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与瞎子

　　醒来的时候头疼欲裂，捂着脑袋揉了好一会也不见缓解，虽然疼痛不见缓解，但慢慢的思路清晰了起来，我想起了我头疼是因为喝了很多的酒，想到喝酒是因为虫虫要跟我告别，想到虫虫我忙起身，可看清周围环境我突然觉得是虚惊一场或者是我做的一场梦，因为我现在睡在我熟悉的房间里并不是酒吧。

　　然后我也看到瞎子坐在床头打着瞌睡，听到我的动静，他也睁开了眼睛：“醒了？头很疼吧。”

　　我听到了他的话，但我心思却不在他的话上面，我是在迟疑该不该拿出被子里的左手，虽然不想面对，但手腕上的压迫感提醒我，那些是真的，不是幻境不是做梦。

　　我接过瞎子递来的柠檬水喝了一口，问他：“我怎么回来的？虫虫呢？”

　　他说：“昨天凌晨四点你朋友打电话让我去接你的，她和我一起把你送回来，然后她说她还要赶飞机，就离开了。”

　　我记得喝酒时虫虫说她下一站是去三亚找娜娜，把手镯送给她后就开始她的旅行，她制定了一个详细的路线图，包括每一个地方到达的时间停留的时间，下一站启程的时间她都标的清清楚楚，她说她是按照两年时间规划的，但她知道，一但她走出去，或许连两年的时间都没有。我还记得她说让我换一部手机，这样她就能把每一站拍下来的风景发给我看。

　　想起这个，我也顾不得形象，下床就往外跑，我能听到瞎子在后面磕磕绊绊追了我几步，大声问我：“你去干嘛？”

　　“我去买部手机，你在家等我。”我头也不回，穿着拖鞋睡衣披头散发就下了楼。

　　小君和小萌说过我是个原始人，因为我不懂得用各种各样的聊天交友软件，我不会打游戏，不会刷着他们口中的微博，我所了解的信息永远比他们晚，因为他们今天已经知道的事，我明天或者后天才能在某本书或者某本杂志上看到，以前我并不认为我这样的落后是什么悲哀事，反而觉得我是浊世中的一股清流，现在我才知道我并不是清流而是迟钝，如果我早点有这个意识，或许现在已经很从容的在欣赏虫虫发来的景色图片，然后问着她现在的身体状态，而不是此时的披头散发引来周边人的议论和诧异。

　　外面已经是晚上了，而且在慢慢飘着雪花，听瞎子说我昨天凌晨回来，那今天已经是圣诞了呀。

　　当看到手机通信四个字我便冲了进去，里面的店员看我这一副样子，以为我需要什么帮助，离门口近的一个店员甚至下意识搀扶住了我。

　　“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搀扶着我的店员关切的问，另一个店员还帮我倒了一杯水。

　　“我要买手机，能收到图片的那种。”我把糊在脸上的头发拨开，露出脸证明我是正常的。

　　“哦...请问您需要什么牌子的？屏幕尺寸多少的？什么操作系统？多大内存的？”店员很耐心的问我。

　　我目瞪口呆：“买个手机还这么多要求？”

　　那店员像是明白我似得，对我露出很职业的笑容：“那请您跟我来，您先看看您喜欢什么款式，然后我帮您推荐。”

　　我跟她在柜台转了一圈，可没看出什么门道，只觉得现在的手机除了大小颜色似乎都长一个样，后来在店员的帮助下，我看上一款白色的手机，拿到后我迫不及待让店员教我怎么收到别人的图片，店员帮我下载一个主流软件，然后打开教我设置信息，我看到上面需要头像，便把手腕上的镯子拍下来上传上去，然后名字我想了想打上2，店员不解，然后还需要个性签名，我打上：祝你岁月无波澜，敬我余生不悲欢！设置妥当，店员帮我添加了虫虫的号码，她说只要虫虫那边接受后我们就可以聊天了，而且我也可以收到她的图片，我问店员虫虫什么时候才能接受？她说，等等吧。

　　可等我付款时，下意识摸口袋，才发现我穿着睡衣根本没带钱，有点尴尬：“不好意思，我没带钱，手机你先帮我保存，我去拿钱。”

　　店员用异样的眼神看我，试探问道：“那手机您还需要吗？”

　　我忙说：“当然需要，我这副样子就是太着急了，你稍等一下，大概二十分钟我就送钱来。”

　　店员很有职业素养的一笑：“好的，如果半小时后您还不来，我们就把手机信息抹去了。”

　　刚准备给店员回话时，手机响了，一看是瞎子，我忙接起，那边瞎子说：“你在哪里？我找不到你。”

　　听他出来找我，我也往门外去看，发现他就站在这家手机店不远处，忙过去招呼他，我穿上他帮我带的外套说他：“不是让你在家等吗？怎么出来了。”

　　“手机买到了？”他没回答我的话，直接问。

　　“没有。”我刚说了没有，然后他的钱包就递了过来，我看了眼跟在身后的店员，犹豫下还是拿着他的钱包进去付了款。

　　一路上我们都没说话，我只是一心盯着手机看，看虫虫什么时候能看到我发的请求。

　　“以后有什么事，你都不要跑，我追不上你。”突然瞎子这么说，我有点不好意思：“那会有点神经质，现在冷静下来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你为什么突然换手机？”瞎子问我。

　　“因为虫虫说她会把她走过的风景发给我，我不想错过。”说着，我们已经进了门。屋里很暖和，直到现在我才感觉到手脚已经冻麻木，我忙坐沙发上用毛毯把自己包起来，瞎子倒了杯热茶给我。

　　“虫虫走的时候有跟你说什么吗？”我想起出门前瞎子说的话，很想知道他们有没有过交谈。

　　瞎子摇摇头：“她只说你们是多年好友和同学，几年未见有点兴奋，多喝了几杯，麻烦我照顾你，然后说她要去外地赶飞机，就走人了。”

　　听了瞎子的话，我觉得很符合虫虫的性格。

　　虫虫本名杨重，取字的谐音叫她虫虫，她和我还有潘小娜是从高中一直到大学的同学和好友，三个人中虫虫家境最好，人也更漂亮，小脸大眼火辣身材，性格如她身材一样火辣，而且喜欢唱歌跳舞，符合现在人们说的女神形象；娜娜是我们三人中最聪明最理智的人，她总是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说什么前总要推一下眼镜，眼睛里总闪着智慧的光芒，她总是很板正的穿衣打扮，如果能好好捯饬自己，也不失为男孩子心中的女神；我呢，相貌不如虫虫，脑力不如娜娜，所以活的很规矩，但总被那俩说我‘闷骚’。

　　我记得大一学校年会，学校要求每个专业都要出节目，将会评选，节目好的会有奖励。我们专业首当其冲就是我们三个，一晚上的时间娜娜就敲定方案，那时候的我们正是热血时期，所以她给的节目很符合学生的胃口。她编了一支双人舞，我的是一套武术动作，用的是大刀，虫虫呢是一套及其柔美的古典舞，用的是水袖，背景乐是《精忠报国》，排练的时候我们摩擦不断，我和虫虫都认为她给的这个方案肯定通不过初审，感觉这段舞很凌乱，不协调，可当我俩练习的差不多，放一起磨合时才明白娜娜的功力之高深。我的这段舞是刚，虫虫的舞蹈是柔，刚柔并济，再加上每次听都会热血沸腾的《精忠报国》真的是相当完美，而且不负众望，我们的节目打败人气较高的一部话剧和一部小品，成了第一，我们三个一夜之间从默默无闻的新生成了学校的名星，当然，这很大的原因是因为虫虫的美貌和娜娜的才华，我只是借光。

　　我还记得大二时，我和娜娜正在宿舍整理课业资料，突然隔壁宿舍的人跑来告诉我们，虫虫被别系的几个女生围了，让我们去看看。我和娜娜对视一眼，什么都没说，便跟她往出事的地方去，只是我出门的时候从床底拿出那半根被折断的拖把藏在外套中。我们的宿舍和操场是南北相隔，所以出去路很顺，直接穿过教学楼就到了操场，可是到了之后根本不见人，我和娜娜急的不行，突然隔壁那人接了个电话，然后她告诉我们虫虫被她们从后门带到校外去了，我和娜娜又急匆匆去东边后门那，我一直在前面跑，娜娜在后面不停打电话，那时候我还心想她心真大，这时候了还有心思在那闲聊。我们还没出后门，就听到墙外一堆女人的叽叽喳喳声，等出去一看，嗬，好大阵仗，十来个女生，领头的是我们学校出了名的不良少女，一头红发叼着烟，虫虫抱着手臂靠墙站着，并没说什么话，只是那领头的女的在那骂骂咧咧，我听得大概就是虫虫当小三抢她男友，我好笑，都是些小屁孩，在那咋呼什么。

　　“呦，学校大姐头，好久不见。”我从那一堆女生群里钻进去，看了眼虫虫，发现她胳膊上有几道被抓的指甲印。

　　“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她的跟屁虫啊，怎么，没见你主子回去着急了。”那不良女吐了口烟，在那损我。

　　“哎呀，大姐头可伤我心了，她太没用，本来我还仰慕大姐头威名，判投你手下呢，看来大姐头是看不上我喽。”我也学着虫虫的样子抱起手臂，右手紧紧握着藏在衣服里的那半截棍子。

　　“切”那不良女自以为很酷的把烟屁股弹出去，颠儿颠儿的到我跟前准备拽我衣服，我趁她不备抽出棍子就往她小臂上抡，那一下打的很重，我的手都有些发麻，那一群人好像被我的举动吓到了，都愣那没反应，我拉起虫虫就跑，一直在我们身后没说话的娜娜叹气说：“你太冲动，我还指望你拖延时间等救兵呢。”

　　“救兵？”我以为我听错了。

　　毕竟我们就三个人，娜娜基本就是文弱书生型，不能指望她干什么，虫虫一直捂着手臂似乎除了那几道抓痕还有伤。还没跑进门，便又被包了，那不良女愤愤的下指令：“去，弄花她们的脸，让她们以后都不敢出门。”其实我觉得很搞笑的，普通女孩子打架不是挠脸就是抓头发，这都当小□□头头了，还是这一套，没前途啊。

　　看着缩小的包围圈，和她们那尖尖的指甲，我确实后悔那么冲动了，就算我这棍子能打倒一个两个也打不了一群啊，正头疼时，一个声音传了过了。

　　“哎呦，好热闹。”

　　“啊，等到了！”身旁的娜娜推了推眼镜说道。

　　来的是几个男生，其中的几个我也认识，是药剂学的几位学长，而且这几个都是虫虫的追求者，这时候我才明白过来，一路上娜娜是在给他们打电话，正是因为他们的到来，才免了我们仨的一场危机。

　　讲了部分我们的曾经，我接着给瞎子说：“人生啊，太无常，那时候我们认真起来能包揽学校各种奖项，闹起来可以打群架被学校记过，可现在，被认为最有出息的我们零落不堪，虫虫原本大好的前途被一纸诊断单毁了，娜娜大三下半学期辍学，但她从没告诉我们为什么，现在在三亚当摄影师，而我，现在只能在这送外卖。”

　　瞎子一反常态，在这严肃的气氛中却呵呵一笑：“现在觉得艰难无常，几年后或许会感激今日的艰难无偿。”

　　我摇摇头，指着我的心口：“几年后还有几年后的事，只是现在这里很堵。”

　　突然，手机响了，我一看是虫虫接受了我的添加并给我发了一张图片，是她和娜娜的合照，然后又发来几个字：旅程开始！

　　我看了眼窗外，告诉她：虫虫，下雪了！圣诞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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