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浪潮生传

作者:孙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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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逢


      “咳咳咳……”明空在此地已经等了大半个晚上了,清晨在外已经能够感受到初秋微微的寒气。
      此时晨光熹微,东方的天际已经缓缓有了霞光,可是依旧没有圆真的消息。
      “师傅,您去坐下歇会儿吧,您身上内伤未愈,不可再受寒了。”圆悟替明空披上一件外袍,有些担忧地说道。
      “咳咳……无事,不要担心,如今比你小师兄还婆妈了。” 明空笑着打趣圆悟几句,眉间眼角却是掩不住的担忧。
      自那日护卫苏平将二人带回养伤之后,二人在此处已经盘桓了树日,此间的主人却从未露面。苏平救二人回来之时,所言是为借二人之力夺回南疆秘宝,然而养伤这几日里,非但没有人向二人提过任何计划,那苏平反而时不时飞鸽传信、夜半离府,明显是早有谋划、成竹在胸,且一切都是按部就班地发展着。
      按照苏平的说法,苏家少主还在崔家宅邸之中,谋划夺回南疆秘宝,分/身乏术,只嘱咐苏平将南疆的伤药、补药毫不藏私,尽数给明空用上。也多亏这些秘药,明空的身体方能迅速复原,就连陈年旧疾也好转了不少。
      明空原本就不是那有勇无谋之人,见多了尔虞我诈的所谓“江湖人士”,心中便一直悬着一块大石,受人恩惠却不知对方要以何代价清偿。
      直到昨夜,圆悟服侍明空喝完了药,发现小厨房里的药炉有被使用的痕迹,煎完的药渣也与明空所服不同,这才留心,稍加打探之后发现苏平带回来一名女子,竟然就是师徒三人苦寻不得的刘新蕊!
      苏平在明空的逼问之下,这才将苏少主的计划和盘托出,明空这才发现,原来,师徒三人早就已经成为了这次“谋划”的一环,圆真为了师父和师弟的安危,必然对苏少主的安排无有不从,而自己与圆悟,无论是否知道真相,也会顾忌圆真的处境而束手束脚,从圆真失踪、二人遇险到苏平出手相助,再或许还有那活傀儡事件……这一环扣一环,心思缜密令人防不胜防。

      “圆悟,你可记得昨夜苏平所言?”明空敛了敛外袍,对圆悟说到。
      “徒儿记得,苏护卫让咱们寅时来此处等着,会有小师兄的消息。”圆悟不假思索地回应:“可是师父,此刻已经快辰时了,一点消息也没有,会不会……”
      明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们算是着了这位苏少主的道了,事到如今,只希望圆真能平安归来吧……一开始便是我的错,是我轻敌了,才使我们师徒三人陷入如此境地。只要圆真能平安,我便是拼上这把老骨头也要……”
      说话间忽然脚下一阵猛烈的震动,明空猛地止住了话头,师徒二人对视一眼,迅速矮下/身藏于灌木之后。
      只见二人所站之处大约三丈远的一处石壁,竟然缓缓移动起来。随着石壁移动,只见隐约的一条密道轰然塌陷,周围的尘土飞扬,沙石崩陷,一时间一片乌烟瘴气。
      明空静静地看着石壁,漫天的烟尘渐渐散去,逐渐露出两个缠斗在一起的身影。
      圆悟眯了眯眼睛,这两个人自己都未曾见过,攻势强烈的那一个看上去半人不鬼,如同一具行走的干尸,招数看似杂乱无章,一招一式内劲深厚,招招不留余地;处于弱势的那一个一捋山羊胡,一件青色直裰,面黄肌瘦,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好人,此人招式虽稳却后继无力,被打压得毫无还手之力,已渐渐落了下风。
      师徒二人静静观战片刻,圆悟突然有些疑惑:“师父,我瞧着那个青衣人的身形似乎是有些眼熟啊?这不是……”
      明空扯了扯嘴角,嗤笑一声,也不压低声音,直直说道:“我说苏护卫为何瞧不见人影,原来是披了一层人皮做贼去了。”
      不远处化装成三叶长老的苏平尽全力接下窑山老祖一掌,一时间只觉邪气入体、气海翻涌,怕是撑不住了,苦笑一声,朗声道:“大师慈悲为怀,也该出了一口气了。还望大师施以援手,也好尽快救治圆真小师傅。”
      明空神色一冷,双手戴上手套,运起真气腾空而起,几个纵步便与窑山老祖交上了手。一过招,明空便觉对手真气运行有异。习武之人,体内奇经八脉运行皆有规则可循,真气于丹田而生,延奇经八脉而走,遍布全身,是为正道。而窑山老祖的招数,招招取人性命不说,全身真气暴走,似不要命一般横冲直撞,按理说如此行事早该走火入魔、真气爆体而亡,然而此刻看去,此人除了形容枯槁,竟无半点力竭之相,实在是令人费解。
      明空与窑山老祖接连过招,只觉对手颇为难缠,一时半刻怕是难以结果,心中对苏平之前的话耿耿于怀,心中不安,喊道:“苏护卫,劳烦带圆悟去看看圆真!倘若有何不测,贫僧定然寻到你家主子讨个说法!”
      苏平原本坐在原地调息,闻言只得苦笑一声,对圆悟说到:“小师傅,请随我来,令师兄……受了些伤,小师傅莫激动!时间紧急,在下未来得及稍作处置,便被窑山老祖发现,我家主子应该已经将令师兄安顿好了,我们速速去吧。”
      圆悟看了看师父那边战况激烈,心中担忧不下,又狠狠盯了苏平一眼,咬牙切齿道:“如若我师兄有什么不测,我立誓今生定让你南疆鸡犬不宁!带路!!”

      圆真昏迷之中一直觉得胸口好疼,从内而外火烧火燎地疼。
      圆真素来娇贵,从小被师父捧在手心里,有了师弟以后,又被师弟当祖宗供着,练武之时手上擦破一小块皮,都能委委屈屈地哼唧上三天三夜,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等伤好了,一定要缠着师父去买上整整一斤玫瑰百果蜜糕,好好吃个痛快!还要找朱二报个仇,看他还敢狗仗人势!
      ……似乎……好像……有哪里不对?!
      圆真猛地睁开眼睛,一时意识还有些朦胧。
      “师兄?师兄?圆真!醒来!”耳畔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少年特有的带着沙哑感的嗓音听起来还有几分耳熟。
      “小师傅不必焦虑,真儿的伤我已经包扎好了,药也喂他吃过了,待他清醒一下便能说话了。”这个声音听起来也很熟悉……冷冰冰的带着点玩世不恭……
      “苏少主是大人物,我师兄没这个福分让少主这般亲密相称。”
      “小师傅太客气了,我与令师兄算得上是生死之交,称呼姓名而已,不过小事。”
      圆真只觉耳畔如同有千百只蚊子在嗡嗡飞舞,目光涣散地挣扎了半晌,终于回魂了,喃喃道:“圆悟……吵……”
      “师兄!是我!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圆悟顾不得与苏既明大眼瞪小眼,听得圆真唤自己名字,赶忙扑到床边,轻轻用手背贴上圆真额头。
      “圆悟……我想喝点水……”圆悟应了一声,奔到桌边倒了一杯水,小心试了试温度,觉得不烫口了,这才熟练地服侍圆真喝下。
      苏既明兀自站在一边,也插不上手,眯了眯眼睛,不觉有些气闷。

      “真儿可好些了?”苏既明收起对外人一身冷冰冰地模样,有些温柔地对圆真说道:“我已派苏平去助大师一臂之力,真儿好生养伤,不必忧心。我将苏勤留下服侍,我也需去处理掉镇内的霸王蛊了,不然若窑山老祖身死,忘忧蛊失去了效力,霸王蛊怕是要大事不妙了。”
      “助我师父?和窑山老祖有什么关系?什么意思?”圆真还有些头昏脑涨,一听明空可能遇险便有些躺不住了,挣扎着坐了起来。
      “此事……”
      “此事不必劳烦苏少主了,我为师兄解释清楚便是了,少主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师兄,咱们谢过少主救命之恩,不耽误少主正事了。”苏既明话还未说,便被圆悟打断了,一席话有理有据,直噎得人半点脾气也无。
      “哦,谢过苏少主救命之恩。”圆真刚刚醒来,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圆悟一拉自己袖子,一时愣愣的朝苏既明道了谢。
      “既是如此,我这便去了,真儿好生养伤,有事吩咐苏勤便是。”苏既明被人抹了面子,依旧端着一派大家风范,不卑不亢,好一朵高岭之花。只有离去时有些僵硬的步伐,能看出心中纠结。
      圆悟见苏既明不多纠缠便起身离去,心中长长舒了一口气,转头吩咐苏勤道: “苏小兄弟,劳烦给我师兄端盆水来擦擦脸,这些个血迹实在碍眼。我师兄素来娇贵,如果能是温水,那就更好了。”
      苏勤只觉得这一对师兄弟实在是一个比一个讨厌,当别人是你家奴才啊!默默翻了个白眼,应了一声便转身出了房门。
      室内一时一片静谧,圆真不知为何有点尴尬,清了清嗓子,还未说话,便被圆悟扑上来抱了个满怀。
      “圆……圆悟?”圆真有些惊讶,转念一想,师弟比自己尚且年幼,遇到此番事情,必然是吓坏了,顺势抱住圆悟,轻轻在他背上拍了拍:“别怕啊,有师兄在呢!”
      圆悟闻言噗嗤一笑,有些哭笑不得,只觉得这个小师兄真是聪明的时候鬼精鬼精,犯起傻来也实在令人无力招架,只得用力抱紧圆真的身体,一刻也不想放开。
      “咳咳……师弟……师弟……勒到伤口了……”
      圆悟猛地放开圆真,小心翼翼扶着圆真重新躺下。
      “师弟,你方才所说之事为我仔细说来可好?师父他老人家没事吧?”
      圆悟将圆真放平,替他在背后垫上几个软垫,调整好姿势,这才缓缓开口:“窑山老祖身边的那个三叶长老你可见过?”
      “三叶?自然见过。”圆真听闻圆悟提起此人有些不解:“我按照苏少主的计划扮作女儿家,便是让此人带回崔宅的,后面见窑山老祖等等事件,都是他亲手所办。”
      “那……你可知道……他是苏平所扮?”
      “什么!苏护卫?这不可能!”圆真大惊失色,随即细细回想起来这几日与三叶见面的点点滴滴。
      圆悟见他想的认真,也不打断,自桌上倒了一杯水,放进圆真手中。
      “对了,三叶送我去见窑山老祖之时,表现有些奇怪,”圆真眼睛一亮,似是想到了什么:“此人素来脾气暴躁,我与他见得几面,每每控制不住乱发脾气,而且话也很多。而在密室之中,他去向窑山老祖通报了一回,回来之时便有些冷冷的,话也不多说,我还以为是被窑山老祖呵斥了,心情不好,现在想来就有些奇怪!”
      圆真喝了一口水,接着说道:“我进得内室去,那会儿不到午夜时分,窑山老祖明明是人事不省的,那么三叶方才是给谁去通报了?还有,窑山老祖喝下我加了料的茶,开始发狂,足足有两个时辰,动静非一般的大,而三叶这个狗腿子竟然一面也未露!这不合理,最大的可能就是,三叶离开我的视线,到回到斗室之中这段时间里,被人调了包,真正的三叶长老,估计连骨头都不剩下了。”
      圆悟还是第一次听见圆真说这段时间的遭遇,看着圆真两片失血后苍白的菱唇开开合合,一时只觉心疼不已,面上却半点不显,点了点头附和道:“那便没错了,按照你说的时辰,你在密室里受了伤,不多时,我和师父在外面便截住了出得密道的窑山老祖,这都对得上了,不过是谁最后毁了密道却是未知之数了。”
      圆真喝的急了,咳了两声,圆悟心里便跟着一颤:“慢些喝,还有的是。”
      圆真咧嘴一笑:“别婆妈啦,说不定是密道年久失修自己塌了呢!我这边没事儿了,只是……不知道师父如何了。”
      圆真说着蹙了蹙眉:“那窑山老祖用了忘忧蛊,我怀疑苏少主没有与我说实话,我担心那蛊有什么作用,师父应付不来。”
      圆悟心中纠结,担忧师父身处险境,却又不敢将圆真孤身一人放在此处,生怕那失踪之事再发生一次。
      圆真见圆悟不答,也不再纠缠,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段日子真是过得令人心累啊,待此间事情了结了,我们……坏了!新蕊姐姐呢?”圆真猛地坐了起来,牵连了伤口,便是一阵抽气。
      圆悟心疼不已,连忙将人扶着躺下:“新蕊姐已经被救回来了,你说’三叶’失踪那两个时辰,想必就是去办这件事了。人现在喝了药睡下了,你可消停些吧。”
      圆悟话音未落,便看着圆真脸色一变,浑身上下摸了个遍:“那个盒子呢?有一个玉盒!”
      “什么玉盒?你别着急,什么样子的,我替你找找看?”
      “唉呀,说不清了!苏勤!苏勤!咳咳咳咳咳……”圆真一脸焦急,高声喊道。
      “什么事?”苏勤远远听见圆真在喊自己的名字,急忙端着水盆快走几步。
      “那个盒子!你主子要的盒子,是你们替我治伤之时取走了么?”圆真顾不得伤口疼痛,半滚下床攥住苏勤的肩膀问道。
      苏勤有些被问懵了:“没有啊,苏平见你被窑山老祖打伤,迅速通知了主子,并且拖住了窑山老祖,我们这才能给你治伤啊。盒子什么的,并未看见啊。”
      圆真闻言猛地坐回了床上,自己折腾了这许久,受了一身的伤,却还是把盒子弄丢了,如今连密道都塌陷了,去找一只小小的玉盒,那不如大海捞针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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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献上肥肥的一章,下章结束清潭镇副本,开始新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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