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沦

　　季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不会趁人之危，他看着方晴放浪形骸的样子，目光森冷，一手揽过方晴的腰，逼她贴的更近，邪邪的笑了。

　　“好啊。”

　　随后就要慢慢的，慢慢的去亲她。

　　方晴的眼神由迷离渐渐变得澄澈，两颊的绯红和灼热褪去，就在两人距离0.01毫米的时候，方晴的头往后一仰，躲开了季岑的吻。

　　“对不起。”

　　随后她拿开放在她腰际的温热大掌，站了起来，语气也变得冷静，仿佛刚才诱惑人心妖精不是她一样：“走吧，送我回家。”

　　季岑也不啰嗦，面色沉郁的站了起来。

　　出了酒吧大门，方晴一语不发，季岑跟在她身后，默默的走了一段路。

　　疲倦的月亮躲进了云层休息，只留下几颗星星像是在放哨。空气中弥漫着牛毛一般细细的雨丝，无人欣赏这细腻的清凉，方晴走着走着，突然蹲了下去，哭出声来。

　　压抑了在心头多年的困惑终于被解答，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果，方晴第一次觉得自己可怜，就算是父母离世她也没有觉得自己可怜过，可是这次，她觉得自己好可怜啊。

　　简笙，你真可恶。

　　季岑叹了一口气，脱下外套，随后用外套盖住方晴的头和身子。

　　“不要让别人看到你的难过。”

　　在不足一平米的运动外套下，充斥着少年身上的味道，方晴躲在这里，好似真的与世隔绝，哭的仿佛天都塌了。

　　……

　　一个小时候，方晴被送到半山别墅门口。

　　方晴裹着季岑的外套下车，鼻子有些塞，小声的说：“今天谢谢你，衣服我会替你洗了，后天还你。”

　　“嗯，回去吧。”季岑也不想多说，“嗡”的一声打火走人。

　　看季岑远去，方晴用手扯了扯外套，转身往回。

　　简笙就在铁门之后，阴郁的看着她。

　　方晴顿时愣住。

　　……

　　依旧是书房。

　　方晴站在书架旁边，冷漠的面对着简笙，简笙站在门口，房门紧闭。

　　他的声音有种风雨欲来的隐忍：“说说吧，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我说我们没有什么你会信吗？”方晴反问，冷笑一声，“爸爸，这次你又要用什么手段把他从我身边带走？”

　　简笙的眸色阴晦不定：“你居然还想着沈嘉尔那个小子。”

　　方晴觉得可笑：“沈老师？只是沈老师吗？蓝琪雅和原纯突然从学校消失，季轩突然出国，你敢说他们都跟你没关系？”

　　“那两个小丫头争风吃醋还试图伤害你，我教训她们怎么了？不过就是让她们退学而已，她们现在生活的滋润着呢。”

　　简笙说得满不在乎。

　　“至于沈嘉尔和季轩，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这两个毛头小子的心思。他们是男生，可以没心没肺，任意挥霍自己的精力，可是方晴，你是女孩子，如果你被他们引/诱犯下大错，是不会有人原谅你的。”

　　“你叫我一声爸爸，我就要承担起做父亲的责任，我自认这些事情我做的都没错。你有什么可耿耿于怀的？”

　　“今晚这个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不学无术的小混混，打架斗殴，花心烂情，比着前面那两个只有脾气大，本事可是半点没有。方晴，你自己凭心而论，这样的人跟哪家的孩子交往，都不会被他们的父母接受。何况是我！”

　　“如果你觉得外面对你的那些闲言碎语听着很舒服，你大可以去做！关键是你承受的了这样的代价吗？”

　　方晴觉得不可置信。

　　“难道你认为我就是那种单纯到没脑子可以被人一哄就走的傻瓜吗？”

　　简笙不置可否。

　　“也许你没错，但是外面坏人太多，防不胜防。”

　　方晴的怒火一下子就烧了起来。

　　“哈！不管我跟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过错，都是我跟他们的事情，你有什么资格替我出手？无论最后我处理的结果如何，这都是我的选择，你横加干预，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这些年来你跟别的女人的那些事情，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交朋友我有管过你吗？我是不是还鼓励你跟江医生结婚？如果说作为父亲要做榜样的话，这是你给我的榜样吗？”

　　简笙很意外：“方晴，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自问这些年来洁身自好。你如果不同意我跟江爱结婚，那你大可以直说，不必勉强，我可以不结婚。”

　　“我没有不同意。”方晴深吸一口气，怒视简笙，“我是说做人不可以太双标。你有出去交往的权利，为什么我没有？”

　　“我是你买回来的一只鸟吗？想起来就逗弄一下，想不起来就束之高阁。这么多年你限制我的一切，不让我跟外人多做交流，你觉得这正常吗？”

　　“怎么不正常？我的干预是为了保证你的安全！”简笙打断方晴质问，压抑着怒火：“你还太小，很多事情你不懂，我是为你好。”

　　方晴气极反笑。

　　“正常？哈哈，哈哈哈哈哈。”

　　方晴转身，迅速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是昨天发现的那张相片，她拿起来，走到简笙面前。

　　“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相片中的男女亲密依偎，简笙顿时脸色大变。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回答我！”

　　方晴恨的眼睛都红了，“你说啊，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收容我？你限制我的一切，不让我脱离你的视线，其实都是因为她吧！”

　　“她！赵云华！我的亲妈！”

　　“我虽然丧母多年，但是我还没忘记她长什么样子！你居然跟我妈曾经有过一段，而我都不知道，你觉得自己在做什么？你觉得你自己正常吗？”方晴的泪水禁不住重力纷纷落下，就像屋外的滂沱大雨，重重地砸在简笙的心上。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子……”

　　简笙有些慌了，这些他刻意隐瞒的事实如今突然被方晴揭露，他看着盛怒的方晴，试图解释，却无力反驳。

　　“简笙，我不是我妈，我也替代不了她。”

　　这是这么多年方晴第一次不用“爸爸”称呼他，简笙瞳孔骤然紧缩。

　　“你……”

　　方晴的语气变得愈加冷漠，泪水被她一把抹掉，她接着说：“难道你要告诉我，你其实没有那样疯狂的想法，事实上我真的姓简，不姓方？”

　　空气中是令人窒息的安静。

　　简笙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解释起，最终他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你姓方，不姓简，这是真的。”

　　“至于你刚才说的……都不是事实，事情很复杂，我也需要好好想想，等你冷静下来我再告诉你。”

　　简笙打开门，一身落寞的走了。那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大人物，此刻也只是一个满腹愁肠，无尽悲凉的中年男人。

　　方晴崩溃的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欺骗笼罩着这个家，骗人的和被骗的，谁还能体面？

　　秋天的雨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冷。

　　……

　　方晴自然是没有等到国庆假结束才离开，争吵过后的第2天她就提了行李，自己一个人默默的坐上了火车。

　　火车上来来往往的人多，不仅嘈杂，而且乱，车厢里充斥着泡面的香味，汗脚的臭味以及二手烟的呛味。小孩子的哭闹声伴随着小年轻情侣之间的你侬我侬，中年叔叔阿姨的家长里短，老年人的絮絮叨叨，这一切混杂在一起，实在让人禁不住皱眉。

　　方晴躺在半米宽的小床上，在闭塞的空间里辗转反侧，她病了，可能是昨夜情绪波动太大，加上受了风淋了雨，现在整个人都烧得迷迷糊糊的。

　　嗓子里面就像放了碳似的，灼痛的难受，全身就像刚刚受过容嬷嬷的针一样，疼的不知道该如何安放。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忙要烦心的事儿，没人注意到方晴的那点不舒服。

　　一张温热的手抚上她的额头。

　　这份温热化解了当前的焦躁不安，就像是沙漠当中即将渴死的人遇上一滴水，让人忍不住贪恋，方晴挣扎着睁开双眼。

　　“怎么是你？”

　　“一大早就在你家门口等着你了，本来想跟你道歉，结果发现你拎着箱子要走。”季岑自嘲的笑笑，似乎也觉得自己太好笑。

　　他穿着简单，只是普通的帽衫卫衣和牛仔裤，却仍然难掩少年的风姿，年轻的人哪，真是耀眼。

　　“知道我要走还跟着我干什么？”方晴这一路昏昏沉沉，其实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

　　“还能是什么？自然是关心你。”季岑叹了口气，似乎很是无奈，“方晴，你可以不要这么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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