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夏

　　语文课，班里安静，大家都将脑袋埋进书堆里。温和手里攥着笔，趴在桌面上，侧着脑袋刷五三。嗯，语文的五三。
　　毕小瑆凑过来，见她在写阅读，多看了两眼，叹道，“刷这种题，阵亡一斤一斤的脑细胞。”
　　她笑了，附和道，“对，一斤一斤的。”

　　大课间毕瑆兴兴头起了约她出去买栗子，她也正好想出去走走，估摸了下时间还够，两个姑娘便手挽手出去了。上课铃声响了人还没回来，这节课没有老师来，可能刚上课，教室里几个较活跃的同学还有说有笑着。罗凡刚从办公室回来，这会也没急着回座位，便靠在门框，刚摸出手机想问她俩去了哪，便被人叫住。
　　“罗凡”
　　他低头，是蒋一，手里抱着本书。
　　“嗯？”
　　女生笑了下，看了眼毕瑆兴的座位，“过来找毕小瑆的，她不在。”罗凡笑道，“出去买东西了可能，那个吃货丫头。”
　　蒋一垂眼摸了摸耳后的头发，“那就”，她扬起一个笑脸，声音有一丝难以察觉的轻颤，“毕小瑆不在，能劳烦班长给看道题么？”
　　罗凡站直身子，“当然。”
　　他接过她手中的书，看了眼便笑开，俯身将桌上她的笔拿起来，习惯性要往书上勾画，又将将停住，伸长手将自己桌面上的白纸拿过来。
　　“你看”，他垂下眼睫画了个简易方框图，男生握笔的手势非常好看，蒋一心跳得有点快。
　　他指着第二代的黑色方框，“无中生有为隐”，笔向下滑，“女儿患病父亲不患病则为常染色体”，他抬眼看向她，见蒋一点头，便继续往下讲。
　　一晃三年就快过去了，蒋一呆呆看着男生握着笔的指尖出神。这么些日子过去，大家都慢慢长大。高三来了，她狠心剪短了发，镜子里的自己天天都觉得嫌弃。他却越来越好看，声线也越来越成熟。
　　然后离自己越来越远。
　　“则大A的基因频率为十分之九，小a为十分之一。”没听见应答声，罗凡抬了头，却见到人在发呆，忍不住笑了，在她面前挥了挥手，“回神了同学。”
　　蒋一晃了下神，瞬间尴尬。
　　他依旧笑着，眉眼舒展着，格外好看。
　　“懂了吗？”
　　她抽回书抱在怀里，胡乱点了点头，然后对上他的笑容，亮着大白牙。他说，“我再给你讲一遍吧，别走神了。”
　　心跳得飞快，嘴角忍不住弯起，她用力点头。

　　“小一”
　　甜甜的声音响起，两个人都抬头，罗凡一眼看到了毕瑆兴背后的她，长发快及腰的姑娘站在门边处，怀里抱着个棕色的纸袋子。
　　青春靓丽，站在光影里，早春的暖阳从她身后笼罩而来。

　　“去买什么好吃的了？”
　　蒋一回过神来，朝她们笑了笑。
　　毕瑆兴先走进来，将手中的纸袋子放到桌上，瞄了眼他们面前的练习册，笑到，“咦这题我做过。”前面假装认真学习的陆城立马转过来，嬉皮笑脸的，“就知道你俩会带吃的回来，饿死大哥了，周景航那厮去趟食堂还没回来。”
　　罗凡插嘴道，“他估计翻墙出去了。”
　　几个人均笑开，温和站在门边，有点融不进去的不自在，座位站了人，只能挂了个微笑将纸袋子搁到周景航的桌上，绕到前面罗凡的位置去拿自己的水杯，复又问，“有人要打水么？”
　　陆城笑嘻嘻，立马将自己的杯子递给她，她点头，接过往外走。
　　小一和罗大爷还在自己的位置上站着，毕瑆兴便也绕到陆城旁边，在班长大人的椅子上坐下来，靠着椅背剥栗子，又抬头笑道，“你们怎么不坐下来。”
　　蒋一做了个很可爱的表情，便坐下来。罗凡摊肩，向毕瑆兴抬了下眼睫，示意自己的水杯。毕瑆兴将水杯递给他，男生拧开杯盖，唇刚沾到杯沿，就听面前小姑娘语气雀跃道，
　　“嘿嘿，你们晓得不，刚有个男生过来跟和和姐搭讪了，好像是隔壁班的，看着很眼熟。”
　　他垂下眼睫，继续喝水。陆城剥着手中的栗子，笑道，“别说，小和那么温温柔柔一姑娘，是个男的都喜欢。”
　　“啧，”毕瑆兴眨眼，朝他挑了下眉，“我去跟和和姐说你暗恋她！”陆城无所谓地耸肩，又似是想起了什么，笑开。
　　“我大概知道是谁了，前几天晚上二班有个男生过来要小和的微信，被我们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陆城同学便是那高三开始住校的积极分子。
　　毕小瑆喔了声，“你不厚道欸，怎么可以挡和和姐的桃花。”
　　陆城一本正经，“不行，那男的太猥琐了。”一句话逗得大家哈哈笑，连罗凡也扬起嘴角，又听他挤眉弄眼道，
　　“然而真相是，我们都没有人姑娘的微信。”
　　“哈哈哈”，毕小瑆笑趴在桌上，蒋一低眉剥着手中的栗子，也跟着笑了下。不约而同地，坐在前面的两人都抬头看向罗凡，眼里闪着亮亮的光。

　　班长大人感到相当挫败，我也没有。

　　等温和拎着两个杯子回来，她将陆城的还给他，自己走到过道靠站在身后的桌上，拧开杯子。
　　毕瑆兴抬起头，笑眯眯将一个剥好的栗子递给她。
　　她道谢接过，想起了一事，“口语考试是下周还是下下周？”
　　“下下周。”
　　她颔首，指尖将栗子的皮拨开放到一旁的纸上，“过两个月，冰栗子也差不多要出来了。”

　　“冰的？”罗凡侧着脸看向她，问道。

　　他突然搭话，惹得她些许不自在，点头道，“也不算冰，就是凉凉的，蛮好吃。”说完便从架子上随便抽了本练习册假装认真翻着，那个不算熟的女孩和罗凡坐在她和毕瑆兴的位置上，她没地方待，干站着有点怪。女孩子之间嘛对这些事天生敏感，她自然知道那个姑娘看自己不太一样，这会浮起了奇奇怪怪又尴尬的气氛，听那个女孩在向毕瑆兴解释。
　　“我刚刚来找你问问题，你不在，便问了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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