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邑夫人

作者:我有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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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惟愿妾心共君心(1)


      这厢赵琛正忙不迭向袖中取了生丝帕子擦拭,被在侧几人瞧在眼中,虽不直言表露,却俱是心生不屑——此时却见不远处一阵骚乱,并无兵刃交接之声,倒似有人打马而来。座中一人便骂骂咧咧起身,唤过手下,一起过去看个究竟。
      余下几人只当是遇上了逃命的小股寇匪,不成气候,前头自有人挡着,便也懒怠理会。谁知来人却未被拦下,纵马径自冲至近前,唬的众人一面闪避,一面纷纷亮出兵刃,待要大声喝斥,却见那人苍白高瘦,浑身尘土,擎起左臂——掌中所持,正是五千营的令牌。
      众人犹在错愕之时,倒是赵琛先回过神来,“仇将军?”
      仇香桥跃下马背,顾不得一一行礼,“王爷此时正在西去二里扇子崖下——”
      赵琛闻言一怔,原就是面慈心软之人,待听明白了对方所言,几欲涌出泪来,将帕子胡乱向脸上抹了一把,迭声道,“牵马!备轿!去扇子崖!”

      火光映照下,将尽未尽的夜色,反倒显得深了几分。
      齐儿笑望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男子——修眉深目隐在光影之后,看不清他的神情。方才她对他说下马时不慎扭伤了脚——心知自己的手算不上极美,一双脚却生的甚是莹润小巧——此时任由他捏着脚踝,口中不忘连连呼痛,心底却在暗暗得意。
      不曾想,暄只将她的脚腕轻转了两转,稍按一按便放下,“应是无碍。”
      齐儿一撅嘴,赌气般哼了一声,又有些庆幸——若是她的兄长,只怕一眼便能识出自己不过是佯装受伤。
      他也并不点破她的心思,一笑作罢。
      见他笑,齐儿一扫愠色,将头轻轻向他肩上靠去——她真是爱极了他这副眉眼,只觉天下的男子谁也不及他,即便情窦初开,懵懵懂懂,她却十分笃定——哪怕流年辗转,他亦是她的沧海巫山。
      若他心中有她,自是最好;即使现下他心中爱慕着旁的女子,她也完全不必在意——她齐儿是何人?聪慧如她的,必不及她的颜色;姿容妍丽的,却难有她的灵性;即便秀外慧中的女子又能如何,岂能与她的身世比肩?齐儿看中的男人,怎会让旁人抢去!
      此时她能轻易囚住他的人,假以时日,她亦能囚住他的心——火光映着如花笑靥,她微微阖上双目,且笑且叹:“方才那仇香桥,瞧着倒有点意思。他亦是因上陵围猎被遣至定洲的?你信不过成沛,为何偏偏倒信得过他?”
      暄随手向火中丢着柴枝,淡然道:“赌一赌又有何妨?”说着言语间不觉带了几分戏谑,“若果真赌输了,我便往川中去,顺道也瞧瞧你说的那些稀罕玩意。”
      齐儿一喜,直起身笑道:“那你就快些赌输吧!随我一起去川中也好。我爹爹在川中有处极大的宅子,你若去了,便是上宾——”一面说,一面摇着他的手臂,催促道,“好么好么?”
      他说得已是云淡风轻,不想齐儿却比他更甚,生死成败,在她眼中果真如儿戏一般。
      暄笑望她一眼,“我早说过自己不是君子,随你去川中,便算第二桩事吧。”

      暗房内永难得见天日,鼻息吞吐间满是腐草的破败之气,自心底透出的倦,犹如鸩毒,直渗入四肢百骸——生不易,死亦难,浑浑噩噩已不知多少时日,若非周身驱之不去的寒意,她几乎已辨不清自己是否一息尚存,偏偏又有一样物事,始终硌着她的胸口。
      隐忍了许久,阿七恍恍惚惚忆起,那是师傅交与她的玄铁——而如今,连累了继沧,她还有何颜面再去面见师傅?
      犹记得将离开津州之时,她便被师傅勒令与继沧搭伙。心中不情不愿,每每绞尽脑汁甩开他独行。她行事向来莽撞,临时起意,率性而为;继沧却恰恰相反,将事事料得周全。现今想来方才了悟,当日这样无所顾忌,只不过倚仗身后还有继沧——若继沧在,她必会万事无虞。
      许或当日,她便不该央求师傅自请北上。她原该留在陵溪,等继沧伤愈。又思及在龙潭寺中随手掣着的签子,那老僧曾殷殷劝诫她莫要北去;她不信命数,一笑置之,此时却又暗悔,若那日不北上,便不会在驿站受制于苏岑,亦不会耽搁行程被程远砚另行派往祁地,而不去祁地,自然无从与赵暄相识,更无此后种种牵系——锁链一般的环环相扣,稍一思及,便令她悔得无以复加!
      到头来千错万错,皆怪她恣意而为!
      几近麻木的一颗心,此刻又痛得难以自持,眼底却一滴眼泪也无,而喉中干涩犹如火炙,早已失声。
      她挣扎着坐起,耳畔似有若无的环佩之声,由远而近。缓缓膝行上前,俯身拜下,映入眼帘的,是一幅玄色绣金的龙纹袍摆。
      “殿下——”张了张口,却丝毫发不出声,眼前有片刻眩晕,指尖颤抖着,攥住男子的衣角。从未这样狼狈不堪、卑躬屈膝的向人摇尾乞怜——再没有人会来救她,她唯有求得他的怜悯。
      垂首望着瑟缩在自己脚边的女子——她与雩襄终归还是不同,他们高看了她,雩襄甘为玉碎,她却宁可苟延残喘,以求瓦全。他明知她无畏生死,那她这般卑微,又是为了何人?
      昳忽而俯下身去,抬起阿七几无血色的面颊,徐徐道:“天降异象,上命皇次子晅代往观星台祭天。。。。。。此事,是我操之过急了。。。。。”他多日不曾见她,乍见之时,却道出这样一句。
      她细细辨着储君的话——他也在悔么?暗悔不该这样早便将宸王除去?
      储君眸中零星闪过一丝凄惶,只一瞬,却让她看得清清楚楚。
      暗暗告诫自己,她本应将这男子恨入骨髓——不知为何她却发现,他虽是嗜血的猎人,而稍有不慎,亦是待宰羔羊。
      似有一双无形之手,随意拨弄她与他们的命运。山雨欲来,这一场纷争,最终谁能独善其身?愤怒终于在她胸臆间生出——她不信世事天定,她只知世间的祸事,皆缘自贪婪虚妄的人心!她只恨自己百无是处,做不得力挽狂澜的救世英主,亦做不得遁世长往的自在闲人。
      爱不能爱,恨不能恨——莫非此生她便只落得随波逐流,任人摆布?叫她于心何甘!
      阿七微微垂下双目,掩下暗涌的心绪——储君却携起她的一双手,自语道:“转眼便是仲秋,既是他也不得入宫,便在此处更好。错在我,他远我疑我,我何妨近他信他,将先前结下的梁子一并解了罢。。。。。。”
      阿七满心茫然,又听他低问道:“若当初,我许他不死,你能许我何事?”
      她能许他何事?此时连这一己之身,也由不得她做主。
      谁料他并不等她回答,只对她幽幽说道:“不必说。我都知晓。。。。。。你我,皆是一样。”
      他道,他与她,皆是一样。
      阿七嘶哑着嗓子,却只能发出几声断音,在他的注视下,终是无可遁形,困兽一般的焦灼,撞的她心口生疼——她势必要取了他的性命,他怎能还如此待她?
      挣扎着要抽出手来,却被他握的更紧——他的手,同她的一样,亦是冷的,未带半分热度——而他不让她逃脱,似要将心中深埋已久的幽怨,都在这一刻诉与她:“你可知云彦因何而死。。。。。。我命乃是天定,非我所求;即便有心退让,又岂可为人所容?此生纵是粉身碎骨,亦不得不争。。。。。。可是为何。。。。。。连我的生身之母,都不愿让我活着。。。。。。她一心爱着旁的男子,弃亲子于不顾。。。。。。而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我的叔父。。。。。。”
      这宫闱秘辛,任谁听得哪怕只字片语,都足以万劫不复,阿七在他臂膀间瑟瑟发抖,却又挣脱不得——偏偏他唇角犹自带着笑意,好似一味迷药,语调温软,要将她的心也化了去,“若儿,若儿。。。。。。”反复轻唤着她的名字,如同往日宿在他的寝殿,她被梦魇困住之时,喃喃道:“许我十载。。。。。。不,五年。。。。。。三年也好,三年之中,诚心待我一人,绝不负我。。。。。。我还要你在我身边,看着我,如何令他们功败垂成。。。。。”他本是疯魔顽邪的心性,此刻许或已不知对谁所说。
      阿七正是退无可退,不知该如何收场,他却如梦初醒,突然松开她,起身唤来宫娥,将她搀扶出暗房。
      ——恩宠得失只在转瞬,青宫多有匪夷所思之事,宫人们早便习以为常,何况储君身边无故缺一名近侍,东宫乐苑新添一名姬人,原也算不得什么。
      正如储君所说,仲秋将近,所余时日已然不多。
      而她又从未习过乐舞,如今只练一支舞,两日一夜,几未停歇,却丝毫不觉困倦。待到第三日破晓之时,教习姑姑再来探视,言语中已颇有赞意——她虽舞的不精,却胜在姿态轻盈。
      。。。。。。摇曳处红袖生香,顾盼间姿彩妖娆,中宵如水般的月色下,立在华毯尽头静等一曲终了,此刻她已与寻常姬人无甚不同,连眉眼中的凄冷,亦被浓丽妆容悉心掩去。
      红裙轻薄犹如蝉翼,□□的肩背之上,以极艳的油彩绘就出一枝双色牡丹,花瓣由赤红到绛紫,恰好隐去狰狞伤痕,而手中与众女一式一样的银壶,嵌满珠玉,溢彩流光。指尖向壶底微微试探,便可轻触到凹陷处几不可察的机关。
      庭院中依旧是那名嗓音清婉如莺的女子,正伴着琵琶:“霜天漫漫地如雪,中宵月,欢宴夜。思长情怯,弦音已三叠。玉盏金樽酒未歇,歌一阙,诉离别。。。。。。”
      酒未歇,清歌一阙诉离别。
      这一刻,心意沉沉,静的如同这晚的月。只是不经意间,左首席末一个人影轻晃,无端令她心头一顿。
      是夜肃夫人并未侍宴,而她也并未看错,方才那人,正是裕安宫的安奎。
      此时已由不得她多做思量——乐音一转,莲步徐徐上前,十二名舞姬和着一众乐女轻击的拍子,共一曲来自西炎的旋舞,只见满场耀眼的珠翠,宛若星辉,翩然旋起的红纱,更好似流霞。
      席间的宾客,眸光带着或浓或淡的酒意,在花团锦簇间往来逡巡,她许或算不得内中绝顶美艳的一个,却是最魅惑人心的一个。
      心愈跳愈快,恰如那一圈圈由缓而急的舞旋,她未看见一众宾客贪婪抑或惊艳的神色,她只看见手中的银壶,映着凄清的月华,在手中旋作一团银光。
      全副心思,都只在这银壶之中。舞拍愈发明快,落入耳中,更令她心跳如鼓;而一圈紧似一圈的轻旋,似极了一道道催命的符。
      乐女清亮的一声唱和,舞乐一顿,舞姬各自散入席间,她便如一只折羽的燕,被旋起的疾风携着,轻轻坠在储君案前。
      几上摆着秋令时节原本极难一见的栀子,那浓烈的香,自鼻尖直刺入心脾。
      微一凝眉,只听身畔有人轻声道:“殿下,齐州新贡的醴泉——”阿七将手中的酒,轻轻斟入樽内。
      那酒银线一般,自壶口甫一倾出,便惊觉有异,心口立时变得冰冷——扑鼻而来的凛冽酒香,几欲压过栀子,又怎会是醇和却甘淡的齐州醴泉!
      在侧端坐的储妃,唇边漾起一丝莫测的轻笑。
      阿七心知自己必是错了一步,一脚踏入未可预见的局,她并非未曾料到,计中有计;她只是不解——卑微如她,竟也值得旁人费这一番思量?心下凄然一叹——明知不过是以卵击石,当初自己又何来这一遭!
      额际垂下一缕散发——昳抬手抽出了她鬓间的松石银簪。
      乐声又起,她却只听得自己的心跳,脑中一片纷乱,唯剩一个念头——壶中,竟非她亲手添上的醴泉。
      不错,她还不曾下毒。因而直至此刻方知,燕初算准了她,料定她顾虑重重,不忍将毒与药引放入昳的酒中。
      而那点翠金钗与松石银簪,亦只是两件寻常首饰,绝无内里乾坤。
      燕初,如此轻易,便将自己骗了。
      此时赵昳眼中的轻鄙,已不加丝毫掩饰——她果然是他的人,他的手段,便只是如此么?初时这般大费周章,甚或不惜嫁祸义平侯,将她送入东宫,便只是如此么?
      将那毫无破绽的银簪轻轻插回她的鬓上,昳缓缓低语道:“。。。。。。我原本还想看看,你的手,究竟如何快过那乐浪死士,又是如何快过东宫护卫。。。。。。”他稍稍一顿,竟不无惋惜道,“可惜,也不过如此。”
      阿七垂首跪在几案前,已是心如明镜,那酒并非燕初所说的酒,必是早被施了剧毒,足以令人顷刻间毙命——唯有如此,方能嫁祸与她。
      “行刺一旦失手,”只见赵昳手中兀自执了那酒樽,一手将她拽至身前,口中喃喃道,“还有这杯酒,是与不是?”他说着,冷冷一笑,猛的捏起她的下颌,将酒强灌了下去——
      阿七躲闪不及,唯有死死咬紧牙关,烈酒顺着唇角淌至颈间,却仍被呛的低咳不止。
      伏在案脚咳了许久,她终是抬起头,面如死灰,轻声反问道:“殿下何出此言?松若不明白。”虽知事已至此,原该只求速死;可无论是谁,燕初抑或程远砚,竟对她言而无信!生无望,却还不肯轻言求死——她须得活着,走出这青宫。
      而此时宴饮正是高潮——十二名舞姬,个个美艳撩人,众女散布席间向宾客们殷殷劝饮,又兼筵席设在园中极敞阔的一处,席地幕天,隔的远了更是无人觉察出异样。
      赵昳双目已隐隐现出血色,他仍旧低问道,“你可知,她正是当晚第一个向我告密之人?”
      阿七木然望着燕初——
      这北祁郡主,大衍储妃,竟是这样一个女子——若为复仇,矢志不移,便是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
      储妃眸光轻闪,却始终面容镇静,亦是回望着阿七——她就是要置这女子于死地,她曾向神明起誓,必要让赵暄与苏岑如自己这般,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血溅当场!
      如今眼见着阿七已被灌下大半杯毒酒,燕初心中却还有些不甘,冷眼望向席间那名男子——他为何还能视若无睹?莫非历经九死一生之后,他反倒成了贪生怕死的懦夫?
      燕初知苏岑此刻不在京中,若换做他在,又该如何?可惜,饮下这穿肠的毒,她已等不到他回京;即便他回来又能怎样,为了身家功名,刻骨仇恨也只能强忍着和血吞下。
      她反倒替这女子唏嘘。
      往后每年仲秋,这些曾爱她入骨的男人,许或会焚些薄香,祭她一祭——惺惺作态,无关痛痒,还真是中土这些懦夫的惯有做派——燕初唇角带着鄙夷的轻笑,顿觉有些意兴阑珊,又不愿让腹中胎儿见这惨烈的一幕,便将手覆上小腹,向储君轻声请辞。
      阿七在旁听的分明——昳已然知晓燕初身怀有孕。
      不禁颓然一笑——许或作为储君,他也恰恰亟需一名子嗣,堵住悠悠众口;于是昳与燕初,权衡利弊,各取所需,暂且结为同盟。。。。。。自己的底细,赵昳究竟有否自燕初口中得知?
      此时昳并未理会燕初,只将酒樽重重掷在地下,眸光飘忽不定,似在等阿七毒发而亡,心中却莫名有些焦躁——莫非,自己竟不愿那酒中有毒?
      连燕初亦是不知,这酒早便被安奎使人换过。
      两名侍卫上前来,一左一右挟住阿七。
      席间终是变得鸦雀无声,众人遥遥望去,俱是不明所以,面面相觑——莫非竟有刺客?瞧那光景,却又不像。
      等了一刻,又是一刻,烈酒炙得阿七浑身作烧,四肢酸软,几难支撑,而心中求生之意却愈发强烈,开口时气若游丝:“殿下——”
      赵昳已是心烦意乱,冷冷扫一眼未及离去,强作镇定的燕初,又垂眼望着阿七——几难置信密报竟会有差,这酒中果真无毒?而她也并非宸王派来的细作?
      阿七敛了敛已有些涣散的心神,低低又道:“松若随身带有姬氏玄铁。。。。。。虽不知因何事惹怒了殿下,但求殿下网开一面。。。。。。”
      身侧两名侍卫听她如是一说,不禁互递一个眼色,继而一起望向赵昳。
      昳闻言亦是一惊,当下示意二人松开阿七。
      阿七半伏在地,摸索着扯下腰间锦囊。手臂绵软失力,那薄薄一片乌铁擎在指尖,倒似有千钧之重。
      内监不敢怠慢,单膝跪下方敢接了,又呈与赵昳。
      燕初面上已有些发白,一时支持不住,颓然坐下。
      昳自是识得先祖的旧物,凝望着其上所雕繁复龙纹,眸中一番明灭。
      几次三番的变故,瞬息百转,令人措手不及,如今更有玄铁出世,若这女子果真毫无来历,又怎会携有这姬氏玄铁?处处生疑,细想却又头绪全无——赵昳戾气骤起,而怒令智昏,竟一心要将她毁于眼前,未加思索便冷冷笑道:“好,饶你一命便是。”继而却突然向席间扬声说道,“诸位!今日有玄铁出世,实乃我大衍一桩大事——”
      座中闻言皆惊,待回过神来,早有内监将那玄铁用赤金托盘盛了,走向席间一一示与众人。
      正议论纷纷,却听储君又道:“。。。。。。此女,冒犯储妃,按罪当诛!而今既有玄铁,索性便将她赏与在座,以娱众位!”
      此语一处,满座哗然。虽说在这东宫之中,此等荒□□乱之举实也常见——东宫每逢宴请,储君皆选几名姬人赏与来客,当即在筵席之上,行燕好之事,以此为娱;而宾客间谁人得了娇娥美姬,席中彼此互赠,亦是寻常。只是今日,却有不同——一则,储妃尚在席中;二则,此女竟携有玄铁,身世待究——如此一来,席间一时竟无人敢应。
      赵昳目光阴冷,扫过四座,随手点了下首一人道:“孙将军,此女便赏与你了!”
      所指之处,一名形容粗鄙的戎装男子应声而起,却是孙又京。
      方才阿七将将上来,这孙又京已是垂涎三尺,紧紧将她瞅着,片刻不曾错开眼去——忽闻竟有此等好事,当下鼠目放光,大笑起身,遥遥向赵昳拱手道:“末将多谢殿下赏赐!”
      众人还不及回应,却见席间另有一人起身笑道:“不可!此女,还是赏与臣弟吧——”一面说着,走下席来。
      孙又京赶忙跟着离席,上前去蛮声向那人道:“殿下既已发话,宸王爷休要横刀夺爱!今日这女子,孙某决不相让,必要带回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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