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上的泪痕

　　天气渐暖，淡月被烫伤的脚基本痊愈。山民们开始准备进山挖虫草了。
　　每年5月20号至7月10号，是贮族人五十天的采草期。

　　李域峰想方设法从淡月口里知道了虫草出土前的形状，哪些地方稍偏僻，没人监管。打听好后，他找了个理由悄悄收拾行囊向山里走去。
　　距离县城越来越远，眼前的山越来越大，荒无人迹，哪有什么人监管啊！淡月说得神乎其神，李域峰放松了警惕，开始在一处山坡寻找起虫草来。

　　李域峰的行踪虽然神秘，却落在了必经之路的“忠和商店”陆庭捷的眼里，那小子干活去的方向不是在城外吗？干嘛往深山走？
　　思索良久陆庭捷得到了答案。哈哈，天赐良机，不用再挖空心思那个淡月今天就唾手可得。陆庭捷狂喜，向李域峰的租房走去。

　　“咳咳……”
　　淡月倒完垃圾正要回家，忽听有人咳嗽。这里再没其他住户好像是隔壁李域峰屋里传来的声音。她走了过去。
　　呀！他不说去帮牧民干活了吗，怎么突然病了？
　　“域峰，你怎么了？病了吗？”淡月推开门，见床上有人躺着，以为是李域峰。

　　“嗯。”床上那人面朝里面一动不动，鼻腔里应了声。
　　“我看看。”淡月将手伸向他的额头。
　　陆庭捷一把掀开被子翻身将淡月压在了床上，淡月大惊，拼命挣扎。
　　“你若再抵抗，我马上出去将那小子进山挖草的事告诉所有人……”陆庭捷威胁说。

　　高原地区的虫草品质好，价格高，保护措施很严。挖虫草期间，草山的四周有专门手持械器巡山执法的阿卡（僧人），外村外镇不得越界，并且在单位上班的人员禁止采摘虫草，更别说山外来客。
　　虫草是村民们的主要经济来源之一。本地人挖虫草，以村为单位，一村一山或多山，相互之间绝不允许越界，否则就会出现械斗。对外地人偷挖虫草更是恨之入骨，打死打伤的也有发生。巡山的大都是持枪或器械的阿卡维持秩序，每年老百姓丰收后都会主动支付他们一定的经济报酬。

　　“不……”淡月死命护着衣服、裙子。
　　“不想他死，乖乖的。”陆庭捷恶狠狠地说完，开始疯狂撕扯淡月的衣服、裙子。
　　“拉珠……”淡月突然急中生智大声叫了一声。
　　“啊……”
　　趁陆庭捷大惊失色那档，淡月将猛地推开，逃了出去。

　　李域峰已经收获了两枚虫草，兴致勃勃的他埋头仔细地搜索着每一寸土地，没留意不远处向他走来的三个摇摇晃晃身着紫色长裙、肩上扛着步枪的巡山僧人。
　　“咔”一声枯枝断裂的声音，李域峰抬头，脸色大变，遇上麻烦了。本能反应什么也顾不上了，转身就向山下狂奔而去。

　　“站住……再跑开枪了……”和尚老远扯开嗓子喊道。
　　“真站住就被你们逮住了。”李域峰没理会，继续奔跑。
　　“嘣嘣……”两声枪响即时钻入耳道。
　　“啊！真他奶奶开枪啊！”李域峰顿时面如土色，如刚出陷阱的野兽，没命奔逃，此时只恨自己腿太短。

　　坏了，前方出现一四五十米宽的河流。三和尚距他越来越近，一个正向他瞄准。
　　李域峰一跃而下，冰冷的河水直入骨髓，求生的欲望让他忘了彻骨寒，好在河水并不太深，没命地向对岸游去。

　　水里好多的鱼钻进脖子、裤腿，他来不及理会，逃命要紧。
　　上了岸，又是一番奔跑，已累的半死，后面终于没了和尚们的影子。他喘着张大嘴，面色苍白，大口大口呼吸着，向草坪倒去。
　　突然，李域峰坐了起来，盯着河面乐了。

　　他回到租房，见房门开着，以为忘了锁，没在意，看看时间尚早，换好衣服向车站走去。
　　“师傅，来抽支烟。”李域峰特地买了包香烟。
　　“有事吗？”司机正埋头检查客车。

　　“您这车是公家的吧？”
　　“是啊，怎么了？”司机并不认识这个年轻人。
　　“您是汉族。”
　　“你也是？”司机上下打量着这个精明的小伙。
　　“是啊，烟拿着，没事求您，这里汉人少，看您像，就过来搭个讪。”李域峰将整包香烟塞到了司机手中。

　　“这怎么好意思！”司机高兴地看着李域峰。
　　“烟酒不分家，拿着。”李域峰的语气像个老烟鬼。
　　两人一来二去，没几句话就将陌生变为熟络。
　　“您跑长途挺辛苦的，没什么外快吧？”李域峰拉着闲话。

　　“哎，实话说吧，来这的汉人少，跑这条线的长途客车油水也不多。自己没其他养家糊口的本事，只能干这苦差了！”司机一脸无奈。
　　“和您商量个事……”李域峰一番耳语，将司机紧蹙的眉渐渐烫平了。
　　“这事得悄悄进行，本地人不让干的。”司机看看四周，悄声说。

　　“您放心，这不违法的，我把包装搞好，您拿到省城可是大价钱啊，您六我四，怎么样？”李域峰说得眉飞色舞。
　　“这个……”司机似乎不满意。
　　“虽说不违法，可我冒的风险比你大了几倍……生意不成朋友在，改机会聊，我还有点事。”李域峰看出了司机的胃口大，来了个欲擒故纵。

　　“小兄弟是个懂事人，好好好，就这么办。”司机见李域峰要走，连忙一拍大腿，满口答应。
　　“明早送来。”李域峰一跳眉头。
　　“好的，好的，等你啊！”司机喜色无边。

　　为了筹钱娶淡月，李域峰可谓绞尽脑汁想法找钱。
　　“你说什么？我们这不允许的。”听李域峰说要下河去捕鱼，淡月瞳仁都缩小了，她可不敢。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没事的，你帮我找几个框子好吗！帮个忙吧？”李域峰央求道。
　　“我可不能陪你去的，你也别让人看见了。”看着李域峰哀求的眼神，想起差点被陆庭捷侮辱，族人的规矩显得轻了很多，淡月妥协了。

　　“没想到这里的鱼差不多都是清一色的冷水鱼，拿到省城能卖十多元吧！”司机眯着眼，闪着贪婪。
　　李域峰没啥表情，也没回话，但他听人说过冷水鱼在省城远不止十元的价格。
　　“不管您卖多少，那是您的能力。我冒的风险实在不小，您看这样行不行，每次付现金两千，这至少得三百多斤吧！保证次次都这么多，如果不放心，看了货再付款。”李域峰说。

　　“现在付款？”司机忽闪着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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