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虚妄

作者:笔灯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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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大爷


      杜斯禾被安排着休息了几日后,陆青蒙终于来找他了,手里还端着碗药,楚林也好奇地跟着来了。

      陆青蒙把药碗一递,对杜斯禾说道:“喝了。”

      杜斯禾捧着碗闻了闻,里面没有他熟悉的味道,便问她:“这什么?”

      陆青蒙:“算迷药吧。”

      楚林坐到杜斯禾身边也盯着他手里那碗药,迷药啊……

      杜斯禾好奇地问道:“我喝迷药作甚?”

      陆青蒙看了他一眼,仔细解释起来:“我们要给你开刀子,总不能直接切开,那样病还没治好你就先疼死了,喝了这药再动刀子你就没什么感觉了,但是这药持续时间和药效强弱因人而异,得先给你试个药看看我们心里好有个底。”

      杜斯禾觉得很有道理,捧起碗毫不犹豫地一喝到底,放下碗后,楚林同陆青蒙都定定地看着他。

      杜斯禾:“这药什么时候起效?”

      陆青蒙上下来回地看着他,道:“现在。”

      杜斯禾闻言立即来了精神,然后下一瞬他眼前一黑往前栽了下去,幸好楚林手快给捞住了才免了碰一脸灰。

      陆青蒙伸手在杜斯禾人中处狠掐了一下,见人没醒过来,便道:“王爷还请把杜公子放到床榻上去,许要一段时间他才能醒过来了。”

      楚林看着不醒人事的杜斯禾问道:“这药效会持续多久?”

      陆青蒙:“依常人而言刚才那碗药至少能睡四个时辰,杜公子体质有异,说不得便没那么久。”

      楚林点点头,将杜斯禾抱起往床榻走去,放下掖好了被子后他便在床边坐下等着,一旁陆青蒙也站着看了两刻钟的时间,正打算开口说回去煎个药,忽地杜斯禾睁开眼,脸上一片疑惑的神色。

      两人看着杜斯禾都给愣住了。

      陆青蒙上前抓起他的手腕把脉,又翻着眼皮子看了好久,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说道:“说说你现在什么感觉?”

      杜斯禾皱着眉想了好久:“头有点晕……”

      楚林对着他伸出一个巴掌问道:“这是几?”

      杜斯禾又想了很久才答道:“五……”

      楚林:“反应慢了。”

      陆青蒙:“是会这样。”她捏住杜斯禾的手腕关节处,问道:“疼不疼?”

      杜斯禾看着自己被捏的地方,神奇地发现没感觉,又过了一会儿他回过神来道:“现在有点疼……”又过了会儿他捂住手腕惊道:“放放放手!”

      陆青蒙松了手后退了两步道:“我以为你至少会睡一个时辰才会醒……”

      杜斯禾也清醒过来了:“那怎么办?”

      陆青蒙也有些苦恼,她皱着眉头算了一会儿,道:“我再去给你煎一碗试试。”

      杜斯禾:“哦好。”

      楚林看着陆青蒙离去后,伸手将杜斯禾的手拉过来揉着刚才他被陆青蒙捏的地方,问道:“还疼不疼?”

      杜斯禾低头看着:“没什么感觉了。”

      过不久陆青蒙又端着一碗药回来,杜斯禾接过又是一口气喝到底,这次仍是两刻钟他便醒了,醒来后也是像刚才那样反应慢了许多,要好一会儿才能缓过劲来。

      陆青蒙:“你现在什么感觉?”

      杜斯禾顿了下,低头道:“我想上茅房,水喝多了。”

      楚林、陆青蒙:“……”

      待杜斯禾解决了人生大事回来后,陆青蒙看着他眼神都不太对了:“明明药量都翻倍了,怎么还是只有两刻钟。”

      杜斯禾也有些无奈,陆青蒙想不通,起身道:“我去请我爹来看看。”说着她便走了。

      终于陆棋也来了,他闻了下碗中残留的药味皱了皱眉头,伸手抓起杜斯禾的手腕把了好一会儿,又不太确定地翻着眼皮子看舌苔。

      楚林担忧地问道:“如何?”

      陆棋瞟了楚林一眼,转看着杜斯禾问道:“初阳泄过没有?”

      三人一愣,杜斯禾更是迷茫地看着陆棋,思考自己刚是不是听错了。

      陆棋只好又着重语气问了一遍。

      杜斯禾的脸红了红,答道:“没有。”

      陆棋:“我估着也不可能有。”说着他转头对陆青蒙报了长长的一大串药名,道:“换这个方子去煎来。”

      陆青蒙听了后平日里冷若冰山的脸先是恍然大悟后忽地又多了丝笑意,然后她眼睛扫过杜斯禾,转身出去煎药。

      楚林转头看着杜斯禾,问道:“真没有?”

      杜斯禾沉默了片刻,低下头:“没有。”

      楚林摸着下巴想了会儿,杜斯禾现在还不到十五,也还没开始长个子,这个没有其实也算正常,可他怎么觉得陆棋刚问的那句话语气不太对……

      陆棋看着杜斯禾,复又开口道:“若是你心疾能治好我再替你治那个。”

      杜斯禾:“……”

      楚林皱起眉头渐渐回过味来,他看着陆棋试探地问道:“陆前辈,你刚是在说他……唔……那个……”

      陆棋一点头:“寒毒淤积太久,损了根底。”

      杜斯禾闻言神色有些复杂,虽说先前他有察觉了那么一点儿,可被人这般当面戳破还是有些挂不住面子的,尤其还当着楚林的面说……

      楚林有些想笑,可他用手捂着嘴强忍着,脸就显得有些扭曲。

      杜斯禾磨着牙问道:“楚林你是不是特别开心?”

      楚林转头一脸严肃正经看着他回答道:“没。”

      杜斯禾:“你再装试试?”

      楚林转深情模样:“反正我总不会嫌弃你的,真的,我可以发誓。”

      杜斯禾不屑道:“谁要听你发誓。”

      楚林轻咳了一声,把这事轻描淡写揭了过去。

      末了陆青蒙把重新配的药煎好拿了过来,在三人六双眼睛注视下杜斯禾喝了药一头栽倒晕了足足四个时辰。

      陆棋很有耐心地陪着,等到了时间后看着杜斯禾醒了才道:“这个药量行了。”

      陆青蒙记下,又对杜斯禾道:“明日该换到澄明堂去住了。”说了半句她见杜斯禾一脸迷茫的模样,无奈叹了口气,显然药效还没完全过去,说了也是白说,只好道:“还是待明日我再来细说,王爷和杜公子今日便早些歇息。”

      楚林应下后,陆棋便同陆青蒙走了,他回来瞧着坐在床上晕乎乎的杜斯禾,觉得他这样子跟没睡醒的时候很像,一脸的蠢样,忍不住就伸手去戳了下杜斯禾的脸,软软的,玩心上来后他又去捏耳朵耳垂,嗯,也是软软的很好拿捏。

      他看着还是没反应过来的杜斯禾,伸手把人抱到怀里,摸着那头柔顺的青丝,觉得杜斯禾现在像个任人摆布的人偶,不论他做什么都不会反抗一样……这感觉还真是微妙……

      突然杜斯禾出声道:“你当我死的么。”

      楚林心中的微妙瞬间被打破,他低头看了眼杜斯禾,问道:“清醒了?”

      杜斯禾觉得靠着还挺舒服,一时也没推开楚林,道:“我一直都是清醒的好么,就是反应慢了点又不是真的没反应了……”

      楚林:“噢,那你现在算什么反应?”

      杜斯禾顿了片刻,推开楚林答道:“我该去泡药了。”

      楚林坐在床上一手托脸望着杜斯禾离去的方向心想,若是寻个擅做人偶傀儡的匠人按着杜斯禾的模样做一个拿手里玩大概会很不错……

      第二日陆青蒙上门,开口便道:“杜公子还请随我走一趟,准备入澄明堂。”

      杜斯禾小心翼翼地问道:“澄明堂是什么地方?”

      陆青蒙:“是你往后在阎王殿里头衣食起居的地方。”

      杜斯禾脸带疑惑:“为什么要去那里?这里我不也住得好好的?”

      陆青蒙看着杜斯禾仿佛看着个傻子般答道:“那里干净。”

      杜斯禾沉默了,好有说服力的解释,他竟无法反驳。

      楚林倒是上前问了一句:“我可否陪同?”

      陆青蒙想了下说道:“王爷可想好了,这澄明堂进出可都不容易。”

      楚林瞥了杜斯禾一眼道:“左右都跟来了。”

      陆青蒙想想也是,不再阻挠,转身在前面带路,一边走一边解释道:“澄明堂分了外中内三院,我们现在只是先进外院,药浴洁身后才能进中院,至于这最后的内院……”

      杜斯禾好奇道:“内院怎么了?”

      陆青蒙回过头:“内院是日后我们要给你动刀子的地方。”

      杜斯禾:“……”

      他不该问的。

      陆青蒙:“还有杜公子这头发,待会需得修短些。”

      楚林同杜斯禾闻言都是一愣,杜斯禾捂住自己的头发,皱眉问道:“为何要修短?”

      陆青蒙:“干净些,好打理。”她歪过头续道:“也不止是你得修短,我的,还有我爹的,凡是要入澄明堂内院的人发不过下颌,这是定死的规矩。”

      杜斯禾心想,这哪位爷爷奶奶定下的变态规矩啊……

      楚林伸手摸了摸杜斯禾那柔软的长发问道:“真的不能例外?”杜斯禾在旁闻言也点头附和询问。

      陆青蒙:“放心,若你能走出澄明堂,我阎王殿有特制的生发药水,最多一月便能长回来了。”

      杜斯禾欲哭无泪:“可万一没活下来那我岂不是要顶着一头短发走了?那得多难看?”

      楚林瞪他:“你快闭嘴!”

      杜斯禾委屈地望向楚林,脸上写满了你居然凶我的神情。

      楚林顿时想投降,可一想到刚才杜斯禾说的话他又不想道歉了,干脆别过头去不看他。

      陆青蒙微微弯下身打量着杜斯禾,伸手拨开他垂在胸前的长发,道:“杜公子模样生得好又怎会难看,或许你以后还会觉得短发也不错,不想再留长了。”

      杜斯禾闻言往楚林那退了一小步,说真的,其实比起楚林他更怕陆青蒙多些……总觉得一言不合陆青蒙就会抽出把小刀给他放个血扎个针什么的……

      等走到澄明堂,杜斯禾终于明白陆青蒙为什么说这里干净的原因。

      澄明堂建在山顶,望去一片刺眼的白,几乎与四周的雪融为一体。从屋檐到地砖,每一处都是白色的,这还不止,连屋内一切用具连枕头丝被都是雪白雪白的,纤尘不染,还闪着擦拭得光洁的圣光。

      楚林对此觉得稍微单调了些,可确实非常干净,并无不满。

      至于杜斯禾……算了他没有话语权。

      陆青蒙带着他们看过住的地方后便亲自取了梳子和剪子剃刀来要给杜斯禾修发。

      杜斯禾在院子中放着的椅子上坐着,最后摸了一把自己这蓄了多年的长发,心一横闭上眼视死如归般说道:“来吧!”

      陆青蒙拆了他发绳,梳平后扭成一股,右手操起剃刀从下至上挑起,这一束长发便齐齐被切断。

      杜斯禾顿时觉得头轻了不少,他睁开眼回头看见陆青蒙手里握着一大束的头发,心中略觉可惜。

      陆青蒙甩了甩手里那一束长发道:“杜公子这发养得可真不错。”

      杜斯禾闻言也摸了摸自己的短发心想,确实很好来着,谁都爱摸一把。

      楚林一直在旁看着,他见陆青蒙拿着那束头发放入一个盒中,心中一动,问道:“这是要拿去何处?”

      陆青蒙:“若照往常,应当送出澄明堂焚化。”

      楚林:“先别烧,留下。”

      陆青蒙:“王爷想……?”

      楚林:“我尚有用处。”

      杜斯禾诧异地看着楚林:“你留着那个做什么?”

      楚林垂下眼想了好一会儿才道:“保密。”

      杜斯禾瞄了眼装了自己头发的盒子心想,总不会是要留着以后睹物思人用的吧……那得多磕碜……身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陆青蒙拿起剪子道:“我再替你修一下,先别转头。”

      杜斯禾无奈转回来答道:“好的。”

      过了会儿杜斯禾前后长短不一的发被修齐整了,陆青蒙才放下剪子将一面铜镜递给杜斯禾道:“好了,你自己瞧瞧吧。”

      一旁楚林眼前一亮,他想不到居然还真挺好看的。

      杜斯禾捧着镜子自照,先是小小地咦了一声,最后他笑着摸了摸自己的短发,道:“看着居然还行。”

      楚林笑道:“哪止是还行,是很好看。”

      陆青蒙将剪子和剃刀收起正准备拿回去放好时,楚林忽然唤住她道:“慢着。”

      陆青蒙疑惑地回过身问道:“王爷还有何吩咐?”

      楚林抽去头上束发的发绳,散了发道:“顺道替我也修下吧。”

      不止杜斯禾愣住,陆青蒙也愣住了,半响后她走回来道:“王爷是说真的?”

      楚林:“自然是真的,难道不可?”

      陆青蒙脸上现出为难来,道:“王爷,可是王爷您……我……”

      楚林:“难道我还能信不过你?”

      陆青蒙叹了口气,上前拿起梳子给楚林梳发,问道:“王爷想修成何模样?”

      楚林看了对面杜斯禾一眼,答道:“和他一样。”

      陆青蒙捧着楚林那及腰的长发惊道:“太短了,这恐怕不妥。”

      杜斯禾也吓了一跳,忙道:“对啊,你修那么短作甚?”

      楚林叹了口气:“剪吧,不是说要入澄明堂的人发不能过下颌么?他不能例外,我自然也要遵守规矩。”

      陆青蒙顿时明白过来楚林是为了杜斯禾,她为难地拿起剪子将长发绞去,瞧着也就刚过下颌些许,待修整齐后,她在楚林面前俯身道:“属下僭越了。”

      楚林自己感受了下这轻了许多的脑袋应道:“无妨。”而后看向装着自己同杜斯禾剪下来的两束头发那个盒子吩咐道:“先拿去给前羽收好吧。”

      陆青蒙闻言应下,将一切收好暂且离去。

      杜斯禾望着陆青蒙走远后,他走到楚林面前抬手拨了下那如今也只到下颌的头发,问道:“你怎么突然也说要修短?”

      楚林抬头看着他反问道:“不好看?”

      “不是……”杜斯禾看着楚林犹疑半响问道:“你是特地陪我修短的?”他觉得十有八九是这个原因,可还是想听楚林亲口说。

      楚林摇了摇头:“不是,我想同你一起留长。”

      杜斯禾呆住。

      楚林上下端详着杜斯禾,末了又伸手捏了一把他脸颊,笑问道:“听着还不错是吧?”

      杜斯禾回过神,将楚林的手拍开,转问道:“老实交代,你留着那些头发到底要做什么?”

      楚林:“都说了保密。”

      杜斯禾:“你居然敢跟我有秘密了。”

      楚林垂下眼不再看他:“先暂时保密,以后再告诉你。”

      陆青蒙走回来,远远站着看了他俩一眼,道:“王爷、杜公子,请随我来吧。”

      杜斯禾见状也只好收起那点好奇跟着走。

      陆青蒙带他们去了一个类似澡堂的地方。

      室内分了好几个小隔间,每个隔间里都放着个大浴桶,同样都是白的,浴桶旁放着两个托盘,一个上面放着套衣物,一个放着皂荚还有修指甲的磨刀。

      陆青蒙指着个隔间对杜斯禾道:“烦请杜公子在里面的药桶泡上半个时辰,洗净全身再出来。”

      杜斯禾应下正要走进去,听到陆青蒙又对着楚林道:“王爷在隔壁这间,烦请泡一刻钟洗净全身再出来。”

      杜斯禾:“他怎么只要一刻钟?”

      陆青蒙:“因为王爷没病。”说罢她便走到外头候着。

      杜斯禾讪讪地看了楚林一眼,转身走进自己的小隔间,先是好奇地摸了摸浴桶的材质,这才将衣服脱去坐到浴桶内泡着,随后他低头看了一眼后又往四周看了一圈,这白桶还有黑漆漆的药汁,恍惚间竟有种自己泡在墨汁盒里的错觉,当真奇妙得很……

      他认真地把自己从头到脚洗涮了一遍,指甲都给修得干干净净,最后他捧着自己脚丫子看了一圈觉得可以了这才起身出去。

      楚林早便坐在外等着,他转头见杜斯禾走出来,身上穿着与他同样的白衣袍,发尾尚滴着水,像小时候看见他母后祭天时领着的小圣童,仿佛就是这个模样的,他开口说道:“过来擦干头发。”

      杜斯禾闻言走过去,楚林拉着他在自己前面坐下,干毛巾一裹开始揉。

      短发的好处此时显现了出来,擦了一会儿就近乎全干。杜斯禾伸手抓了两下凌乱的头发想找梳子,楚林快他一步又将他的头转了回去,拿起梳子替他把头发给梳整齐,完了好像觉得太刻板,伸手又拨松了些许。

      杜斯禾背对着楚林,瞧不见楚林此时的表情,他晃了晃颇为轻松的头道:“我突然觉得短发很不错。”

      楚林盯着杜斯禾露出的那一段雪白纤细的脖子上,半响艰难地移开眼道:“想都别想。”

      杜斯禾回头看他,见他脸上居然带着丝尴尬,好奇地问道:“什么想都别想,你在说什么?”

      楚林眼神闪烁了一下,他忍不住用眼角又瞥了一眼杜斯禾的脖子,答道:“没什么……”

      杜斯禾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后脖子醒悟过来,不怀好意地凑上前笑道:“楚林你怎么那么龌蹉?”

      楚林怒反驳:“我何曾有!?”

      杜斯禾:“那你盯着我脖子看作甚?你敢不敢说自己刚才在想什么?”

      楚林:“……”

      杜斯禾:“我就知道,啧啧啧……楚林你完了。”

      楚林自是知道自己已经完了,他沉默半响,抬眼看着杜斯说道:“我早就完了,你第一天知道?”

      这回轮到杜斯禾犯尴尬了,两人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半响,同时别过头去不说话。

      此时陆青蒙在外敲门,楚林回头应了一声,脸上的神情又回到了平日里的模样,杜斯禾看了他一眼也迅速扫去尴尬调整过来。

      陆青蒙进来先是检查了一遍二人,而后才伸手一请道:“二位请移步主室吧。”

      走在路上陆青蒙又给杜斯禾解释道:“这三日你们二人需每天到方才的地方净身两次,等过了这三日,我爹会来给你查看身体状况,若是没大问题过不了几日就能给你治了。”

      杜斯禾:“那我先谢了。”

      陆青蒙:“你还是谢王爷吧。”

      杜斯禾转头看向身旁的楚林道:“那谢了啊!”

      楚林:“……”

      药浴三日后,发削得极短的陆棋和陆青蒙来了,四个人堆在一间屋里,可谓是药气熏天。

      陆棋替杜斯禾仔细地瞧过,确定并无问题后开口说道:“且试试吧。”

      杜斯禾瞧着陆棋束衣的黑色腰带问道:“陆前辈……你……”

      阎王殿的人皆穿白衣,犯过规的人需在腰间束黑带,不得成为阎王殿首座,先前陆棋腰上束的还是白腰带,怎么今天突然变成黑的了。

      陆棋眼睛淡淡地扫过他,答道:“我答应了青蒙一起帮你治。”

      杜斯禾:“那你岂不是……”

      陆棋颔首:“今日我便卸任这个首座了。” 他叹了口气,续道:“加之汝身诸多无妄苦,吾也有一份,青蒙既然答应了救你,自是应当倾尽阎王殿全力来救你。”

      阎王殿地处两国交界之处,并非不入世之流,破例救杜斯禾全然是看在楚林认定他就是平雪说的那人份上,且陆青蒙决意跟随楚林,难道他陆棋还真能如以往般拒绝不成?

      楚林闻言看了陆棋背后站着的陆青蒙一眼,上前对着陆棋俯身一拜道:“多谢陆前辈大恩。”

      杜斯禾也跟着一起俯身谢道:“多谢陆前辈援手。”

      陆棋起身道:“先不必急着谢,你的病即使我愿意帮忙也不过多加一成的机会,能不能治好,还是要看天意。”

      杜斯禾沉默了片刻,抬起头道:“我知道。”

      陆棋:“若是明日开始你可有异议?”

      杜斯禾琢磨了一会儿,转头看向楚林:“你决定吧”。

      楚林看了他一眼,沉声道:“但凭陆前辈做主。”

      陆棋眼睛扫过他二人,幽幽说道:“那就这么定了。”

      待陆棋同陆青蒙走后,杜斯禾转头悄悄地打量着楚林的神色,见他沉着脸,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沉默许久后,杜斯禾将烛息抱过来往榻上一坐,抬手拨出一串音,将兀自出神着的楚林惊醒。

      楚林回头看去,见杜斯禾叩弦弹起熟悉的旋律,那是他曾经弹给杜斯禾解闷的清心之曲,他听着那曲子的音调转折之处,心想这同一支曲调由不同的人弹奏起来竟都是不一样的感觉,师父与他不相同,杜斯禾更不同。

      一曲毕,杜斯禾见楚林脸上还是同样的神色,撇了撇嘴问道:“我弹得不好,弹错了?”

      楚林:“没有,你弹得很好。”

      杜斯禾:“那怎么看着你还是不高兴?”

      楚林仔细回想了下答道:“可能是我听多了,所以没什么作用了。”

      杜斯禾闻言有些苦恼地望着烛息琴,小声道:“那可如何是好……”

      楚林:“怎么了?”

      杜斯禾没回他,手指轻轻拨着琴弦,许久后他忽地笑道:“有了!你再听听这个。”说罢他重新弹奏起来,与方才所弹略有相似,却又截然不同。

      楚林疑惑地听了一会儿,没想到杜斯禾竟把先前那首曲子改了一遍,听着丝毫不觉突兀,还渐渐入了心神,驱拂了他心头那片阴霾。

      曲末杜斯禾收音结尾抬起头来,还没来得及问一句如何,他的眼前忽地掠过一片黑影,继而整个人被楚林扑倒在榻上,他懵了片刻,皱起眉头想说些什么却又咽了回去,由着楚林继续抱着。

      半响后,楚林闷声说道:“谢谢。”而后他大概意识到两人中间还隔着把琴,这般压着会磕到杜斯禾,撑着起身正要补一句道歉时,他看见杜斯禾把琴给推了出去,还朝他张开了双臂。

      杜斯禾无奈笑道:“给你抱。”

      楚林愣住。

      杜斯禾:“怎么?给你抱你还不乐意了,贱骨头又痒了?”

      楚林回过神,重新俯身将杜斯禾抱在怀里,这可比刚才那一曲厉害多了,简直天与地的差别。

      杜斯禾疑惑道:“我把你当朋友看,你怎么总想对我干点什么呢……”

      楚林闻言起身看着他问道:“只是朋友?”

      杜斯禾垂下眼想了会儿反问道:“那算知音?知己?”

      楚林:“没有再多了?你让我候着,到底想让我候到什么时候?”

      杜斯禾默了许久才抬眼看他答道:“现今确实没有再多。”

      楚林沉默了。

      杜斯禾觉得为难,他不知道该可惜时间不多还是楚林固执,便又说道:“楚林你还很年轻,大好前途的别那么钻牛角尖,这世上好的人又不是死光了,怎么非要栽我这……”

      楚林打断道:“你这是借口。”

      杜斯禾被打断了也很是不悦:“这是我的理由,我不想答应也不想你再候着明白不?”

      楚林:“你不想,可你没办法替我做这个决定。”

      杜斯禾:“你上辈子是头牛吗怎么那么倔!?”

      楚林:“反正你管不着。”

      杜斯禾泄气了:“对对对我管不着,你是大爷。”

      楚林愣了下,也泄气道:“我要是大爷,你就是我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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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默默地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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