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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眼睛与纽扣】
０与１的海洋里，偶尔有几串闪耀着回忆的气泡飘过。
那些都是生独一无二的珍宝——
午后的阳光暖呼呼的，不一会儿就晒得皮肤发烫。因为是在家里，川上红叶也没穿她那身标志性的白大褂，而是换了件长袖长裙的真丝睡衣。尽管这件衣服也是无可救药的白色，但它不是作为外套的白大褂那种属于医院一般冷冰冰的白，而是有些偏向黄昏时分太阳映照的花骨朵儿一样的白。
“如何，生？昨天推荐给你的动画电影好看吗？”
年轻的心理辅导将客厅的窗帘拉上，她端了杯温水，穿过杯把儿的手指纤细又苍白，再加上川上红叶向来比较贫弱的病态模样，让人忍不住联想起神话传说里昼伏夜出却又苍白美丽的吸血鬼。只是相较于传说中精致貌美勾魂夺魄的吸血鬼，川上红叶的外貌则要显得较为平淡——
并非是初见就惊为天人的美丽，而是更加偏向于安静无害、近乎于冬日温暖阳光一般的亲切。
被问话的男孩的深蓝色眉毛皱成一团。那双仿佛盛满了电流的魅力双眼，顿时露出了一种“你居然还敢问我”的眼神。
“嘛嘛～，不要露出那样的表情啦～”川上红叶笑眯眯的将生的脸蛋揉来揉去，说：“不过呢，如果我是电影里那个让你换上纽扣眼睛的妈妈，生会换上吗？”
男孩想了想，说：“……会的吧，因为那是红叶的要求。”
“诶？”
“我喜欢红叶，想和红叶一直在一起，所以，就算要换上纽扣眼睛永远留在那个世界，我也会很开心的。”
尽管是略微惊悚扭曲的发言，但川上红叶却意外的感动。年轻的心理辅导立刻凑过去亲了一口男孩的脸蛋，说：“呜哇！生居然这么喜欢我？救命好感动……不过呢～虽然生的心意很好，但你要记住——我可是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让你换上纽扣眼睛的哟～”
年幼的生眨眨眼，问她：“为什么？明明红叶听到答案还很感动很开心……呐，为什么呢？”
记忆中永远有着温暖光晕的川上红叶，伸出食指点了点他的鼻尖。或许是由于长期服用药物的关系，即使空气里充满了阳光，可生依然闻到了无法忽视的药香。
“因为换上纽扣眼睛的生，是不完整的。”
被记忆美化了的川上红叶，稍稍勾起嘴角的嘲讽模样都自带虚幻美丽的光辉，更别提当川上红叶对着生的时候，露出的还是倾入感情与喜爱的真实笑容。
她因死亡而动人，因死亡而永恒；因死亡而留下最美的模样，也因死亡拒绝了女性最讨厌的衰老……
可若是能够选择，生宁愿她白发苍苍皮肤皱起，也不愿她太早就离开人世。
他是那样的喜爱着她。
“我喜欢的是原汁原味、现在和我在一起的生。所以，以后如果我向你提出这样类似更换纽扣眼睛的要求的话，生就不用顾虑直接弄死那个‘我’吧～。”川上红叶抿了口温水，继续说：“孩子可是世界的未来，就算我再讨厌人类也不会因此就对无辜的孩子下手——除非说出那种话的我是别人假扮的，懂了吗？”
川上红叶的温柔那么假，就连唇角弯起的弧度也是公式化的暖意。
可明知那不过是川上红叶营造的假象的模样，生依然舍不得放开她的手。
“更何况，生的眼睛那么漂亮，我怎么会舍得让它们变成毫无美感的纽扣眼睛呢～”
揭开那层虚假温柔的话，露出真实自我的川上红叶绝对不能算是好人。自私冷漠又任性，总能作出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选择；即使上一刻还在对你微笑，转身就能在心里默默算着怎么利用你来找乐子；看似对谁都温温和和有礼貌，可一旦触及底线就会立刻翻脸不认人；亲切温柔都只是方便行事的假象，更别提手里还有着各种意义上都数不清的鲜血；乍看之下履历清白，可暗地里却有意识无意识的推动了不少悲剧惨案……
就是这样糟糕到无以复加的川上红叶，却对生和苍叶好到不能再好。
或许，她将自己仅存的唯一一点人性，都寄托在了那对双胞胎的身上吧。
×××
——我想保护红叶。
有什么意识从网络世界缓慢睁眼，庞大的气势恰似深海游向天际的蛟龙，甩甩尾巴就能掀起波浪。由于同一世界无法存在两个“自己”的法则，生抛弃了肉｜体，直接将自己的意识、也就是某种程度上的灵魂进行了时空穿梭。靠着虚弱的难以捉摸的电波，那个在日后几乎令整个世界都为之颤抖的无冕之王硬生生挤出一条缝隙，来到了这里。
左等右等依然没能等来川上红叶，江之岛盾子的表情已经十分不耐。
不过，她很快就不会这样不耐烦了。
属于生的那份小小的执念，引发了足以改变世界的分歧。
“［去死吧。］”
广播里、终端里乃至对讲机里，统统传出了生的声音。不仅如此，所有能够使用的电子屏幕里，都出现了少年的生那副精致又美丽的模样。深蓝到近似漆黑的瞳仁里，仿佛盛满了不可思议的魔力。即使隔着屏幕，依然有种只是稍稍对视就会被吸进去的感觉。
“［江之岛盾子去死。］”
“［江之岛盾子去死。］”
“［江之岛盾子去死。］”
按理来说，生最擅长的是视线催眠。但就像苍叶除了声音催眠外，也可以通过与对方的双眼凝视而进入他人的脑内世界一般。即使没有足够的视线，生依然可以通过声音来进行一定程度的意识操纵。
失去挚爱之人的那份执念太过庞大，即使是战刃骸都不可置否的受到影响。而当她回过神后，江之岛盾子已经被她亲手掐到口吐白沫。
“盾子酱！！！”
惊慌失措的放开手，在战刃骸的想象中，应当害怕发抖惹人怜爱的江之岛盾子，却一边咳嗽一边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为什么？目前的条件都还没有准备完全，计划也只是在初步设定中……按理来说应该没人会发觉我是幕后黑手才对，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针对我？即使隔着屏幕依然传出了那样浓烈的绝望……
——对方究竟是谁？是什么人？
×××
已经连自我意识都无法保有了。
数以万计的精神碎片几乎都没办法收回来，就连自己过去十多年的记忆都逐渐消失……即使面临这样的境况，可生的内心还是很忍不住上扬。
哪怕自己没办法回去，哪怕自己没办法活着……
但是红叶自此以后就能继续好好的活着。
或许能够“得救”的只有这个世界的“自己”，可生实在是无法忍受失去红叶的世界。只有一点点也好，即使只能救这一个也好……只要川上红叶能好好活着，他可以什么都不要。
数据的海洋里，生是一尾活泼灵动的鱼。可现在的生却是一条被割去鱼鳍再丢回海里的鲨。除了最后挣扎着摆摆尾巴，便再也做不到别的事情了。
在意识彻底消失后，生动了动食指，突破这个世界的“自己”布下的防线，给川上红叶的终端机发了一条讯息。
【我的眼睛绝不会换成纽扣】
宛若恶作剧的短信一样，不知所谓的短句以邮件为形式发送到了川上红叶的终端机里。而令目前尚且年幼的生感到疑惑的是，那信息既没有始发地也没有代理ＩＰ，仿佛突然之间就出现在川上红叶的终端机里。
不仅如此，川上红叶的终端机在前段时间就已经将安保措施统统从不二咲千寻那里移到了生的手中。正因如此，生才更生气——自己不仅没有发现信息是何时出现的，更是连来源都查不到。
可是，却莫名有一种“这个信息是只有自己才能发出”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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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纽扣那个梗是来自国外动画电影《鬼妈妈》啦～
并没有在私下脑补鬼父鬼母之类的幼嫁情节！绝对没有！
……
虽然没什么说服力，但我可能或许大概真的没有脑补！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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