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余的爱情

作者:木耳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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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余爱情的又一春



      老光棍汉郭余,整理好了村子里的老老少少的事情,也整理好了前妻灵灵的事情,却唯独拿自己和蛮子的未来一无所措。见不到蛮子,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费,也见不到小钱,没办法和那个执拗而任性的孩子讲道理,争曲直。
      有时候,郭余都觉得今生今世再也等不到蛮子回来的那一天。
      蛮子和小钱,仿佛就是郭余前世的孽缘,也真是郭余今生最头等的大事,可是,偏偏就是在这件事情上,郭余感到了自己能力的有限。
      那一日,毒辣辣的太阳在郭余的汗珠子里滚来滚去的,已经是大晌午头上了,郭余和平常一样,一只手里攥着一根大葱,另一只手里掐着两个馒头,脚边上是一瓶被毒太阳晒得早就高于体温的冷水。这就是郭余通常的午饭,他咬一口馒头就一口葱,然后脖子上的青筋一鼓一鼓的,咽下那干干的馒头。吃完了馒头,他再用那瓶水灌灌缝,就算结束了这顿饭。
      可是,就在他去伸手摸脚边的水瓶的时候,嗨,水瓶不见了。郭余以为那水瓶子可能是被自己的脚不小心踢歪了,就低下头去找,可低下头才发现,脚边放着一只饭篮子。饭篮子用一块很熟悉的花布盖着,郭余东瞅瞅西看看,没人,再看看,还是没人。他一把扯掉那块花布,篮子里竟然是他最爱吃的鸡蛋饼还有一个大广口瓶盛着的丝瓜汤。
      郭余知道,她来了。可是,郭余找不到他,郭余噙着满眼的渴望也找不到她。他把篮子抱在怀里,就像抱着久别重逢的蛮子,可是蛮子没出现。郭余不敢往下想,他觉得一定是蛮子不敢露面,一定是小钱不让蛮子来看他,蛮子一定是偷偷来过了,郭余甚至开始恨自己刚才因为毒辣辣的太阳,有那么一小会,自己是迷糊的,一定是那个时候,蛮子偷偷来过了。可是,蛮子又是什么时候回到老家来的呢,自己怎么就一点都没听到动静呢。
      郭余沮丧地低下头,那早已干涸的眼窝里,竟然在一瞬间有了晶晶亮亮的泪水,那泪水一滴一滴滴到篮子里,打湿了鸡蛋饼。
      这时候,一个脆脆的声音在郭余的背后响起来:“你个瞎熊,那么好的鸡蛋饼不吃你哭啥,,真是个烧包。”
      郭余吃惊地抬起头,蛮子就站在他的身后。见郭余抬头,蛮子笑咧咧地说,刚才来给你送饭,看你有点迷瞪,没舍得喊你,我就到旁边的地里解个手,你看你,不吃饭,哭啥。蛮子一屁股就坐在郭余的旁边,还顺手扯过郭余手里那块盖篮子的花布,搭在头上挡太阳。一点也不像好几年不见的样子,仿佛就是郭余在地里干活,蛮子在家里做饭一样自然。
      郭余手足无措,想去摸摸蛮子的手,可又怕误解了蛮子回来的意思,这么些年都过去了,蛮子有啥想法呢,还和以前一样吗。可是要是不去摸摸,这些年在心里供着蛮子 ,那个滋味也不是好忍的。
      蛮子倒是不含糊,笑嘻嘻地说,你那个熊爪子伸过来抓过去的想干啥,你不吃饭咋干活,你不干活谁养我,难不成还叫我养着你?人家可都说了,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要是养不起我我可是要寻主儿了,我都五十多岁的人了,得赶紧找个老爷们,再晚了,黄瓜菜都凉了。
      郭余不信,觉得蛮子是逗自己开心。他指着蛮子说,我知道你就像年轻时候那样逗我。那时候我不敢碰你,你就勾引我,小屁股扭得那叫他娘地浪,蛮子啊蛮子,这辈子,我郭余算是栽倒你手里啦。要不是为了你,最不济我也能娶个小寡妇啥的,你到现在还来浪我,你就不怕我在这地里就把你办了。
      蛮子撇着嘴,你个瞎熊,说的那话就好像你没在地里干过那事一样。你以为我怕你?瞎熊,给你来句喜欢听的,听好了,没二遍。蛮子说到这儿反而停住了,拿眼不住地勾着挺着脖子想听下文的郭余,那情形分明就是你越想看下集,电视台越要插广告。郭余急得不行,又不敢催蛮子,谁知道这个分开了那么久的老娘们到底有啥幺蛾子要耍。
      郭余的脖子都酸了,眼睛都被毒辣辣的夏日阳光照花了,蛮子才慢条斯理地说,郭余,从今天起,从现在起,我,董凤莲,自由了。从此我说跟谁就跟谁,谁他娘的也管不了我啦。你痛快地给句话,要不。要,就赶紧领证,今天不领,但保证夜长梦也不多;不要就拉倒,我也不缺你这口瞎鸡蛋,后面一排等着要得呢。
      郭余一听,顾不得放下饭篮子,那空荡荡了好久的双臂就直接伸过来隔着篮子就搂住了蛮子。蛮子挣拽着,说你先放下篮子,篮子扎着我啦。郭余急不可待地说,你快说,啥就叫你自由啦,小钱呢,小钱在那儿。
      蛮子一把拽过郭余怀里的篮子丢到一边,自己大咧咧地坐在郭余的怀里,说,要想要,搂紧点,不然可就跑了。
      郭余实在忍不住了,就不管不顾地狠狠亲了一口,说,管他娘的谁的媳妇,先亲一口是一口,妈的,占住了才能守住。
      蛮子说,这就对了。从今天起,我,蛮子,就是你郭余一个人的媳妇。这回你可以先领着我到精神病院检查一下,我不疯不傻,说话算话,从今个起,谁要是再不让我跟郭余吃跟郭余睡,我蛮子就跟他拼命。快点,瞎熊,我说完了,该你了,要不要,给句痛快话。不过咱先说好,你要是不要我,我就死在你山药地里。以后你敢再到山药地里来,我叫你天天见女鬼。
      郭余着实忍不住了,正想行动,这时候,地邻居门都吃过饭三三两两上工来了。有个年轻的眼尖,一眼就看见了郭余搂着个女人在地里撕撕扯扯。可郭余怀里的女人被郭余遮住了,看不清。大家既怕那是郭余新找的相好的,坏了他的好事儿,又怕郭余孤独狠了犯了留根当年的错误,一时间竟然无计可施。还是一位上了岁数的人有主意,就装生气高声骂自家的儿子,你个熊羔子,咋就不长眼,看看,踩断一根山药苗。
      蛮子听到动静,猛地一挣,从郭余怀里逃出来,理理头发,冲着大家伙说,是我,是蛮子回来啦。郭余却并没有那么客气,对着那几个邻居就笑骂道,您一家子人也忒不长眼,老子干熬了好几年,今个好不容易盼来了媳妇,咋就不能叫老子痛快痛快。快点,滚犊子,别碍老子的眼。
      蛮子脸红红的,不说话,只拿眼瞟郭余。郭余就大大方方地说,我她娘的都不知道她啥时候呀回来的,这不一回来就钻我怀里来了。大家伙作证,回头钱小子再不讲理说我找他娘,您就给评评理,当当证人。中不?
      地里的人都哈哈大笑,纷纷给蛮子打招呼。问啥时候回来的,大家伙咋就没听到一点动静?郭余这个老王八蛋也真是他娘的抠门,酒都不请请大家喝一口就想悄没声地把事给办事,再是亲两口子,小别那个胜新婚的,也得给大家伙招呼招呼不是?
      老的还没开完郭余的玩笑,小的就接上嘴了,他喊道,郭余大爷,蛮子大娘那么漂亮,你也不介绍一下,俺还都以为你又找个新媳妇。大娘,俺可是告诉你啦,余大爷这几年可没老实,找了好几个呢,回去被窝里你老好好审审他,他个老滑头,整天盯着俺这些小辈的,从今天起,看你还咋盯俺,可是有人管你了。
      郭余说,叫你们混闹地连他娘的活都不想干了,咋就光想着回家娶媳妇呢。
      蛮子瞪一眼郭余,说,不说话能憋死你。转过头来。蛮子冲地邻居说,您几个回去就说蛮子回来了,这一回,我不是谁家的娘,我就只是郭余家的媳妇。我不是蛮子,我是董凤莲。我这就给郭余领证去,等过几天,叫咱庄上的人都来喝喜酒,这一回真真不收礼金,是郭余请老少爷们吃饭,是郭余娶董凤莲的喜酒。
      蛮子说完,也不管大家伙明不明白,也不管郭余愿意不愿意,拉着郭余就往外走。郭余的一只脚上趿拉着鞋,另一只鞋呢,刚才打算吃饭的时候就坐在屁股底下,在蛮子拽走郭余的时候,那只鞋还孤零零地躺在郭余的山药沟里。走到山药地的地头,大路上的坷垃硌了郭余的光脚丫子,郭余才想起来那只鞋还躺在地里,就冲地邻居喊着要鞋,地邻居老张听到了,找到那只鞋,使足了劲抡圆了隔壁冲着郭余就砸过去,一边扔鞋,还一边喊:“郭余,你个狗日的,要是再跑了蛮子,你就铁定光棍一辈子了。你要拽紧啦,俺大家伙再也不想看你狗日的郭余打光棍啦。”
      陆陆续续来上工的村民都听到了老张的喊话,有几个特能凑趣的也用手圈成喇叭筒,罩在嘴上一起喊,郭余娶蛮子啦,狗日的郭余不光棍啦。一时间,地里的人也喊狗也叫,山药架也跟着招招摇摇,大家都吃饱了撑得似得胡喊乱叫,有笑骂郭余的,有替蛮子长出一口气的,也有为他俩的不容易抹眼睛的,整个村庄,高兴地像过年似的。
      郭余就在这样群情激动的场景里被蛮子一路拉着去了民政局。在空荡荡的结婚领证处,办事员好奇地看着衣袜光鲜的蛮子和一身泥土满头草叶的郭余,一再问,是自愿的吧。郭余被办事员问的不好意思了,就说,俺俩是复婚,好几年前离的,不过那个时候是被逼的,现在绝对自愿。同志,您行行好,快点,要是一会她儿子反悔了,我这个后爹又当不成了。
      办事员就笑了,说,想好了,不后悔就行。您看大叔您那么大年纪了,还小青年似的,真有意思。
      蛮子就说,同志您别理他,他是人来疯,就这样。我呢,想和他结婚都想了半辈子了,我也是自愿的,没谁强迫俺,俺没爹没娘,孩子也结婚了,男人死了好些年了,我自愿的,自愿的。
      办事员笑着麻利的盖章□□,郭余瞪着眼,搓着俩只巨大的手掌,不安的扭来扭去,还不时地紧张地看着门口。蛮子呢,却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她好笑地看着紧张的郭余说,你要是答应我带我去当年你和小芳约会的那个公园一趟,我就给你说个事,好事儿,中不中。
      郭余的脸更红了,瓮声瓮气地说,别提啦,提那事儿干啥,不去啊,说不去就不去啊。你有啥事,咱回家说,说啥都中,好事坏事我都兜着,这大半辈子了,除了今天这事,啥好事儿也没叫我郭余摊着,我净糟心了,你还添堵。
      说话的功夫,办事员已经办好了证,他笑吟吟地递过来说,二老拿好,白头偕老啊。郭余高兴地就冲人家鞠躬,说,好,好。蛮子扯着郭余,冲办事员摆摆手,俩个人快步走出大厅。
      郭余紧紧攥着那个红本本,东张西望,就像一个刚刚从银行里提了巨款人在侦查周围有没有异常。蛮子站在他身后,半是开玩笑半是辛酸地说,放心啦,没谁来,真没谁来。我真自由啦。
      郭余扭过头来,一本正经地说,要是钱小子来了,只要你真心跟我,你别插手,我跟他打一架也不叫他抢走你。蛮子,我真不想再离一回了。你也说说,就这地方,我来几次了,可那一次是我心甘情愿的。我是真想娶个媳妇,成个家,我这都折腾了大半辈子了,我还能有几天,我不就是想跟蛮子你好好过几天安生日子吗,咋就那么难。
      蛮子说,我刚才就是想跟你说,小钱不会来了,真不会来了。可是你不要听啊,非回家听。现在你后悔还来得及,你要是答应我去那个公园逛逛,我就说是怎么回事。
      郭余讨价还价,不想去公园,说换个地方,随便你,只要不去那个地方。
      蛮子低了头,执拗地说,不,就不中。我就想知道那个时候呀,你为啥就能一下子就把我忘了,一心一意想娶那个小芳,我想不通。恁些年,我就想看看那个公园,咱村里人都说,你就是逛了一回公园就被小芳给迷上了,我就想去看看。
      郭余笑了。说,嗨,你这家伙,原来寻思这事。好吧,好吧,咱去,咱去还不中。
      公园还在,只是大变了模样,郭余都差点找不到当年的路了。他拉着蛮子左转右转的,好不容易找到了和当年差不多的一张石椅,就坐下来,对蛮子说,那时候大概就是在这里,小芳呢跑过去给我买了一块冰糕,我活了半辈子的人,谁主动疼过我。虽说蛮子你对我也不错,可是,那时候你毕竟还是郭成的媳妇不是。郭成一回来,我就觉得自己是个没家的狗,到处溜达,没有去处。原来还有个光棍汉子留根和我一样,后来连留根都有了老婆孩子,我心里啥味。我不就是想有个家嘛。
      蛮子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她使劲抓着郭余的手说,以前该你的欠你的,从今往后,通通给你。不就是一根冰棍吗,我蛮子也买给你。你等着,我这就去。
      郭余抓着蛮子的手说,你别去,我去。我也想疼疼你。恁些年,我也有不对,这回我疼你,省得你老想着小芳的事,好不。
      蛮子斜着眼,扭着嗓子说,不好。我就是要把那些都找回啦。她小芳能做的,我都要做,看那个时候你对她死心塌地的,我想起来就牙根痒痒。我今天要是都做了,你就得像疼小芳那样疼我,不是,比疼她还疼,有一点差池,你个瞎熊这下半辈子都别想安生。
      蛮子说完,就走了。那背影和当年离去的小芳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当年小芳的背影带走的是郭余的魂,那是一个老光棍汉想娶媳妇不安分的魂。而今,蛮子的背影带走的是郭余的心,那是一颗渴望不再失去,不再分开的等了一辈子的心。
      蛮子走远了,郭余看着蛮子的身影,笑着摇摇头,心说,女人的醋都不知在心里能装多少年,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就生生给你记着。今个还是要小心为妙,要不然,蛮子这个泼娘们哪天再犯了灵灵的醋瘾,那我郭余还有好日子过,都这把老骨头了,要是再让蛮子折腾一回,我郭余这辈子可就真是个倒霉蛋了。这样看,还是灵灵这个媳妇最好,傻啊,就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啥事都没有,多好。要是小芳也能娶到手,真不知道我现在是在墙上挂着呢还是在那个地埫沟里躺着,哎,我的蛮子,咋就一想你心才疼呢。
      正想着,蛮子已经回来了。她拿着两个大火炬,说,看我买的大不大,我疼你吧。
      郭余说,你疼我,还是蛮子你最疼我,小芳就是个骗子,这些年我恨都恨死她了,往后咱不提了,中不。
      蛮子不依不饶,非要说当年郭余和小芳都干什么了,郭余就趴在蛮子耳朵上说,没啥,就咱俩在山药地里干的那点事就够我想你一辈子的了,我还顾得上想那个骗子小芳。不信,你回咱庄上打听打听,你走了这几年,有好几家给我提亲的,我看都没看,不就是想着你呢么,咱吃完这个冰糕,就回去,中不。不回家,我这心里咋旧不得劲呢。
      蛮子说,你不想听我说小钱的事啦。
      郭余说,听,听,咋不想听。
      当年,小钱逼着蛮子和郭余离了婚,就连夜带着蛮子回到了他娘俩打过工的城市里,虽然事情隔了好久,可是当年一起干活的工友还有很多在的。小钱就托工友介绍进了一家工厂,蛮子呢,给一个瘫痪的老人做保姆,娘俩还在郊区租了房子。对于郭余,蛮子不提,小钱更不提,在他们的生命里,好像从来就没有这么个人存在过。
      蛮子会过日子,家小是小点,可是没有拖累,日子过得也还不错。不到两年,娘俩手里就有了积蓄,不多,可也足够小钱用的。蛮子就托认识的人给小钱介绍对象,说不管长得咋样,只要人好就中,就是离过婚带孩子的也行。
      还真是的,没多久,就有一个带个小女孩的打工妹,叫小梅的看中了小钱。那个打工妹小梅说她的前一个男人比她先出来两年,钱没挣下多少,就在外面有找了一个小的,气得她也带着孩子撵来了,可是那个男的就是死活不回头,到底还是离了,她说再回婆家吧,肯定是不中,回娘家呢,又觉得没脸,她一个人都带着孩子过了一年多了。要是小钱能不嫌弃孩子,她就跟小钱好好过。
      蛮子听得两眼泪汪汪的,问小钱这个女人行不行。小钱就说,她也是个苦人,硬生生地被人家丢了,就像我一样,我不嫌弃她,也不嫌弃那个孩子。后来,小梅也就慢慢了解了小钱的过去,她拉着蛮子的手说,这世上咋就那么多负心的人。要说我原来的那个男人,也够混蛋的啦,可是比起小钱遇到的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就更不是人了,这不是活生生的坑人吗。又没谁逼你结婚,都是自愿的,咋就那么作呢,真个是个天打雷劈的货。
      蛮子摆摆手,对小梅说,都不容易,就是我们一家人没逼她,她娘家爹也逼她呢。我也想了,她有个男人在外头,家里人愣是别着不让他俩好,她为了自己也只能这样做了,就是坑了俺家小钱。她一个姑娘家可能也不愿意这样做吧,这样做对她有什么好,还落个二婚的名声。那小梅就问小钱和那女人离婚了吗,别到时候小钱再落个重婚的罪。蛮子笑着安慰小梅说,妮,你放心,只要你能实心实意待俺小钱,这个婚我就是磕头跪门也得跟他家离喽。小梅说,姨,没那么严重,咱需要结婚证,那个女人不也一样,这么些年,她和野男人连正都没领,肯定也着急着呢。
      一席话说下来,蛮子哭,小梅也哭。俩个可怜的女人就这么成了一家人。
      郭余听着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就问蛮子当时咋着办的,咋不说一声呢,说一声我就帮你,省得你自己跑前跑后,那老东西没难为你吧?
      蛮子说,他们家比我还急呢。那个秋兰跟着那个男人跑了之后,三年生了倆,可是没法领证,眼看着俩孩子都要上学了,就是没结婚证,没法办户口,急都急死了。他们家说,找你你也没办法,说是找不到俺娘俩,他们以为你是故意的,还骂你呢。
      郭余说,为了小钱,我是坏人做尽了,骂呢肯定没少挨骂,哪又怕啥啊,反正是“虱子多了不咬”,这骂多了也占不到身上。你没听人家说“一咒十年旺”吗,你说,我这些年的桃花运哪来的,还不都是叫他人家骂出来的。
      蛮子就说,不要脸,还桃花运,都快六十了,还光着呢,就你那个桃花运,屁!
      郭余说,屁呢咱就不放了,污染环境呢,待会卫生局来收税啥的,我还用啥娶媳妇呢。你就说,最后咋着啦,别他娘的挤牙膏似的,一骨碌一骨碌的怪吊人胃口的,我还急着回娶媳妇呢。光了这几年,想都想死了,真不想再听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要不是怕小钱再杀回来,我这一会就入洞房了。
      蛮子说你个熊货就那一点点出息,就像肚皮地下那一点事,真不像的有年纪的人。
      郭余斗嘴说道,你个货好,行了吧,要不是你个货招我,我也就一辈子不知道女人味,我还想个屁,直接就当老和尚去了,说不定现在都徒子徒孙一大片了。
      蛮子说,你还想不想听,不听我可走了。
      郭余就急忙讨饶,说,听,听。你就说说,他们结婚以后,
      为啥小钱就让你回来找我了。蛮子说,不是。要是那样,我不早就回来了。我啊,是给他们看大了孩子,我就告诉小
      钱你的事我这个当娘的都给你办完了,我也该去办我的事儿了。从此后,你认不认我这个娘,我都不恼,反正我也是不该你不欠你了。你爹死了,我是既当爹也当娘,既给你娶了媳妇,也给你带大了孩子,你呢,也将心比心,想想我。
      郭余说,这样小钱就叫你来了。蛮子说,他叫不叫我回来,我都不管,反正我的事我办完了,不亏心。年轻时我活成那样,到老啦,还不叫我任性一回。我董凤莲这辈子,就想跟着郭余你个瞎熊过,只要你不撵我走,我就赖上你啦。
      郭余坏笑着说,我他娘的都等你半辈子了,我还嫌你。你要是不想跟我,你个熊娘们就早说,免的半路上再把我扔下,上一次可真是没把我晃轻喽,我半条命都快没了。说吧,咋着补偿我。
      蛮子说,请你吃碗凉皮再加俩火烧。郭余指着蛮子说,你咋就是忘不了小芳的事儿,非要绕过来说不是,看我到家咋收拾你个女人,等着吧。
      蛮子说,不闹了,咱回吧。庄上的人还等着喝咱喜酒呢,这回你得出出血,不能收礼金,就叫大家伙吃好喝好。
      郭余说,还用你说,我郭余这辈子,就等这一天。不过,到时候咱村里人听新房的时候,你不能害羞,得使劲叫,好叫大家伙知道我郭余还没老。
      蛮子撕着郭余的脸说,撕烂你个熊脸,还新房,我蛮子都跟你几十年啦,你不要脸我还要脸,新房里就住着两个破家伙还差不多。
      郭余趁机咬了蛮子的手一口,然后又四下里看看又没人注意,可是周围的人都是些城里人,有搂着亲的,有挎着腰的,还有更甚的,郭余小声嘀咕,妈的,还是城里好,亲媳妇不用偷偷摸摸的,早知道就不用这么快回去了,在这里和蛮子玩会儿,多好。
      蛮子问郭余嘀咕啥,郭余说,没啥,就是想快点回家办事。
      蛮子红着脸,不再说话。

      蛮子和郭余的大婚之日终于到了,全村里人生鼎沸,狗叫羊喊的。大家伙都大喇喇地坐着,有喊郭余倒酒的,有喊蛮子点烟的,还有人喊叫他们俩当众亲嘴,说要是再不亲就把那天他俩在山药地里干的那事讲出去给大家伙听。
      有个年轻人走过来,一边一个搂着郭余和蛮子就往一块亲,可怜郭余和蛮子加起来都一百多岁了,还真敌不过一个年轻人,一下就被紧紧搓到了一块。刚才那个大声喊亲嘴的人说,大家看到了吧,那天在山药地里头,郭余就想干这个,要不是俺一家人赶到的及时,蛮子就晚节不保啦。
      一院子的笑声还是压不住郭余的声音,他红着一张幸福的老脸说,还有脸说,要不是你们一家人捣乱,我儿子都出来了,还亲嘴,亲你娘个腚。
      那个年轻人说。好啊,余大爷要亲蛮子大娘的腚,好,大家伙看好了,我这就叫他亲,说着就按郭余的脑袋,全院子的人都笑爆了,蛮子就想借机逃跑,那知另一个年轻的也来帮忙,一下搂住蛮子的腰,打横一抱,就把蛮子抱起来,两个年轻的合力,终于将蛮子的屁股准确地搁在郭余的嘴上,这一下可不得了了,立刻就听“呵啦”一声,原来有个人笑岔了气,身子一歪,板凳和屁股错开了,一下子连人带凳子都翻了过去。
      这时候,有个陌生人站在门口喊,谁是董凤莲,可是谁都没听到,那个人急了,就到院子里来喊。大家这才止住笑,互相问谁是,蛮子就说,是我,我就是董凤莲,那人说,有你快递,签字吧。蛮子愣愣的,说,我不识字,啥叫签字。一个年轻的挤过来说,我替签可以吧,不过你得说清是那儿寄来的,可不能骗上了岁数的人。
      拿快递员就念那包裹单上的字,刚刚念了一个城市名,蛮子就说,没错,是小钱。蛮子又对年轻人说,孩子,你给我看一下,他都说了啥,我也好心里有个数。年轻人三下两下打开包裹,里面是两身新衣裳,还有一张字条,字条上写着:
      妈,你好好和余叔过吧,我一定会说服小钱的,等小钱回心转意了,我们就回去和你和余叔一块过。你不容易,余叔也是个苦人,咱都好好的,好日子一定会来的。小梅
      原来,是小梅给蛮子和郭余寄来的结婚的新衣服。蛮子抱着那包衣裳,眼睛红红的。郭余也眼睛红红的,那个念信的年轻人说,婶子,你有福,你和余叔的福在后头呢。现在就别光顾着感动了,要是耽误了我们闹你们的新房,看我们不把你们俩老的折腾到天亮。
      年轻的说着,朝另外几个年轻的挤挤眼,他们冲过来,抬的抬,扛的扛,一下就把蛮子和郭余搬进了新房,新房里立刻响起郭余快活的笑骂声和蛮子的尖叫声。
      吃饱喝足的乡亲们,听着这盼了几十年的高兴的声音,一个个相继退场,将满满的幸福留给了爱折腾的郭余,谁知道下一步,郭余又能折腾出啥花样呢,也许,他会乘着国家二胎的新风给大家再次带来意想不到的欢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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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完了,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这一段时间,业余时间都用来写这个故事了,觉得好紧张。一天更新的数字较多,里面一定有好多的错误,请大家见谅,容我歇一歇,我一定认真修改。这是第一次这么赶,也是第一次累并快乐着。接下来的日子,我还是想一边读书,一边修改这篇中的种种失误,下一篇已经有了构思,但我,不想这么赶了,我怕出错。虽然人人都免不了出错,但是还是能少一个就少一个。下一篇,我慢慢来,希望你在看这一篇的时候,原谅我的生疏和不成熟。
    谢谢!
    希望不久就可以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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