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步若悠然

　　“小市丸吃饱了吗，要不要再来一碗？”我看着眼前这个明显吃饱喝足志得意满的小鬼打趣道。
　　“……嗯，吃饱了。”小市丸明显对我的调侃有点抵触但偷偷瞄了眼自己眼前蔚为壮观的一大摞空碗最终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真是可爱的小鬼头呢。
　　“那就好，呵呵！”我愉快的笑声似乎引起了某个臭屁小鬼的不满，面色似乎不大好看呢，呵，果然还是个孩子呢。
　　“小早川君，总共多少钱？”我示意同是面馆服务员的小早川次郎过来结账。他为人老实木讷沉默寡言，我跟他在一起工作半月有余还没说过几句话呢。
　　“拉面五十碗，每碗五文（对日本古代钱币没有研究，请各位将就哈），茶水免费，共二百五十文。”小早川毫无起伏的声音回答道。
　　“好的。”我边答着边伸手去取放在衣袖内袋的钱币，却不料早已空空如也，钱袋早已不翼而飞。我心里一抽，这可是我半个月的工钱啊，且不说我接下来半月要靠它混日子顺带激发灵力，就是眼前这笔账我该拿什么付啊？我偷瞄了一眼小早川，完全是一脸的公事公办毫无商量余地的样子。难道第一次请小市丸吃饭竟是霸王餐？这也太残害祖国幼苗了吧。况且这还是我赖以糊口的工作场所，我也不想自绝生路啊。不管了，要不硬着头皮求求小早川吧，好歹是同一家店打工的，可是我又不想在小市丸面前破功啊啊啊！
　　“这是三百文，小早川君请收下。悠然小姐的帐算我的，剩下的就给小早川君年幼的妹妹君夏买些小点心吧。”如春风流水般温润入腑的磁性嗓音。
　　“这……”小早川有些犹豫。
　　“上次跟小君夏约定好的呢，如果小早川君不收下，我好像就要对小君夏失信了呢。”
　　“这……好吧。谢谢您，蓝染副队长。”充满感激的语调。
　　“不客气。”蓝染温和疏离却不失礼数的回答。
　　不动声色不费吹灰之力就收买了人心温柔稳重的形象也随之深入，蓝染的心思真是太细腻深沉无孔不入了！与这样的人哪怕只是面对面都实在是太可怕了！突然想到雏森，总感觉蓝染对她是有感情的，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干脆利落地给了雏森几乎致命的一刀！蓝染，是个强大到蔑视一切甚至连自己的感情也不屑的男人啊！突如其来的认知令我陷入一片难以言喻的恐惧，身体忍不住轻颤起来，感觉手脚一片冰凉，脑子一片混沌。
　　蓦地手心传来一阵暖意，我低头发现一只小小的手握住了我冰冷的手指，是小市丸！我抬头看向他，他正若无其事地看着蓝染，那只瘦小的手却紧紧地握着我没有放开。
　　看着单薄孱弱的小市丸，我是又感动又羞愧，真的很没用呢，居然要如此幼小的孩子保护呢。看来，真的必须要学会勇敢一点坚强一点了。
　　我闭了闭眼微微吸了口气镇定心神，僵硬地起身：
　　“谢谢您，蓝染副队长。”果然，不管如何努力，还是没有办法直视蓝染的眼睛，只好保持平视盯着他的胸膛。
　　“举手之劳，悠然小姐不必客气。”招牌式的温润和煦。
　　接着便是一阵沉默，我再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僵立在那儿。不行，再这样下去我会疯掉的。
　　“那个，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悠然就先行告退了。”我低下头不敢再看蓝染，否则我真的会崩溃的。
　　“请便。”蓝染平和安慰的声音。
　　“多谢。”我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拉着小市丸几乎是落荒而逃。

　　现在已经离开面馆好一会儿了，我拉着小市丸在街上闲逛，心也渐渐冷静下来了。其实我根本就不必对蓝染如此惧怕忌讳的，就像之前说的，蓝染根本就不屑对我动手的，我从头到尾都非常清楚这一点，但我每次见到蓝染都还是胆战心惊。也许，这是一种本能的恐惧，但也可能，其实这是我肤浅的自以为是呢。或许其实在内心深处，我一直都认为自己是特别的，因为我知道剧情，所以有着一种深深的优越感并以此自鸣得意呢。呵，想来我还真是愚蠢幼稚呢，知道一切又如何，在这个崇尚武力的世界，没有灵力的我根本什么都不是！
　　“……女人！”
　　“诶？”神思被一道稚嫩不满的童音拉回。
　　“不喜欢你刚刚的样子。”闷闷的声音。
　　“哦……”我也觉得自己窝囊呢。
　　“……我会变得很强。”轻声却坚定的童音。
　　“嗯，一定。”当然，因为你是市丸银，因为现在的你已经拥有了坚定而强大的内心。
　　“所以，我可以保护你。”
　　“……”眼睛湿湿的，有点想哭呢。小市丸，这样董事贴心的你，我会舍不得的，舍不得你离开，更……舍不得埋没你。我跟你，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呢。
　　“呐，小市丸，你觉得刚刚在面馆遇到的那个人怎么样。”收拾好心情，我开口问小市丸对蓝染的感觉。
　　“……很强大。”语气中有着一股难以掩饰的向往之意。
　　“……”果然，小市丸对蓝染的期待不是我的错觉，那是一种对力量的强烈追求和向往，在面馆时就发现他看着蓝染的表情看似若无其事却难掩那眉目间的兴奋之意。
　　“我知道你不喜欢他，所以我也不喜欢。”这小鬼，分明的口不对心。
　　“骗人，小市丸明明就对他很感兴趣。”我其实是想调侃他的，但话一出口却有一股深深的落寞之意。
　　“……”小市丸低下头没有说话，但下意识握紧的手表达了他的歉意。
　　“这几天真央灵术学院在招生呢，小市丸要不要成为死神呢？那个人也是哦。”小市丸，不用感到抱歉，这本就是你原本的道路，我没有理由也没有权利干涉你，更不会阻碍你。
　　“真的吗！”不经掩饰的激动之情脱口而出，兴奋地抬头看向我，随之像是反应过来愧疚地低下头去。
　　“是啊！所以小市丸成为死神的话或许就能再见到那个人，或许还能跟那个人共事呢。”市丸银，原本就是最了解蓝染的人，在蓝染的反叛进程中他是不可或缺的。
　　“……”
　　“小市丸天生就注定是属于那个世界的人呢，如果为了我小市丸放弃的话，我可是会良心不安呢。”
　　“……”
　　“所以，为了我的问心无愧安乐平和，小市丸一定要成为死神哦。”
　　“……谢谢，悠然。”
　　“……”第一次叫我名字呢，小市丸。很高兴吧，是找到同类找到归属的欣喜吧，欣喜到对理所当然的决定也心存感激呢。脑中忽然就闪过了一句话：匣浅难羁宝剑锋，玉藏石中也玲珑。呵，不论年幼，市丸银始终是市丸银呢。

　　生活还是一如既往的白开水啊，我还是照旧呆在面馆的后台无所事事。小市丸进入真央也好几天了。现在想想，跟小市丸相遇的一天简直就跟做梦一样，真是有点不想梦醒呐，以后怕是再没有交集了，就算还会碰面，也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晚上面馆关门，大家都回去了倒霉地剩我一个清场。都怪那刻薄的管事的，我就是不小心走神摔碎了一套茶具，他就罚我扫一星期的地以儆效尤，我都无语了。
　　花了很大劲总算将店铺前前后后里里外外扫了个干干净净，我可不想被那吹毛求疵的臭管事抓住把柄再免费充当一星期的额外清洁工。大致检查了一遍店铺清点了贵重物品我锁上面馆大门准备回家。一转身却吓得差点连魂都出窍了。
　　“蓝染副队长，这么晚了，您……您怎么在这儿？”我战战兢兢地开口。
　　“当然是为了等悠然小姐了。”一派稳重平和，说的仿佛是理所当然的事。
　　“等……等我做什么？”我一阵心惊肉跳，现在月黑风高，正是杀人灭口的好时机。虽然知道这不大可能，还是忍不住一阵发抖。
　　“悠然小姐难道不想知道市丸君的近况吗？”体贴柔和的语气悠然自若的神色，仿佛站在我面前的真的是一个风雅清俊的谦谦君子。
　　小市丸？确实，真的很挂念他。
　　“他过得还好吗？”脱口便问了出来，对小市丸的担心稍稍压下了对蓝染的恐惧。
　　“悠然小姐很怕我。”蓝染答非所问，
　　“……”这一点从第一次见面他就已经知道了，如今再提不知意欲何为？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怕说多错多。不过蓝染也没有要我回答的意思，继续自说自话。
　　“悠然小姐是个很特别的人。”温和的语调却有些意味不明。
　　“……”心有点往下沉，在别人眼中显得特别是件很不错的事，然而在蓝染眼中显得特别那就不怎么好玩了，甚至可能因此丧命。
　　“如果，悠然小姐能够沉得住气……有点可惜呢。”
　　一瞬间我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刚才蓝染的语气似乎颇具玩味，就好像我是他新发现的玩具，他感叹着玩具奇特的同时也对玩具本身的瑕疵微微地惋惜。
　　“好像很晚了呢，那么就由我送悠然小姐回去吧。”蓝染轻柔的语调一如平常，转变快得有如前一刻真是我的幻觉一般。
　　“不……不用了，谢谢您的好意。”远离你就是最大的安全。
　　蓝染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我低下头无力承受他的视线。
　　“那么，路上小心。”蓝染貌似关切地叮嘱。
　　“是，蓝染副队长。”于是，我又一次落荒而逃了。

　　躺在被窝里，我仍有些惊魂未定，想要疏离情绪理清思路努力回想刚刚的细节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唯一记得的只是蓝染的眼睛，明明本是一双犀利迫人聛睨一切的眼，现如今却是如此温柔平静望之令人安心慰藉。蓝染,多么的深沉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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