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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章
站在无尽崖山巅的露台上,可以俯瞰几乎整个南禺山脉。
花暝披了一件厚重的玄色外袍,他将手拢在袖中,静静的望着眼前的繁华盛景,他没有转头,却问身后的人:“你看见了什么?”
看见了什么?
“紫气东来,瑞霭千重,一片盛世华景。”——这便是他所看见的。
“是么?”花暝低低的笑了笑,只是那笑意丝毫未达眼底。他轻声道:“说什么盛世华景,我只看到了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天行有常。水满则溢,盛极则衰。清则身为我南荒曾经的大祭司,居然连这么一点远见也没有吗?”
“殿下,恕在下直言,”察觉到花暝言语之中好不掩饰的刁难,无圭却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波澜,他不冷不热的回道:“以在下看,南荒此时,还并未到水满则溢之时。”
花暝笑了起来。他转过身,似乎并没有因为无圭的挑衅而不愉,只是说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本座如何忍心,叫南荒第一个成为这秀于林的佳木呢?”
无圭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你想做什么?”
花暝微微的眯了眯眼睛,他摩挲着掩月的扇骨,微笑道:“做什么?何谈做什么。本座只不过是在想,那么多年过去,有些誓言,是时候,应该兑现了。”
无圭闻言,禁不住心下一寒。他沉默片刻,似乎是终于鼓起了什么勇气一般的说道:“西荒之事……你都知道。”
虽则答案已在眼前,但面对真相,无圭总还是尚存一丝侥幸——在他那久远的记忆之中,似乎花暝本不该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
然而,若非因为花暝的授意……无圭实在是想不到,大荒仙帝还有何理由,要如此针对西荒,针对那个人。
“我原以为……”无圭强忍着胃里突然翻涌上来的不适感,艰难的说道:“我原以为,你和你大哥……不一样。”
“呵。”花暝冷笑了一声,似是嘲讽:“不一样?怎么会不一样?我们留着同样的血。”
“清则,别这么惊讶。”花暝抬起手,他轻轻的拍了拍无圭的肩,说道:“我并不热衷于斩草除根——诚然,如此妇人之仁是一个坏习惯,但就目前来说,我还不打算去改正。你要知道,偷来的东西总有物归原主的一天,欠下的血债必然只能以血来还——这是最最天经地义的事情。别说什么为了天下苍生的风凉话,你根本就体会不到支撑一方没有帝脉的天地有多艰难。而龙族,他们又是何德何能,胆敢如此轻松自在的享用着别人的东西,并且大言不惭妄称天帝?!”
刀绞般的不适感从胃里泛起,一直弥漫到四肢百骸。无圭控制不住的屈膝,若是直到现在,他都察觉不到不对劲,那他大约可以同植物人相媲美了。
“你……对我做了什么?!”
花暝微笑:“别紧张。这只是一点筹码而已。我在白思那里压了东西,总得从你这里讨一份安心。”
无圭咬牙道:“你在血里下了东西。”
花暝满目讽刺之色,他道:“那又如何?在白椽用我的血喂你时,你是如此的渴求,就连一滴都舍不得浪费。我知道你这么多年为何选择跟随白椽,他救过你,于是你向他报恩。这很好。”
无圭疼的冷汗连连,他嗤笑一声,道:“你也想要我向你报恩吗?花暝,五殿下,你应该知道,你们南禺对我的收留养育之恩,早在当年我便一并报干净了!用我和我妹妹的命!”
“你究竟是哪里来的脸,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来?!”
“哪里来的脸?——清则,这话应该是我反问你!”
“你算是什么东西,又有什么资格,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来!”
——花暝几乎是在一瞬间大发雷霆,但这令人心惊的怒意却又奇迹般的在一瞬间收敛消弭了,这变化实在是太快了,快到几乎让人觉得方才他那滔天的怒火仅仅只是错觉!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花暝破天荒的有些怨念为何大荒没有人间的“烟”这种好东西——或许白椽说得对,他根本就不应该单独与无圭会面。
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控制不住的在对方的身上发泄恨意。
花暝并非是喜怒无常之人。他的一生中得到的爱太少,于是他的爱与恨便也皆是淡薄,所爱之人寥寥,所恨之人更是罕有,而那罕有的几个,算来也都不是与他真正有仇怨。
倘若是与花暝本身不对付,或许花暝并不会放在心上,错就错在——他们曾经伤过那寥寥几个他所爱的人。
闭了闭眼睛,花暝不禁怀疑是否是因为自己与白思的精神相连,导致天火一定程度上也影响了他的神志,否则……他本不该如此沉不住气。
将自己所有的情绪都强行收藏好后,花暝拍了一下手,那些在无圭体内作祟的痛意立即便消弭干净了。
他说:“只是蛊虫而已,远远没有傀儡术来的阴毒。”
无圭喘了一口气,方才那剧痛极大程度上消耗了他的体力,几乎要令他虚脱。他嗤笑了一声,讽刺道:“是么。”
花暝并未回答无圭,他陷入了沉默,或许在他看来,自己根本就没有接口的必要,而就在无圭以为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花暝却又突然没头没尾的轻声说了一句:“我一直都不喜欢你。”
无圭:“……?”
无圭莫名其妙。
就算是从前在南禺时,他与花瞑的交集也并不多,充其量是见面点头打个招呼,正经谈话都没有过几次,又何谈喜欢与不喜欢?
似乎是察觉到了无圭的疑惑,又或者是单纯想要说些什么,花瞑难得的对无圭有了几分耐心,他缓缓的为他解惑,他说:“我还记得在无尽崖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清许躲在你的身后,而她则牵着你的手。”
无圭的心脏下意识的拧紧了。
她——
“那时,她对我说,这两个孩子很可怜,希望我能够多照顾你们一些……”
无圭的声音不知为何显得有些哑,他干巴巴的笑了一声:“照顾?——你?”
“是的。不过,我并没有答应。”花瞑觉得有些好笑,他道:“照顾?为什么呢?你大约不知道,我从看见你的第一眼开始就不喜欢你,甚至,我很讨厌你。既然如此,那么我又凭什么要去关照一个我不喜欢的人呢?”
无圭与妹妹在南禺的成长经历虽然说不上十分黑暗,但却也绝不轻松愉悦。这个世界上容不得弱者,而弱肉强食是亘古不变的规则。清许的身体并不算强健,于修炼一途注定走不了多么长远,而无圭本身的天赋也只能够算作中上,丢在人群之中,不过也就是平庸——这样的先天条件让这对兄妹在一开始受尽了刁难,甚至在某一次,清许因为陷害而彻底断送了修炼前途!
莫须有的罪名,令这个体弱多病的女孩受了三十道鞭刑,虽然最后,清许捡了半条命回来,但她的丹田根骨却遭到了近乎毁灭性的伤害——从今往后,清许便再也无法聚气修行了!
无法否认,无圭的确是因为这件事情才清晰的认识到自己究竟有多么的弱小无力——他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拼了命的修炼的。但是,但是,如果当时花瞑能够站出来为清许说哪怕一句话,那么,她绝不会受到如此不公的对待!
无圭知道,在这件事情上,他其实并没有什么可指责花瞑的,花瞑若是肯帮忙,那是好意,若是不帮,也是理所当然,但多年前心有遗憾的旧事而今重新翻起,根源竟是因为花瞑“不喜欢自己”,这就不得不令无圭气滞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我究竟……有什么地方,能够令你如此厌恶?”
逆光而立的花瞑神色晦暗难辨,唯有寒冰一般冷漠目光是如此的清明。他注视着无圭,声音竟是透着以往罕见的刻薄——
“你令我感到不祥。”
***
一片混沌的黑暗之中,虚弱的声音辨不清性别——“你该醒过来。”
蜷缩着的少女无所顾忌的放任自己与无边的黑暗相融:“为什么?”
“你知道吗?只有在这里,我才可以得到片刻的宁静。”
睁开眼睛之后的世界太复杂太混乱,仿佛每个人都有着无数张脸,她实在是太累,如果可以,她甚至愿意在这一片黑暗之中长眠不醒。
“胡说八道!”那声音似乎急了:“宁静?你以为,你现在得到的是宁静?你错了!这是囚禁!”
“花暝那个疯子把你和他的神识连起来了!你的命握在他的手里,你却还在这里贪图这片刻的宁静?!”
蜷缩着的少女无动于衷,她安静的问:“他对我做了什么?”
声音道:“只要他想,他随时都可以引燃你的神识,到那个时候,你就必死无疑了!”
“唔……”少女似乎对那声音形容的严重后果并不多么在意,她依旧淡定的道:“那又怎么样呢?现在我们的神识已经连起来了,不是吗?如果我没有猜错,这样的神识相连,应该是永远都无法斩断的吧?”
声音:“……”
声音咬咬牙,道:“不,可以!”
少女微微的笑了笑:“说说看呢。”
声音:“……”
这种莫名被套路的感觉是怎么一回事?
“斩断这种控制的方法就是……”那声音略微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让他对你放松警惕,然后——在他杀死你之前,杀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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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人都是护短的,在花暝的角度无圭就是个负心汉。
而在无圭的角度: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没有,我不是,你别瞎说啊!
花暝:呸!真替我姐不值!
ps,不存在谁突然黑化,每个人都是各取所需。
说一说我这几天的蠢事儿~
1.虽然有点适应新科室的忙碌程度了,但是我悲剧的感冒了,周四休息全身酸痛的瘫了一天,想吞快客莫名没吞下去(捂脸),吞了两颗都失败了于是我放弃了,靠板蓝根和热水过活...
2.今天和小姐姐约了无人生还!!!期待!!!
(下次作话告诉你们看完后感想嗷~)
3.我发现我貌似。。。爱上肯德基36元随心配了,虽然现在吃啥都不是味儿。。。
4.我恨这周日要去补班。。。
5.或许我这周的榜单字数要靠手机和周日以及下周三赶回家码出来了……以及,这章删删改改,最终还是把原本准备写的无圭的过往给删掉了。。。总觉得放在这里不适合,留待以后吧。
6.回宿舍却忘记从家里带上耳机。。。这可真扎心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