞……上,那什么花颜颜怎么会成为整个城中最才华多艺的女子,你真是笨到了无可救药!”

      回来的路上,陆青歌一边左右张望,一边向前走着,很快就到了客房,却没有见着人,这可就奇怪了,念晴呢?为什么石林里没有,来的路上也没有,她去哪儿了呢?

      毕竟是才十二岁的小孩,又自小活在陆风的宠溺之下,遇见一点事也不知道去想办法,只知道着急。

      把整个屋子逛了一个遍,确实连个人影都没有,“念晴——”陆青歌喊到,“念晴,你在哪?”

      声音在空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却听不见有人回话,这一下,陆青歌是真急了。

      寺庙本就格外清幽,再加上这里没有什么人,陆青歌竟有些害怕,浑身上下凉嗖嗖的,就随便披了一件衣服,感觉好多了。

      只是念晴在哪?陆青歌心下不知该怎么办,只是皱着小脸,娇俏的小脸上布满了焦急的神色。

      哦,对了,可以去找老爹,他一定会帮自己找念晴的!

      陆青歌一路小跑来到了一处清净的藏经阁,门口有两个小和尚,把守着大门,这里是不允许随便进入的,所以说什么也不让陆青歌进去。“让我进去,里面的人是我爹!”“施主,这万万不可,住持说了,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入,您还是去问问住持吧!”

      双方互相拉扯着,谁也不肯让步,陆青歌不断地到处张望,想看准一个空隙好钻进去,可好计还未得逞,老爹就被外面的动静吵到了,从里面出来了。

      陆风不悦地看着眼前的情景,说:“好啦好啦,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

      闻言,陆青歌这才放开了手,跑向老爹,拥入他的怀抱,撒起娇来:“爹!”。

      陆风把陆青歌扯开,早已习惯了她这样,也就没有责备,问道:“什么事这么紧张,不能等我回去再说?”

      陆青歌吸了吸鼻子,眸子里含了些许的雾气,说:“念晴不见了,哪里都没有,您帮人家找找好不好?”

      见陆青歌眼看就要哭出来了,陆风心中不舍,把她抱在怀里,给顺了顺气,安慰道:“怎么回事?告诉爹,爹让人马上去找。”

      陆青歌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老爹,当然忽略了石林偶遇男子的一幕。陆风让人传话给住持,说是一名女仆在寺庙里迷失了,让人帮忙去找。

      虽然有了老爹和住持的帮忙,但是陆青歌心里还是很紧张,念晴万一遇到什么事了怎么办?都怪自己,非要守着一个破雪人,不但雪人没守住,就连身边的人都没守住。

      左手绞着右手,不停地磨搓,手都磨红了,就是怕找不到念晴。陆风看着女儿的样子,无奈而又心疼地摇了摇头,这陆青歌与念晴一向交好,只怕念晴出个什么事儿,连带着陆青歌再想不开。

      好在没过多久的功夫,便有一个小和尚带着一个小女孩进了屋。陆青歌眼前一亮,失了刚才的混沌,来人正是念晴,陆青歌欣喜地呀了一句,和念晴紧紧地拥在一起,鼻涕眼泪一个也没落下:“念念,你没事儿吧?都是我不好。”

      念晴笑了笑,神色里还有刚才的惊慌:“小姐,我没事,是念念不小心走失了,不关您的事。”

      见念晴没事,陆青歌也就放下心来,没有了刚刚的心烦,笑骂道:“以后走路给我注意着点,别不上心。再迷路啊,我就再也不会找你了!”双腿搭在床沿上,轻轻地摇晃着,顿了顿,又说:“对了,寺里的人是在怎么找到你的?”

      念晴摇了摇头,说:“不,找到我的人不是寺里的人,当时我不小心进入了一片石林,恰巧遇见了一位公子,是他把我带到住持那儿的。”

      石林?可是她明明去过那里了,为什么没有见到念晴呢?也许当时自己没有注意吧!

      眼前的光亮忽闪了一下,陆青歌抬头去望,是他!在石林舞剑的男子,他还是舞剑时的装束,一身儒雅的白衣,像是一个不染凡尘的谪仙。

      当时走的急,没有看清他的模样,现下一看,果真是好看,陆青歌不知该如何去形容他,真是好看到让人嫉妒。

      不过在陆青歌心里最美的还是那一双含情的双眼,带着柔波,让人想去亲近,以至于在无数个夜凉如水的晚上,无数个梦境里,她总是会梦起这一双眼睛,而眼睛里饱含的深情,几乎成了她最美的想念。

      念晴指着眼前的男子,趴在陆青歌耳边,轻声说:“小姐,就是他!”

      男子看着眼前的两个女孩,说:“在下佐深容。”

      他的声线带着温暖,每个音节的吐出都像讲述着一个古老的故事,就像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让人一下着了迷。

      陆青歌看着男子,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谢——谢谢——你。”

      那一晚陆青歌和念晴躲在被窝里,说着悄悄话时,就谈起了佐深容。

      那是一个怎样的男子呢,是风一样的男子吧!让人时而温暖又时而危险!

      陆青歌收起了对过去遥远往事的回忆,房间里空空荡荡的,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念晴了。

      念晴是一个孤儿,自六岁起被爹从外面捡来,就一直生活在陆府,如今她的家人找上门来,就回家看看去了。只是,她有了家人,还会不会回来,陆青歌多想她啊!

      睡吧!陆青歌仰面躺在柔软的床榻上,不管今天是伤心还是喜悦,明天又是一条好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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