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浪潮生传

作者:孙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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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没有想到杨武穷途末路之后竟然会有如此癫狂的表现,一时都有些愣怔。
      楚湘儿蹲下身看了一眼查木辛胸前泛着蓝光的铁蒺藜,又看了一眼查木辛不断抽搐的样子,想了想,还是抬手点了他几处大穴,避免毒素流动的太快,好歹留上一条性命,等见了师父再做定夺。
      “你们几个好生看管,莫要大意!”楚湘儿起身,挥手招来了几个侍从,令几人好生看管查木辛,自己则走到星舟二人身边,皱着眉头仔细打量起杨武来。
      “楚姑娘,这人什么意思啊?”段星辰琢磨了半天也不解其意,此刻见楚湘儿一脸凝重地过来,便开口问道。
      楚湘儿没有理他,而是脸色阴沉地直接对着杨武问道:“杨武?呵,这恐怕也不是你的真名吧?你如今还有什么想说的便都说出来,我可以向师父求个情,留你一个全尸。但是……如若你继续装神弄鬼,那么就别怪黄泉路上连个全尸也寻不见了。”
      “杨武”并不答话,一双眼珠在眼眶中有些诡异地颤抖起来,有些古怪地冷笑了一声,不答反问道:“你们方才有人去报信了吧?如此一来,应该会有高手来接应你们吧?你师父沈门主会来么?”
      楚湘儿眉头一皱,登时有些不耐烦了,抬手就是一个巴掌:“贱人!你莫不是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就凭你的所作所为,我便是在此处卸了你的四肢再带去给师父也不为过!”
      杨武惨白的脸上挨了一巴掌,“哇”地吐出一口血来,随即竟然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杀了我吧!杀了我吧!!你们杀了我吧!!!此刻死在你们手上,总比……”
      杨武癫狂的咆哮戛然而止,嘴唇开始不知觉得发抖,一双眼珠瞪得似乎要脱框而出。
      就在此刻,杜思舟猛地听到了一个有些奇怪,却有些熟悉的声音,熟悉地令人胆寒。这个声音,仿佛重病难愈的将死之人,在喉中最后发出的“咯咯”的求生挣扎之声;又好似已经死去多时的尸体,被埋在地下,受到万虫啃咬时灵魂深处发出的哀嚎。
      杜思舟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一手拽住段星辰,一手提起离自己最近的杨武,身形急退,口中冲着楚湘儿暴喝一声:“快躲开!!!”
      楚湘儿闻言一惊,脑子里虽未反应过来,身体却自发感知到了危险,几个起纵急退到了星舟二人身边。
      “什么情……”楚湘儿堪堪稳住身形,一句话还未问出口,一双杏目猛地圆睁,仿佛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情景,整个人呆立在原地。
      只见方才已经被几人亲眼所见死去的山羊胡亓老五,此刻喉中不住“咯咯”作响,面色青黑,四肢抽搐,竟然慢慢挣扎着四肢着地,从甲板上吭哧吭哧地爬了起来,只是这个“爬”的姿势却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段星辰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竟然发不出声音来,只得颤抖着一只手拽了拽杜思舟的袖口,口中喃喃用气声问道:“念川……这不会是……”
      杜思舟一只手轻轻覆上段星辰微微颤抖的手,安慰地用力握紧:“是的,的确是……霸王蛊。别怕,一切有我在。”
      段星辰眼神恍惚,整个人似乎如在梦中。霸王蛊?这就是当年师父与念川遭遇的霸王蛊?!可当年霸王蛊不是被逍遥派所得,又在清潭镇做下那等惨案?事到如今,怎会在此地现世?!
      “你们说什么?霸王蛊?哪个霸王蛊?”楚湘儿听到了二人的对话,有些惊愕地扭头问道:“就是三年多前,在东州现世的霸王蛊?!”
      “是,没错……”杜思舟有些沉重地回复道,并不意外地发现先前倒下的人里,被查木辛带来的随扈,原本应该已经死去开始冰冷僵硬的尸身,此刻竟然都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杜思舟暗暗运起内劲,对着楚湘儿和不知何时到了几人身后的阿九说道:“楚姑娘,九公子,容我长话短说了。我曾与此蛊打过交道,此番恶战恐怕在所难免,谨记,摘掉头颅,方能克敌,蛊虫明火灼烧方能灭尽,不然……这些尸身都会变成蛊虫最好的养料。”
      楚湘儿有些恶心地皱起了眉头,挥手示意,对着硕果仅存的几个护卫说道:“你们不必留在这里,速速带上查木辛和杨武回去报信,此二人需严加看管,不得有误!” 那一众侍卫本就被此情景吓破了胆,如何敢继续留在这里,忙不迭上前拎起尚在哆嗦的两人,互相搀扶着匆匆往回跑去。
      “我来点火!”段星辰反应灵敏,迅速将楼船上用来照亮的马灯摘了下来,将外袍一脱,灯油一撒,一团并不旺盛的火焰便点燃了起来。
      杜思舟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横七竖八的尸身有些头疼,心中只由衷地希望初禹城能来得及带人来,不然,仅凭自己这么几个人,那可大大的不妙了……

      段星辰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小心翼翼地护着眼前小小一堆火焰,用布条包裹严实的双手一伸,接住杜思舟扔过来的一颗头颅迅速投入火中,一股焦糊的恶臭顿时凌空而起。
      情况已经朝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了,原本只要解决那六七个随扈便可以了,虽然那几名随扈武功不俗,可杜思舟、楚湘儿、阿九三人战力也非一般,照理说解决几个随扈还是不成问题的。可糟糕就糟糕在这个时机之上,楚湘儿与阿九两人都未曾像杜思舟一般正面与霸王蛊对上过,因而摘下了一名活傀儡的头颅之后并没有意识到需要立刻将头颅投入火中焚烧,故而便错失了良机,堪堪苏醒的霸王蛊乍然离开了自己的养料,第一反应便是寻找更为肥沃的营养,如若没有杜思舟及时提醒,楚湘儿与阿九险些被那霸王蛊直接寄生。
      然而,即使是此刻四人已经形成了默契,可先前漏网的霸王蛊已经灵活地钻进了地上的尸首之中,不用多久,地上原本横七竖八的尸身已经纷纷形态骇人地站立了起来,四人面对的,是更为可怕的现状。
      三人越战越是吃力,杜思舟一身衣袍已经染尽了鲜血,有些狼狈不堪;楚湘儿发髻凌乱,再无半点风姿可言;阿九素来淡漠的脸上,此刻已经隐隐有了慌乱的神色。
      段星辰瞪大双眼,牢牢护住眼前最后的一点火焰,自己永远也忘不了那一日拿到苏既明传来的书信之时,心中是怎样的惊惧与后怕,自己险些,险些便又是一个人了。段星辰远远望着杜思舟艰难的背影突然有些走神,那一日,念川与师父是否就是像此刻这般衣衫染血,挣扎求生?
      三年了……自己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还是那般无能为力。

      忽然,甲板上一阵风起,火焰中的灰烬如同残缺的蝶翼,洋洋洒洒地飞到了风中。
      段星辰的目光有些空洞地顺着灰烬看去,就在此刻,突然感觉到一只有力的大手轻轻抚摸了一把自己的发顶:“我来了,安心吧。”一个白衣如雪的身影从身旁悄然划过,如惊鸿照影,带起夜色一片凉薄如水。
      “谢……兰之?”段星辰有些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喃喃地说道。
      “天……天呐!星辰!这……这是什么情况啊!我去报信的……时候没这样啊!”身边突然传来了初禹城呼呼急喘的声音。
      “初……禹城?”段星辰有些懵了,初禹城?对,初禹城!!段星辰随即反应过来,顿时狠狠拍了初禹城肩膀一巴掌:“你可好好练练轻功吧哥啊!我们几个可差点折在这里了!”
      初禹城捂着肩膀,龇牙咧嘴地说道:“弟啊!别这么说!哥哥可是拼了老命了!”
      段星辰翻了个白眼,把手上的布条拆了下来扔给初禹城,鼻间冷哼一声:“谁是你弟!把手缠上,看好火焰,千万别灭了,扔给你什么赶紧放进火里烧掉!切记切记!”说罢,几个纵步便朝杜思舟冲了过去。
      “唉唉唉!!什么情况啊!!!啊!这是什么!”初禹城还未来得及抱怨,手中猛地便被扔来一颗头颅,顿时脸色惨白,手忙脚乱地按段星辰的吩咐往火里一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谢兰之一袭白衣无风自动,一身内力充盈深厚,一只修长的手缓缓将佩剑抽出,单手持剑,二指并拢自剑上轻轻抹过,如霜的薄刃上顿时结了薄薄一层晶莹剔透的冰花,一剑斩去,便如虎啸龙吟,沧浪潮生。
      谢兰之一剑斩去,解了几个小辈之危,那一剑的威势令三人深深心惊。
      阿九捂着伤口微微后退一步,眼中晦暗不明,这……便是白鹿山的实力,这便是谢兰之无可撼动的地位。
      谢兰之面沉如水,几剑过去,便将那些个活傀儡料理个干净,被冻得发硬的头颅丁零当啷掉了一地,自有跟过来的随从一一处理。谢兰之将剑势一收,将剑刃上的污血一甩,余光便见着段星辰如同一颗小炮仗一般虎虎生风地冲了过来,唇角一勾,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多少年了,自己终于找到了这个孩子,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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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星:哇哇哇,念川我们得救啦啦啦(= ̄ω ̄=)
    舟:是啊,阿真,没受伤吧,我会担心的,么么哒 (╭ ̄3 ̄)╭
    湘:呵呵,不好意思,狗粮的不吃 (?-ι_-`)
    兰:星星来感谢我吧,快来快来感谢我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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