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上的泪痕

　　第四十二章 她，石化了

　　“大……大哥他们可能被警察发现了......”阿撒话未说完快速闪出了屋子，恰如惊弓之鸟，一溜烟不见了踪影，当真跑得比兔子还快。

　　大约个多小时左右，一队三四十人的武警和森林警察，押着瘦高个和三个蒙面大汉，从乌力罕的小屋前走过。
　　一个脸色黝黑，领导模样的男子，向站在屋子外的李域峰走了过去。
　　“你就是乌大叔的义子？”
　　“是是......”李域峰连声答道。

　　“小刘，拿过来......”男子向旁一扬手。
　　“是，队长.....”那个叫小刘的武警手里拿着几套野兽夹子走来，还有两只死了的野雉。
　　“这是你的杰作吧？”那个被叫队长的黝黑男子看着李域峰。
　　“我......我只想套几只野兔啥的......”李域峰忙狡辩。

　　“呵呵，套野兔？那野兔也太大了吧？有野鹿、野驴，甚至熊那么大，对吧？小伙子，今儿幸好没有伤到保护动物，要不然你的行为和他们一样。”队长指着那伙盗猎者，“给你个忠告，别以身试法，毁了大好前程。这伙犯罪分子我们注意很久了，此次乌大叔有事离开，我们断定他们准会出现，果然不出所料。你小子赶紧去将余下的夹子、套子清除干净，今天念你无知，暂不追究。希望下不为例。”
　　“好好好......记......记住了......下不为例......”李域峰额上的冷汗细密如珠。

　　1998年4月，淡月已经结婚一年半。这期间李域峰借采药之机，无数次偷偷前往阿果洛家附近。
　　见淡月已然适应了与阿果洛、巴格生活在一起，他那颗仍旧悬望牵挂之心，才渐渐收了起来。

　　李域峰几乎天天早出晚归，虫草，雪莲，贝母，红景天等等，成了他背囊里的常货。此期间，他去过几次省城，试着将部分珍贵药品出售。
　　果然，省城的价格比M县高出近乎一倍，每次得到丰厚回报，无一例外都会惊喜过望。
　　有了积蓄的李域峰，将眼光锁定在了省城X市。义父乌力罕在山里闲散惯了，不愿下山，但很支持他去省城发展。
　　于是，李域峰决定邀请陆忠和一同去X市打天下。

　　此时的淡月，为了自己不会成为尼姑，为了娘家人不被人嘲笑。连对李域峰的回忆，都不敢再有。一心一意，只期待为阿果洛家怀上一男半女。
　　时间走的不紧不慢，残忍的时钟每敲响一下，吉玛淡月的心都会一阵紧缩，心惊肉跳。

　　98年10月，试婚期已经过了两年，阿果洛的脸上不声不响爬上了阴云，巴格对她更是没了好脸色，失去了兴趣。
　　他们全家的期望，在吉玛淡月身上落空了！
　　终于有天族长宣布，吉玛淡月要被扫地出门了。她已经凌乱的心房，像崩塌的冰山，一泻千里.....

　　阿果洛拉着吉玛淡月跪在族长父亲膝前，磕破了前额，鲜血像朵朵小红花，凄然跳落在地上，散发着凄冷的鲜艳。
　　阿果洛苦苦哀求父母，希望再给淡月一年的时间，坚信她一定会让家人如愿，一定会有新生命出现。
　　族长冷酷的脸，像块千年寒冰，森冷无情地挥挥手，将淡月赶出了家门。为了防止儿子阿果洛护着她，将他关进了地窖。

　　淡月不死心，在满是牛羊粪便的院墙外，跪了整整一下午。
　　冷血的族长恶狠狠警告她，再不走，就会叫来周围所有的牧民，会拔光她的衣服当众羞辱她。
　　原本日日纠缠她的巴格对她一脸不屑，轻蔑的样子。不再留恋她，娶个不生孩子的女人会招人耻笑。

　　她抗得过彻骨酷寒，抗不过人性的阴冷和冰封的习俗。
　　与阿果洛甜蜜快乐的日子就像空中的一道闪电，只一闪，在吉玛淡月的世界里，很快画上了休止符号。
　　她悱恻缠绵，艰难地摇晃着，支起僵硬发酸的头颅，拔起已经跪得快要碎裂的双腿，一步一趔趄，踏着野外厚厚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一步三回头，一步三回头......

　　那个曾经带给她憧憬，温馨，眷恋的居室；那扇熟悉的窗户上，分明还残留着她刚刚呵出的气息，转眼之间已咫尺天涯，已成过去，化为云烟......

　　淡月漫无目的向前走去，短暂的幸福与柔情，瞬间如六月骄阳化飞雪，踪影全无，踪迹全无。
　　知道无论怎样也无法恢复阿果洛和她真心的那份厮守，那一刻，她万念具灰。
　　曾经试着用微笑，细数着他给自己的点滴，获取温暖；无奈，等来的却是泪水随着凄笑，淌出眼眶......

　　是夜，被赶出的吉玛淡月并未回娘家，时值深冬，夜里气温在零下二十度左右。她躲在山腰的岩洞里，目光像墙壁上的钉子，死死的，无神的望着褐色的岩壁，觉得自己已经被石化了，仿佛看见了李域峰灿烂的笑容......

　　李域峰来到陆忠和的店铺通常都是夜晚，一是陆忠和晚上才有时间聊天，二是不想被淡月的家人看见。
　　“陆叔，您真不打算在这里干了？”李域峰见店里很多商品都断货了，陆忠和并未补货。
　　“唉！年岁大了，气候越来越不适应。陆庭捷在省城不让人省心啊！”陆忠和无奈地摇摇头。

　　“陆叔，我去了几次省城，好好考察了下那里的药材价格，虽说没有北京、广东丰厚，但利润确实不错。”李域峰没去触及陆庭捷的话题，详细讲了自己去省城对中药市场的了解。
　　“做这行的人多吗？”陆忠和问。
　　“不是太多，由于高原特殊的地理位置，感觉外地客户对产自高原的贵重药品特有兴趣。”李域峰分析着自己的见解，“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有好的门道，我得告诉你，希望一起去那里发展。”

　　“行，我们近期去看看，再定。”陆忠和早想去省城发展，但没找到更好的商业渠道。此刻听李域峰去省城销售过几次药材，他动心了。
　　多次接触谈心，陆忠和了解眼前这个年轻人，以前想挣钱动过一些歪心思。经历过一些事情后的李域峰已经不是当时的那个冲动、浮躁、冒进的打工仔了。

　　“陆叔，淡月最近回来过没？”李域峰实在忍不住，突然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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