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夏

　　十点半下课，她埋头将卷子的答案对完，磨磨蹭蹭地，教室就熄灯了。班里的同学走了大半，余下来的基本都是内宿生，抑或从高三开始住校的刻苦学子。
　　台灯相继亮了起来，零散的光也把教室照亮了大半。瑆兴今晚不在，陆城刚刚就走了，前排座位上只剩下罗凡，穿着白色校服的背影在模糊的灯光下看起来有些单薄。她背上书包，见他依旧埋着头，笔下不停。她纠结着，还是弯腰轻碰了下他的肩膀。
　　他转过身，对上女生微微带笑的眼，她神色柔和。
　　“还不走吗？”她问。
　　“这道题做完。”
　　她点头，“那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去。”
　　他稍稍往后，靠在椅背上，侧过脸，“家里人来接？”
　　她又点头。
　　罗凡往外瞥了眼，走廊的灯还亮着，不时走过三两个背着书包的学生，遂而颔首，“注意安全。”
　　她弯了弯眉眼，“拜拜。”
　　他也笑开，“拜拜。”
　　女生转过身，长及腰际的发丝在空气中划了下，他静静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有些失神。
　　收回视线，他看了下表，十点四十三分。男生微微皱眉，忽地站起身，随便将书塞进抽屉里，穿上外套拎起书包就往外走。他快走了几步，楼道里回响着脚步声，空荡荡的，过了一小会才看到两个女孩并着肩。他抿了抿嘴，正想掏出手机，前方拐角处闪过一个身影，随即消失不见。
　　男生皱起的眉舒展开来。

　　她走路很慢，纤瘦的身影在寒风中过分柔弱。他放慢了脚步，隔着一小段距离，默默看着她。走下长长的阶梯，路灯密集的地方渐渐明亮起来，校门处是来来往往的学生和家长，比起之前黑暗而又安静的教学区热闹许多。
　　父亲早已站在值班室外等候，温和笑起来，小跑着上前，“爸爸！”
　　温爸爸将女儿揽住往外走，“饿了吗，你妈妈炖了东西等着呢，或者咱们先在门口买点吃的？”
　　温和笑着摇摇头，弯腰打开车门。车子慢慢滑出去，很快消失在大街拐角处。男生收回视线，往停车场方向走。

　　“凡凡”
　　罗凡仰头，妈妈从屋内走出来，笑意盈盈。将近午夜，落地窗后的灯依旧亮堂。他扬起眉眼，将山地车把手上的塑料袋拎起来，揽住妈妈的肩往里走，笑到，
　　“母上大人，不是让你别等我了么。”
　　齐玥精致的面容挂着笑，细看之下男生的长相应是随了妈妈。“你爸爸不在，我一个人也睡不下。”
　　罗凡失笑，回身关上门，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柜子上，低头换鞋。“娘亲，想不想尝尝糖葫芦。”
　　果不其然，美人妈妈嘴角漾开甜甜的笑意。
　　罗凡抬起头，跟着妈妈往里走，“张阿姨睡了吧。”齐玥点头，复又语气雀跃，加快脚步往厨房方向走。
　　“今晚张姐做了枣糕，可好吃了，我端给你尝尝。”
　　男生笑了笑，摘下书包坐靠下来，懒懒伸长腿。半晌，揉了揉眉心。

　　“累吗？”妈妈的声音，盘子和茶几触碰的声音，很快，枣糕甜甜的香气扑鼻而来。他闭着眼，嘴弯弯，“倒真的饿了。”
　　齐玥在他旁边坐下，又将他的外套搭到一旁。男生叉了块枣糕，回身先递给妈妈。齐玥弯了弯眼，接过，却喂到男生嘴边。罗凡扬了扬眉，也不客气，眯着眼一口咬下。
　　“唔，味道不错。”
　　齐玥笑眯眯，似是想到什么，“凡凡，周末有没有空，咱把瑆瑆小朋友约过来吃饭好不好？妈妈最近新学了道菜。”
　　罗凡乐了，“娘亲，毕小瑆可是阿熙的小女朋友，你这是在怂恿你儿子挖你干儿子墙角么？”齐玥哈哈笑，“不是，妈妈就是太喜欢那小姑娘了，别的不说，和阿熙那么一站，般配的不得了。”罗凡继续吃着蛋糕，“你儿子孤家寡人的，就别这么打击我了。”
　　齐玥笑开，又摸了摸他脑袋，“凡凡这么好看，怎会没有小姑娘要呢？”
　　他只是笑，吃完这一块，将叉子搁到盘上起身，“我先上去了。”齐玥点头说好，上前收拾盘子，又回头道，“早点休息，听听歌也好，别看书了。”
　　男生头也不回，摆了摆手，“知道了。”
　　看着儿子上楼去，齐玥站在原地轻轻叹气，凡凡这孩子从小就让人省心，这关键时刻，她也不知能做什么，只能想法子逗他让他放松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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