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仙今天也没有掉马

　　“此扇，名为掩月扇。”

　　无圭见白思实在有些抵触那乌木扇，便索性重新将它收了起来，缓缓道：“这可以算得上是一柄神器。”

　　“什么？！”

　　白思虽然失去了记忆，大脑空空，但好在一些基本的常识还是在的，神器是个什么概念，她很清楚，而能够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到一件神器，或者说与一件神器渊源不浅，不论换做是谁，都会很激动——虽然，这激动未必是因为高兴，但总归是兴奋的。

　　白思忍不住继续问道：“这是一件什么样的神器？”

　　无圭道：“由人所造的神器。”

　　白思皱眉：“由人所造，即使神器有灵，也只算得上伪神器吧？”

　　无圭在面具下笑了一声，意味深长的说：“那可不一定——你听说过见月吗？”

　　“见月？”这个名字似乎有一些耳熟，但白思闭上眼睛，努力的又回忆了一阵，最终却还是什么也没能想起来。
　　她失望的道：“我实在是记不得了。”

　　无圭对白思的回答表现的非常淡定。他道：“记不得也没事。绝大多数人都对见月神剑知之甚少，但就是那零星的消息，也不过只是古书上的只言片语。”

　　白思被勾起了好奇心，她问道：“哦，这么神秘？为什么？”

　　无圭道：“因为，这把剑，自出世至今，一共只出鞘过一次。但就连那一次，也只是一个传说而已。”

　　白思问：“这是什么意思？”

　　无圭说了这么多，故意勾起了她对见月的兴趣，但却又总是不全说完，有意吊着她的胃口，实在是有些过分。

　　但无圭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见火候已经差不多了，他方才缓缓说道：“如果你愿意去翻大荒那些最为古老的典籍，大约还能够找得到有关见月的描述。在古籍上，这把剑，不被称作神剑，而被称作杀剑。”

　　“传说，见月神剑生于月中，乃是月之精魄，为世间至阴至寒之器，故得此名。”

　　“古史书上记载，万万年前，大荒逢劫，欲海降临，无数魔灵肆虐大荒，杀之不尽，而大荒诸神束手无策之时，花暝上神执见月，冰封了欲海七日。”

　　“在这七日里，他以一人之力将三位魔尊击落于欲海之中，而七日之后，一切尘埃落定。”

　　“欲主肉身毁灭，魂魄消失无踪。大荒仙帝散魂八方，无期神剑自此销声匿迹。大荒诸神合力将四位魔尊连同欲海一起封印在了欲界之中，在此之后，就像是所有人都达成了默契一样，再也没有人提起过见月，就连花暝自己，亦是对见月避而不谈，但就在见月消失在大荒的同时——他的身边多了一柄从不离身的乌木扇，名为掩月。”

　　这寥寥数语的故事就这样结束，白思有些摸不准无圭说这些话的意思。难道，他是想要借这传说告诉她——“掩月扇就是见月神剑？”

　　无圭轻轻地点了点头，但随即又否认道：“掩月扇并不是见月，如果掩月扇是见月的话，现在的你，早就不应该还活着了。”

　　白思不解道：“什么意思？”

　　无圭道：“见月乃是杀器，天性噬杀，倘若执剑者无法压制它，那么，它的主人便是它剑下的第一个亡魂，或者说，宿主。”

　　“众所周知，神器有灵，越是高阶的神器，便越是有自己的思维，剑灵依附剑中，有识而无形，他们做梦都想要拥有自己的肉身。”无圭低头看了白思一眼，白思从那一眼中感受到了满满的嫌弃，只听无圭道：“你觉得，如果是见月的话，你能够抵御得住剑灵的力量吗？”

　　白思：“……”

　　虽然不想承认，但白思还是不得不老实的点头，说道：“好像……不能。”

　　无圭补充了一句：“什么叫好像，是肯定。”

　　白思：“……好吧。”她认命了。只是——
　　白思问道：“可如果掩月扇不是见月，那它又是什么呢，明明之前掩月扇打开的时候……”

　　白思忽然顿住了。

　　无圭道：“你又不记得了，对吗？”

　　白思无奈的点了点头。
　　每次有话想说，但说了一半又记不清自己要说的是什么了的感觉，真的很让人崩溃。

　　大约是白思低落的情绪实在是表现的太明显，无圭忍不住低低的叹了一口气，然后破天荒的拍了拍白思的肩，以作安慰。

　　“会想起来的。”

　　白思点了点头：“嗯。”

　　无圭没有立刻再说话，他沉默了一段时间，直到白思慢慢的恢复了常态，他才继续开口，说道：“掩月扇和见月神剑究竟有什么关系，我无从得知。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花暝把掩月扇随身携带这么多年，为了防止掩月扇伤人，扇上必有封印，就像是我现在拿着它，也不过与拿着一把普通的折扇无二，换言之，之前掩月扇会突然有异样，它的背后必然有人操纵！”

　　白思虽然一向觉得自己不是什么聪明人，但无圭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她再听不懂就是蠢了，于是，白思道：“有人想要杀我？”

　　无圭道：“未必就一定是要杀了你。操纵者真实的目的我们无从得知，但你必然是关键的一环。”

　　无圭的这句话，就好像是投石入湖，一下砸醒了白思这个梦中人。她的眼睛里瞬间褪去了几分迷茫，多了不少清明，说道：“无圭，你之前说，你救我另有目的，怕就是为了这个吧？”

　　无圭没有否认，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想过要否认什么。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他素来敢作敢当。

　　“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白思说道：“你很清楚我究竟是谁，而且，你应该也很清楚，我到底为什么会失忆吧？”

　　“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白思活动了一下手腕，说道：“索性大家交个底吧。否则……你大约不会希望有人在还有用的时候，就不停的制造麻烦拖你的后腿吧？”

　　既然无圭已经承认了他救白思另有目的，且白思还是很重要的一环，那就说明，至少在短时间内，白思会对他非常有用。

　　有用的人是不能杀的，就算再闹腾也不行。白思相信，没有人会喜欢身边带着的人不停制造麻烦的，而无圭尤其是这样。

　　无圭是一个独来独往的人，他本就不习惯带着人一起，更不用说那带着的是个大麻烦了。

　　白思的意思很简单明了，你对我真诚一点，我也就对你真诚一点。如果你想背着我干什么，那就不好意思了。

　　无圭藏在面具后的眼睛与白思对视着，他幽暗深沉，而她清明锋利。

　　这丫头——

　　无圭在心中默叹：真是可惜了。

　　“我可以告诉你我所知道的。”无圭说：“但也仅仅只是我所知道的。”

　　白思闻言，忍不住道：“原来，你也不过只是‘其中一环’啊？”

　　无圭点头，道：“这世上配当棋手的能有几人？况且，焉知此刻的棋手，不是旁人手中的棋子呢？”

　　白思眨眨眼睛，故意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是螳螂，谁是黄雀？”

　　无圭看着白思，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微笑，可惜的是，他脸上的般若面具，将他这难得的笑容，遮盖的露不出一丝痕迹。

　　无圭说：“谁是螳螂，谁是黄雀。就要看他们各自的造化了。”

　　白思忍不住笑出了声，说道：“不错，不错。知我者君也。来说说你知道的，让我算算，会是谁更有造化！”

　　无圭道：“你当真要听？”

　　“自然当真。”

　　无圭又笑了。他说：“好，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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