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唐异闻录

作者:水果硬糖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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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一章府州事件(12)


      欧阳泽在尚书省外长廊踱步,他一直盯着自己的长靴在雪地上印出的一只只脚印。
      他昨日刚从府州回京,是为了查府州沉船这件案子,之前去了濮州和孟州的船厂。这案子查了快有十多天,却丝毫没有新进展。他把船舶的设计、筹备、用料以及建造的每个环节都过了一遍,涉及的每个人也都逐一审问,却没发现任何疑点。
      船舶进水的原因已经查明,是往船底和水密隔舱缝隙间浇灌的桐油没有彻底风干而导致船体进水。只查明了进水原因远远不足,其中的前因后果都需要弄明白。
      他审问了这批船的工头。工头非常冤屈地告诉他,熟桐油两天就能彻底风干,这些工艺是绝对不会出错,工头也不知道为何过了两天桐油依旧湿润。工头向他坦白是自己过于依靠经验,而且太急于交工以至于没有最后仔细检查就让船舶下水。
      使得欧阳泽纳闷的是,孟州和濮州造船的原料全部一模一样,浇筑的桐油肯定也是一样的,但是为什么濮州造的船风干两天依然结实坚固,而孟州的船却进水了呢?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供给孟州的桐油出了问题......
      不知不觉他已经走了好远,都快走到东宫了。正在他打算折返的时候,瞧见了锦漪在重光北门。
      “公主殿下!”他向锦漪喊道。
      锦漪一看见前面欧阳泽在喊她,扭头便往回走。
      欧阳泽跑过去拉住了锦漪衣袖。
      “公主殿下,我到底是多么让你讨厌啊,怎么公主每次见到我都是满不高兴的样子。”
      锦漪甩开他的手。
      “什么每次见面,跟你不就才见过那么一次,说的像我们天天见面很熟似的。”
      “难道我们之间不熟悉么!我们可是小的时候......”
      锦漪不耐烦地说:“好好好,我们算是发小好吧?好了,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好久没和阿炽通信,我去给他写封信去。”
      欧阳泽劫持锦漪的那天锦漪穿的是布衣男装,简单的布衣没能遮掩住她独有的气质,男式发髻加上又浓又长的眉毛给她增添了几分俊俏。
      而现在眼前的锦漪身着淡蓝色的云锦梅花纹襦裙,身披雪白的貂绒披风,头发简简单单地挽成高髻,发髻上只簪了一支云脚珍珠卷须簪。她只略施粉黛,淡淡的桃花色脂粉使她气色略显娇媚。简单素净的打扮和白雪还有朱红色的宫墙相映生辉,使得看看厌了庸脂俗粉的欧阳泽心中突然泛起一阵温暖。
      他从刚才就一直打量锦漪,锦漪已经年方二八,即使在冬季厚衣的遮盖下也能看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段。
      公主钟情夏炽,这小子真是好福气啊!欧阳泽对夏炽有些羡慕。
      “我看夏炽还是早日回京为好,省得你时时刻刻想他,动不动就提起他!你看你,我怎么觉得你比前些天消瘦了些?”
      自从得知夏炽留守边疆,锦漪就没心思放在穿衣打扮上,至于自己每餐吃了多少,她更是没有在意过。每次用膳她都是食不知味,没吃几口就觉得饱了。她打量了下全身上下,没感觉到自己消瘦多少,但是去年的这件襦裙今年穿上之后是有些宽松了。
      “我哪里消瘦了?你别动不动就故意显得我们很亲近似的。”
      欧阳泽听罢只是笑了笑,见识过那么多的女子,他早就把女子的脾气摸得极为透彻。像锦漪这样在宫外属深闺小姐的女孩儿,他知道她们在他面前都会表现出矜持,所以此时不能再继续拌嘴抬杠,而是让她随意数落。让欧阳泽觉得锦漪与众不同的是,像她这样天真活泼收放有度且秀雅中带着热烈的性格,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看来公主这么受宠,是有原因的。
      “夏炽那边万事太平,他在新州清闲自在得很!要不是那边艰苦寒冷,我还真想辞去京中之职去投奔他!据说有很多胡姬把新州作为进入中原的歇脚处。哎,这样想想的话新州可真是个好地方啊!”
      锦漪看到欧阳泽一想到美女口水就要留下来的样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有理他。
      欧阳泽继续说道:“不过他和他收养的那名弃婴相依为伴也算不上寂寞无聊。”
      听到夏炽收养了一名弃婴,锦漪顿时来了精神。
      “他收养了一个婴儿?可他从未提起过啊,是什么时候收养的?”
      欧阳泽知道锦漪对夏炽的事情好奇,但他此时故意使坏。
      “公主若是想知道的话以后见我就不要跑了,而且公主也不要总是叫我欧阳泽,也喊些亲近些的嘛,比如说小泽或者是欧阳哥哥之类的。”
      锦漪觉得欧阳泽八成是在捉弄她,于是扭头便走。
      欧阳泽见锦漪又要离去,只得作罢老实交代。
      “或许是因为比较早的事情,所以夏炽在信中没有提起过。这名弃儿是契丹宣布投降前不久被收养,边境的一户百姓丈夫在妻子有了身孕的六个月死于战场,而妻子是难产而死。毅哥哥和夏炽正好在那家附近休整,于是夏炽就提议收养了。现在那名弃婴养在军帐之中,若是这男婴让他细心调教,加上在他身边耳濡目染的话,长大之后估计还能成为一名将军,而你今后八成会成为这名男婴的义母。哎?如此这样你们可算是奉子成婚啊!”
      锦漪全然没有在意欧阳泽的油嘴滑舌,她一直想着夏炽。
      “原来如此,哥哥和阿炽心地善良,看到那名男婴身世可怜收养他是在意料之中,阿炽教出来的今后肯定是国之栋梁。哪像你,你们欧阳家是名门世家,怎么到你这一代就出了像你这样沾花惹草不务正业的!”
      欧阳泽为自己辩护。
      “我堂堂的从五品上刑部郎中,兢兢业业,怎么就不务正业了!我大哥欧阳沨,二哥欧阳泫,三哥欧阳涛分别在各地州府担任要职,我这一代怎就不如父辈,欧阳家可是世代为朝廷栋梁!我们欧阳家是……”
      天寒地冻,锦漪不想在冷天里和欧阳泽废话,想问下他查孟州那批船的进展然后就告辞。
      “好了好了。沉船的事你查得如何,有什么新发现?”
      欧阳泽收起刚才的玩世不恭,变得严肃起来。
      “公主殿下,此事涉及朝廷机要,恕下官不便向公主透露。”
      欧阳泽说得对,先不说她身为公主乃后宫之人不能打听朝政,况且这件事涉及梁王,她也应该避一避嫌。只不过她希望这件事情只是单纯的意外,而不是其他是非。
      “你不说也罢,那本公主就先回去了。欧阳郎中,告辞。”
      欧阳泽见锦漪独自一人,不知道身边的宫女去哪了。
      “下官还要回尚书省就不远送公主了。咦?公主在宫中独自一人回雅岚殿应该不会害怕吧?”听到欧阳泽在嘲笑自己上次不敢独自从他的府上回宫,锦漪生气地说:“我怎么走用得着你管!秋晔和小桂子就在前面!再说上次让你护送我回宫是怕若是我真发生意外,那你就是大不赦之罪,我可是为了你着想!”
      锦漪的这一串珠帘炮轰让欧阳泽头大,于是赶紧打断了她。
      “是是是,谁让咱们关系亲密不分你我,你对我的心意其实我是明白的。”
      锦漪见到欧阳泽又在跟自己油嘴滑舌了,实在是忍不住,抬起手臂在他的胸口上重重地捶打了两拳。
      “叫你胡说!这两下是惩戒你对本公主不敬之罪!”
      说罢就气冲冲地走了,心想以后再也不要碰到欧阳泽,每次碰到他就来气。
      欧阳泽的胸口被锦漪捶的生疼,他揉着胸口看着锦漪离去,看着她袅袅婷婷的背影消失在宫墙之中。
      欧阳泽,公主你这辈子是高攀不上了,除非下辈子投胎成夏炽。
      他伸出手接住了一片飘落的雪花,雪越下越大。他想还是早些再跑一趟孟州船厂,试试能不能找到当时浇灌时剩下的桐油。

      自从上次和江瑾瑜结识之后,这段时间夏砺就没有和他再联系过。俗话说君子之交,其淡如水。有时候两个人只是一面之缘,却能成为一生好友。
      江瑾瑜对夏砺一见如故。他身为九间堂的堂主,经历三个朝代,见识过太多尔虞我诈,像夏砺这样单纯刚正的人他认为现如今世上也没有几人。九间堂人脉虽广,但是和他只是利益关系,他一直希望能结交一位真正的朋友。
      从见到夏砺的第一眼,凭他这些年与人打交道的经验,他觉得夏砺值得一交。一直孤独无伴的他,除了方潼、丁弘还有九间堂里重要的伙计,没有任何可以称得上是朋友的人,他只是想与夏砺结交,能在他每当想起或者提起“我的朋友”的时候,便真真正正的能有这么一个人。

      此时夏砺骑着马载着锦漪前往城郊南绿松林的一家客栈。
      从上次他们回宫之后,一直没有机会细细讨论接下来的对策。昨日锦漪提议让他带她去九间堂见江瑾瑜,当时他非常为难。一来是江瑾瑜行踪不定,他不知道江大哥是否在铺子里;再者他担心江瑾瑜不会同意与锦漪见面,毕竟这段时日他进出九间堂次数频繁,而那个地方又极为注目,若是让认识的人看到他频繁进出九间堂肯定会猜测到他找九间堂有事,他怕让人生疑给江瑾瑜还有锦漪惹来麻烦,尤其怕那个不想让夏炽回京的人给发现。
      当时锦漪见他为难,便再也没说什么,出乎意料的是江瑾瑜竟然主动联系了夏砺。
      昨晚夏砺在卧房准备熄灯休息,突然听到一声不明的响声从窗户穿过,然后钉在了墙上。他机敏地开门查探,只见月光皎洁,皑皑白雪把黑夜趁得如同白昼,院子里面空无一人。
      应该是有人往房间里投掷东西,于是他点亮油灯在房间四处查看,发现墙上插了一支空心竹剑。他把竹剑拔下来,里面有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夏老弟,上次分别匆忙,老弟似乎还有其他要事对我讲。若明日得闲,辰时一刻在南郊顺义客栈详谈。估计老弟受公主之托,可能的话不妨请公主一同前来,江瑾瑜。
      看到落款是江瑾瑜,还让锦漪和他一同前去,夏砺一阵欣喜,连忙又把房门打开,朝屋外轻声喊了一句:江大哥!
      只见四处寂静无声,借着月光俯瞰四周连一处脚印都没有。
      第二天的早上天没亮就让小桂子通知锦漪。

      寒风习习,骑马迎面吹着冷风如同刀割,但此时他的心却是温暖无比。
      夏砺从没想到自已会如此幸运,他从没幻想过自己可以来到京城,可以成为一名正五品上亲府郎将,可以认识他一直崇拜声名远扬的梁王李恒毅,可以结识德高望重的九间堂堂主江瑾瑜,当然还有现在在他身后抱着他的腰的锦漪……
      作为郎将,日日辛劳且责任重大,但是他从没觉得过劳累,而是每天充满着满足和幸福。除了在京城的一切经历给他的惊喜之外,最让他幸福的就是他能时常见到锦漪,哪怕自己在锦漪身边永远做个小小跟班,他也心满意足。
      到了顺义客栈,方潼已在客栈外等候。
      晨光熹微,远处白雪与天际相接的地方泛着早晨金色的阳光,四周一片静谧,空无一人,只有一个不大的客栈在白雪松林之中若隐若现。
      锦漪跳下马背,这是她三年前从北都行宫回宫后第一次出京城。
      夏砺把缰绳套在拴马柱上,带着锦漪走向方潼。
      “方伯。”夏砺向方潼行礼。
      方潼回礼,然后看向锦漪,知道眼前的这位小公子就是锦漪公主。
      “公主殿下,恕草民不便向殿下行礼。”
      “老伯不必多礼。”
      方潼领着他们进去找江瑾瑜,边走边说道:“顺义客栈的掌柜的是九间堂自己人,公主和公子尽可放心跟堂主说话,老朽在门外外候着。”
      接着为他们打开了一间房门,并在他们身后关上了。
      江瑾瑜看到夏砺和公主来了,向前迎接。
      “夏老弟,多日未见别来无恙。身边的这位想必就是锦漪公主吧。”于是他向锦漪锦漪行礼。“草民参见公主殿下。”
      锦漪没想到大名鼎鼎的九间堂堂主是如此年轻!她和夏砺一样,都以为堂主是个年过半询的老头。
      “江堂主在江湖之中德高望重,锦漪不敢承受,应当我向您行礼才是。”
      江瑾瑜笑道:“哈哈,公主性情洒脱实属难得。这样,我们之间就不必再顾忌这些礼仪,快快坐下来告诉我公主和老弟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要托付,九间堂必尽当全力。”
      他们在圆桌旁坐了下来,夏砺和锦漪向江瑾瑜详细地讲述了从千金台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夏砺讲到他被抓到武侯铺的时候为自己的冲动难为情。
      江瑾瑜笑道:“那日我已决定去德雅楼和你们见面,只不过中间有事耽搁了,没成想回来的时候方伯对我说你进了武侯铺,我就派丁弘赶紧把你赎出来。像绑架公主这样的事情,除了欧阳四公子恐怕再无第二人能做得出来。不过老弟,你这冲动的毛病今后是要改一改了。”
      锦漪说道:“可不是,还有你的石头脑袋!”
      夏砺有些为难。
      “冲动的毛病好改,可是我的脑子是天生的,这个实难办到。”
      锦漪有些无奈。
      “为什么每次跟你说笑你总是当真!”
      夏砺心想,你不知你所说的每一个字对我来说都无比重要。
      江瑾瑜看到夏砺的神情,立马就看出了夏砺对锦漪的心意。
      江瑾瑜说道:“公主和老弟为了查明赵七和九间堂的关系真是费了好一番的功夫,我已经给老弟讲过九间堂,想必他也告诉了公主。九间堂并不是那么神秘莫测,而是掌握的秘密让人望而止步,但同时也成为了众矢之的,使得九间堂依然保持这样一种神秘。”
      锦漪非常懊悔。
      “江堂主说的极是,也怪在我是后宫女子对宫外的事情一概不知,夏砺他以往从未接触过官场江湖,以至于饶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江堂主你放心,你不轻易与人见面,虽然我今日见了你的容貌,今后肯定不会向他人提起。”
      虽然听说锦漪公主备受宠爱,没见过公主的人会感到她张扬跋扈,今日和锦漪攀谈之后江瑾瑜发现公主知书达理,并没有丝毫恃宠而骄。
      “公主考虑事情细致周全,先谢过公主。我相信公主不会四处宣扬,我们之间的见面对外保密也是为公主和夏砺的安全着想。”
      锦漪非常赞同江瑾瑜,普通人不会对九间堂在意太多,甚至会连庆隆街上到底是否有这家铺子都不一定知道。虽然那间铺子只是个摆设,但是若让认识他们的人看见他们如此显眼地频繁地进出,绝对会令人猜测他们有事情委托九间堂,若是让那个指使杀死陈刚的人看到的话,不知会对夏炽有什么威胁。
      事情的原委都弄清楚了之后,江瑾瑜说道:“我能告诉公主和老弟的是你们在千金台见到的那个粗眉之人是本堂折梅间的刺客赵七,只不过这人嗜赌成瘾,我怕他早晚会出麻烦就让人按规矩扫地出门了。呵呵,原来他为了那点银子竟然把陈刚的钱袋拿走,留下了这么大的破绽。”
      江瑾瑜说着,攥紧了手中的茶杯。
      锦漪期待地看着江瑾瑜,希望他把指使赵七把陈刚杀死的那个人给说出来。
      “江堂主,那到底是谁托九间堂把陈刚杀死的呢?”
      江瑾瑜此时大笑。
      “哈哈哈哈,这就是我不能告诉二位的了。”
      夏砺非常不解。
      “江大哥,难道你不信任我们么?我们是绝不会向第三个人提起的!公主与我费了这样一番功夫为的就是找到此人是谁!”
      锦漪让夏砺稍安勿躁。
      “江堂主并不是不信任我们,他能和我们见面就已经说明他非常相信我们。恐怕江堂主不能告诉我们是因为九间堂里面的规矩吧。”
      “公主真是冰雪聪明。不错,既然九间堂只为人办事,那对委托之人肯定是保密的。正因如此,九间堂才能赢得那么多人的信赖,才能在这乱世中从一个不起眼的小铺子成为如今能在江湖上说上话的。若是今日你让本堂去杀一个人,第二天仇家就知道那人是你派人给杀的,那九间堂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锦漪心中万分不甘。苦苦追寻的九间堂堂主此时就坐在自己的面前,现在问出的只是一个已经被处置的为人跑腿儿的杀手,更何况赵七和九间堂的关系她早就猜得八九不离十,是谁委托了九间堂去杀陈刚才是她最想知道的。
      锦漪此时站了起来,然后走到江瑾瑜的面前,跪了下来。
      夏砺看到公主下跪,心中万分惊愕,连忙搀扶锦漪,但被锦漪推开了。
      江瑾瑜看着面前跪着的锦漪,心中也不免一惊。他没有上前搀扶,而是表情严肃地看着她。他知道即便自己去扶,公主肯定也不会起来,只是他不知到底是何事对公主这么重要,于是决定听听锦漪是怎样说。
      眼泪慢慢地充满锦漪的双眼,她努力不让眼泪淌下。
      “江堂主,此事不只对我极为重要,恐怕对大唐也事关重大非同小可。我知道九间堂做事从来不问原因,若是有人利用九间堂做出残害忠良、危国危民之事,难道像江堂主如此正直之人能置之不理么!九间堂立于乱世,那个时候做任何事情可以不顾原委,但是现在是大唐一统天下,试问堂主会做出为了利益而投机取巧,帮贼人陷害忠良的事情么!”
      锦漪实在忍不住,眼泪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江瑾瑜起身把锦漪扶起。
      “地面冰凉,公主先起来,草民不敢受公主如此大礼。”
      然后他思索了一下说道:“是,公主说得在理。起初九间堂是在乱世中投机才在江湖立身,这也是朝廷为何即便同九间堂有瓜葛,但是却痛恶九间堂的原因。现如今九间堂身为大唐子民,义父临终前也交代过我断不能做出出卖国家不仁不义之事。吴国和南蜀都曾给本堂重金让给他们提供大唐情报,全都被我拒绝了,所以像那种事九间堂断然不会沾染半分。只不过不知公主所说的这件事是怎样牵涉到陷害忠良,还是请公主不要隐瞒把事情的原委完完整整地告诉我。”
      锦漪刚才只说了陈刚被九间堂杀手给杀死,没有把陈刚和李恒毅的关系还有她对夏炽留守边疆的猜测告诉江瑾瑜,看来自己是不能有所保留了,说不定说出来之后江瑾瑜或许会把那人的名字告诉她。
      锦漪拭干眼泪:“好,我就把事情的全部完完全全地讲给堂主!”
      不知不觉客栈外的积雪又厚了一层。客栈的伙计在在大门前扫出了一条羊肠小道来。
      江瑾瑜听了锦漪的讲述后分析道:“这样看来公主的猜测并非没有道理。皇上让夏将军留守边关在情理之中,但是陈刚的死似乎又不符合情理。”
      “是啊,我也是在得知陈刚在送信的路上被人所杀才心中起疑。这样看的话命夏炽留守边关的那道敕令并不是父皇主动下的,而是有人给父皇递了折子请父皇让夏炽留在边疆!”
      听了刚才锦漪和江瑾瑜的分析,夏砺心中的而疑惑也解开了不少。
      他问道:“那为何那人不想让堂兄回京呢?”
      锦漪说道:“这其中的阴谋就不得而知了。夏炽他平日里待人谦卑恭和,应该不会是得罪了什么人。”
      锦漪现在最渴望知道的还是那人的名字,至于为何不让夏炽回来她还没有心思多想。她依旧没有把握使得江瑾瑜对他透露那人的姓名,现在江堂主说与不说,只能听天由命了。
      想罢,她对江瑾瑜说道:“江堂主,我知道我讲的这些不足以让堂主告诉我那人的名字。也罢,堂主说与不说,全凭堂主自身。即便堂主依旧不能透露,锦漪对堂主同意见面也万分感谢!”
      其实江瑾瑜从听到事关夏炽的时候就已经决定把那人的名字告诉他们了,又看到锦漪深明大义,对夏炽痴心一片,决定今日就破例一次。
      “夏炽的父亲夏良斌有恩与我……”
      他轻轻地抬了一下头,想起了当今皇上李嗣行即位之前那些往事。
      “我又刚巧与夏将军的侄子结交,说明我和夏氏着实有缘。好吧,今日我就破例一回,只不过这是唯一的一次。”
      听到江瑾瑜同意了,锦漪和夏砺万分激动。
      夏砺单膝跪下去答谢江瑾瑜。
      “多谢江大哥!这件事事关堂兄,江大哥也是帮了小弟!”
      江瑾瑜把夏砺扶起。
      “老弟,这次是为了报答夏良斌将军,况且赵七已经死了,而且我也是信任你们不会出卖九间堂。”
      锦漪早已按耐不住,对江瑾瑜恳求道:“江堂主你既然同意的话就赶紧告诉我们吧!”
      “是谁委托的九间堂我还真不知道,这种委托不算重大一般我不过问,方伯应该知道。”
      于是江瑾瑜把方潼喊了进来。他跟方潼耳语了一下,方潼听后神色有些顾虑,江瑾瑜说道:“无妨。”
      之后方潼就在江瑾瑜的耳边嘀咕了几声便退了出去。
      夏砺和锦漪看到江瑾瑜已经把这个人的名字问了出来,连忙上前询问。
      江瑾瑜示意夏砺把手给伸出来,然后在他的手掌上写下了那个人的名字。
      手指一笔一划地轻轻扫过夏砺的掌心,他和锦漪屏住呼吸,盯着那些笔划在夏砺的手掌上消失。
      当江瑾瑜写完了最后一笔的时候,锦漪和夏砺已经惊讶地长大了嘴。

      回宫的路上,锦漪在马背上思绪万千,上下颠簸的马背仿佛和她此刻的心情一样汹涌澎湃。她万万没有想到置陈刚于死地的竟然是这个人,他平日里和夏炽并无过多的交集,可是为什么不想让陈刚把夏炽的消息传到京城?那是不是他给父皇上的奏折让夏炽留守边疆?他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为何?想着想着,夏砺带着她已经到达皇城。
      天色尚早,她和夏砺决定先去静怡轩对今天的事细细讨论一番。
      当他们刚刚踏入雅岚殿的时候,秋晔神色慌张地向他们走来。
      “公主、夏侍卫你们回来了!”
      锦漪见秋晔似乎有什么要紧的事,便问道:“秋晔,发生什么事了么?”
      秋晔为锦漪取下披风,然后领着他们进入殿内。
      涓流看到公主和夏侍卫回来了,于是带着其余的宫女太监都退了出去。
      秋晔说道:“公主、夏侍卫,府州沉船的事情已经查明,今天午膳的时候御史台和刑部在宣政殿向皇上汇报完了之后,皇上就直接宣布结案了!”
      “是么!离上次在重光北门碰到欧阳泽不过十余天,他竟然这么快都结案了。尽快结案也好,这样拖着哥哥心里面会一直过意不去,再说也不是哥哥的错。”
      夏砺附和道:“是啊,那些被褥已经不能使用,朝廷目前是要集中精力增援府州,安抚府州百姓。不过这些太子殿下和毅哥哥都已经安置妥当。”
      锦漪看到秋晔欲言又止,涓流又领着其余的宫女太监退下了,想必秋晔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对她讲。
      “秋晔你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对我说?对了,这个案子的结果是什么?”
      夏砺拿起桌上果盘中的一个苹果,咬了一口,好奇地看着秋晔。
      秋晔说道:“这正是奴婢想对公主讲的。虽说皇上最终只是命人把案子结了,也没有降罪于王爷,只怕这件事情还是会对王爷产生......不好的影响。”
      秋晔说得含糊其辞,使得锦漪更为不解,夏砺也放下手中的苹果。
      “父皇为何要降罪哥哥呢?他与沉船有什么关系,那个时候他是病重的呀!”
      锦漪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到案子的结果,她始终不明白为何本身不是李恒毅的差池,到最后反倒是李恒毅差点被降罪,于是她命秋晔把经过都给她和夏砺细细讲来。
      秋晔回道:“奴婢遵命,只是奴婢今日也是从他人口中听说,只能叙述个大概,具体的细节公主还是要向太子殿下或者王爷细问。”
      “即便是大概也快快对我讲来。”
      深冬季节的天黑得比以往要早,秋晔点亮了一台金莲灯,烛火从绘着夏莲的绢纱灯罩中透出,柔和地照亮了刚才昏暗冰冷的房间,然后她便开始向锦漪和夏炽叙述今日她听到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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