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世家

　　[距离赤司征十郎提出婚约还有316天]

　　浅川文也在中场休息的时候借口去卫生间，总算是逃出了汹涌的人群。临走的时候铃木朝太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舞台上散发着光彩的“梨花酱”，只是朝他摆了摆手。

　　倒是姬海远淳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噙笑，却也没有点破，只是任由他去了。

　　浅川文也逆着挥舞着荧光棒打CALL的人流，走出剧场，到了距离出口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他倚靠着墙壁，深深地吸了口外面清新的空气。

　　从口袋里拿出智能手机，他站在那里，百无聊赖地浏览着各色信息，就是不肯回去。

　　不一阵，他出去的那扇门被再一次推开。

　　浅川文也头也不抬：“怎么？你也受不了那样的环境了？”

　　姬海远淳微笑着，手中拿着两听芬达，走到离浅川文也几步远的地方，一挥手朝他的方向扔了一听。

　　浅川文也稳稳地接过，却没打开，只是攥在手里。

　　“不喝？”姬海远淳拉开芬达的拉环，喝了一口后，偏向浅川文也的方向问道：“我就知道你绝对没去卫生间。”

　　“行行行，姬海大爷你最聪明。”浅川文也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姬海远淳：“明明自己也不想看，你倒是沉得住气。”

　　“总是要给朝太一个面子。”姬海远淳耸耸肩。

　　浅川文也移开了目光：“我也是，本来想给朝太这个面子，不过那里实在不适合我，汲取不到什么梦想和勇气啊，这么颓废真是对不起了。”

　　“嗯……一样吧。”姬海远淳哂笑着，朝着浅川文也的肩头捶了一拳。

　　拳头还没接触到肩膀，半空就被浅川文也接下。

　　“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不过，作为希子小姐的弟弟，你说这句话我可以理解。”

　　姬海远淳像是没听到浅川文也刚刚所说似的，只是认真地自顾自说道。

　　“远淳，说实话，你接近我不会是为了打探我姐姐的消息吧。”浅川文也偏过身去，似是不经意的问道。

　　日照当空，从洁白的拱形建筑物顶端，飞过几只白鸽。浅川文也站在建筑物投下的巨大影子下，感受着微凉的温度。他抬起头，像是张望风景无意谈起一样。

　　听了这话，姬海远淳耸了耸肩，微笑着说道：“在下仰慕希子小姐不假，不过如果希子小姐和文也同时陷入危险之中，在下是绝对会选择搭救文也的。”

　　浅川文也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了一眼姬海远淳：“你真的是远淳吗？真的不是被其他什么人假扮的？”

　　“怎么？你不信？”

　　“我信才有鬼吧，你对我姐的意图简直不能再清楚了。”

　　“哦？敢问是什么意图？”

　　姬海远淳挑了挑眉，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你喜欢我姐姐吧。”浅川文也一脸肯定的表情，拍了拍姬海远淳的肩膀：“不过我劝你死心吧，远淳，你太复杂了，我姐姐不喜欢这种类型的。”

　　“那希子小姐喜欢什么类型的？”姬海远淳依然是一脸笑容，似乎浅川文也的话并不能打动他半分。

　　浅川文也先是沉吟了一阵，继而肯定地说道：“我姐喜欢的类型……首先要比她强，其次要心中有着自己的城府和韬略。”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最重要的，得是个干净的人。”

　　“是吗……干净的人……”

　　姬海远淳微低下头，一时陷入静默，风吹过，将他额前的刘海扰成微乱，他却是笑容不改，拿手轻轻拨了拨刘海，抬起头来，神情又恢复成了平常的笑容。

　　“在下的确是不符合呢，不能强求，所以也只能死心了。”

　　他耸了耸肩，用着带些轻佻，又有些无奈的语气说道。

　　即使他这么说，浅川文也依然是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话是这么说，你真的有放弃我姐姐？”

　　——我怎么感觉你提我姐姐的频率日益提高了。

　　他把后半句话咽回了肚子里。

　　姬海远淳不慌不忙说到：“在下以前的确是非常憧憬希子小姐，只是后来……”

　　“后来怎么了？”浅川文也赶忙问道。

　　“后来……后来在下遇到了文也君啊。”

　　姬海远淳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地转过头直视着浅川文也，看起来倒显得异常真挚。

　　浅川文也一怔，趁着他还没反应过来，姬海远淳灵巧地向后一跃，果然，就在他刚刚闪过的刹那，浅川文也的一拳就已经下来了。

　　“开玩笑有意思吗，你就算告诉我你没放弃，我也不会拿你怎样。”

　　“哈哈，抱歉抱歉，果然是吓到文也君了吗？”姬海远淳笑了出来，摆着手道歉，只是眼睛里的神情却透着几分认真：“不过，文也君真的是非常了不起。”

　　“哈？你这么忽然称赞我总让我觉得怪怪的……”

　　“文也君比希子小姐更难懂呢。”姬海远淳眉眼弯弯：“就是这一点，让我感觉非常有趣。”

　　“……”

　　浅川文也一阵无语，放弃了和这人正常交流。他闭上眼睛转过头点了点头，应付了两声，迈步准备走回场地，身后的姬海远淳却像是鬼魅一样缠了上来。

　　“文也君要回去了吗？”

　　“是啊是啊。”浅川文也闭着眼睛不耐烦地咕哝着。

　　“可是我刚刚给你的芬达你还没喝，气泡已经都平复下去了哦。”

　　浅川文也睁开眼睛，无奈地说道：“还是冷的。”

　　“咦？冷的怎么了吗？”

　　“喝冷的对身体不好，我姐姐和我说过。”

　　“……啊，所以文也君家里面的水一般都是冰水……或者是凉水吗？”

　　浅川文也一怔，转过头去：“你怎么知道？”

　　“猜到的。”姬海远淳耸了耸肩，平时看起来温逊稳重的他此时笑得像只狐狸：“希子小姐果然非常重视文也君呢。”

　　——这句话一早上都出现两次了。

　　浅川文也皱了皱眉，却没说出口，只是将手中的芬达向天空扔去，又接在手中。

　　“现在又不能喝了。”姬海远淳注视着他的举动，微笑着说道：“文也君，非常聪明。”

　　浅川文也哂笑道：“你还真是怪人……那你倒是说说，有多聪明？”

　　“比希子小姐还要聪明。”姬海远淳的笑容认真，看不出一丝敷衍：“只要文也君愿意的话。”

　　他画中的某些讯息让浅川文也产生了不太好的直觉，甚至说得上毛骨悚然，他打量了一眼姬海远淳，加快了脚步。

　　姬海远淳却不肯就这样放过浅川文也，他也随之调快了步伐。

　　“所以，希子小姐的话，文也君都会听，可是我的示好，文也君就会视而不见，是这样吗？”

　　“有必要说得这么难听？”浅川文也用着平淡的语气说道：“只是你的示好太奇怪了。不过前半句我倒是不否认，姐姐的话我都会听的。”

　　“所有的话？”

　　“……你这么说，倒也不是，绝大部分吧。”

　　“你们的相处方式真有趣。”姬海远淳说道。

　　浅川文也叹了口气说道：“你这个人，什么都觉得有趣，真是奇怪。”

　　“是吗，对于文也君来说目前是个怪人倒也不坏。”姬海远淳将目光从浅川文也身上移开，仿佛看到了什么一样，笑得别有深意：“不过，这种情况总会改变的吧。”

　　“改变？”

　　“天平失衡了呢，文也君，你这边太沉了。”姬海远淳自顾自说道：“希子小姐迟早有一天会被你过于沉重的感情撬动根基的。不过，那时候对于你，立场也会反过来吧，这么一想，我就忽然期待起来了。”

　　浅川文也对对方这种武断的结论只感觉又气又笑，却又产生了一种懒得解释的感觉，反正解释了姬海远淳依然会我行我素，他索性问道：“什么立场？”

　　“希子小姐和在下的立场。”

　　姬海远淳仍然是微笑着，可周身的气场却一瞬间发生了改变。

　　此时二人正好走到剧场的门边，姬海远淳没等浅川文也回过神来，就轻盈敏捷地上前了两步，为他拉开了门，还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浅川文也不解其意，迈步踏入剧场之中。

　　此时到了中场休息的时候，台上灯光黯淡，没了自己喜欢的偶像明星，原本在底下打CALL的粉丝也像是写了气的皮球，只是静静坐在那里，空旷的场地显得一片黑暗。

　　姬海远淳送着浅川文也到了位置，看着浅川文也落座，他自己却没落座，而是掉头又往一边去了。

　　“你要去哪儿？”

　　他走之前忽然被浅川文也一把拉住，姬海远淳微笑颔首，却见浅川文也一脸认真。

　　“文也君舍不得在下吗？”

　　姬海远淳依然是笑着，让人分不清语气真假。

　　听见这话浅川文也一脸黑线地放开了对方：“我就是问问，你至于吗。走走走，走远点。”还嫌弃地摆了摆手，一脸不想和姬海远淳再多说一句话的样子。

　　这次，姬海远淳却没再说话，而是最后再看了浅川文也一眼，又往四周看了看，接着露出了放心的表情，不再回头，只是迈着一双大长腿，朝着黑暗处走去。

　　浅川文也长长地叹了口气，揉了揉有些发痛的额角，本来想将目光转回舞台——好歹看看，算是没白买票。

　　他百无聊赖地想到。

　　可是天不遂人意，此时的舞台上空无一物，浅川文也看此大为扫兴，无聊之下目光便随意漂浮着。

　　忽然，一抹火红的影子闯入了他的视线。

　　——是姬海远淳。

　　姬海远淳此时似乎站在了舞台下场地的边缘，角落的位置，不甚惹人注目，如果不是浅川文也视力极佳，又对舞台没什么兴趣，未必能注视到这个角落。

　　对方似乎是推开了那里的门，朝内而去了。

　　——那个方向。

　　浅川文也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他猜到了那是什么地方，一时有些惊讶于姬海远淳为什么会去那里。粉丝吗？据他所知，以及刚才对方的表现，浅川文也并不认为姬海远淳会是什么偶像的粉丝。

　　——除非那个偶像是他姐姐，浅川希子。

　　不过，那是不可能的。

　　浅川文也撇了撇嘴，继续想到，那还可能会是什么原因呢？女朋友？

　　这个倒是有可能。

　　反正，以姬海远淳的出身和手腕，那张巧舌如簧的嘴，再加上那张称得上俊逸的脸，有个这样的女朋友倒也没什么意外。那几位偶像大多也是国一国二的少女，这样的小姑娘被这种人骗了倒也平常。

　　不过，姬海远淳倒不像是那种会在这种场合忍不住去和女朋友见面的人。

　　绞尽脑汁，浅川文也也没想出来，索性放弃了。

　　他只是看了看对方递给自己的那听芬达，目光暗了暗。

　　——噗。

　　他拉开了易拉罐的拉环。

　　*

　　后台处。

　　姬海远淳迎着众人惊惧的眼光闯入后台，作为不速之客还偏偏气定神闲。

　　在里面守着的众多娱乐公司派来的保镖也不是吃干饭的，他还没走几步，就被拦了下来。

　　“站住！你是什么人！怎么到这里来的？”

　　众多高大威猛的保镖迅速地跑了过来，将他重重包围，姬海远淳也不慌，还是保持着原本的笑容。

　　他还没开口，从后面忽然传来一个娇嫩的女声。

　　“等等，这人是我叫来的，我找他有事。”

　　听闻此言，原本围着姬海远淳的众保镖先是一顿，接着四散开来，其中为首的一位还朝着姬海远淳鞠了个躬。

　　“原来是梨木小姐的贵客，刚刚冒犯了，真是抱歉。”

　　“不碍事，您也是职责所在。”姬海远淳笑着颔首。

　　不过，说完这句话，他便再也没有分给面前这位保镖队长一个眼神，而是四处张望了起来。

　　“梨木小姐？”他出声唤道。

　　“这边。”不远处传来声音。

　　保镖四散开后，露出了身后正坐在梳妆台前的梨木瞳。她头也没回，甚至身形都没动，只是不慌不忙地任由站在一边的化妆师上妆。

　　“来的这么晚？”她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正好化妆师刚刚上完唇妆，她抿了抿唇。

　　姬海远淳笑容不变，上前两步：“梨木小姐今日叫在下过来，有什么需要吗？”

　　梨木瞳挥了挥手，一边的化妆师鞠了一躬便下去了。

　　她转了转脸，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满意地回过了头。

　　“姬海君，我现在需要你帮我调查一个人。”

　　姬海远淳恭敬地鞠了一躬。

　　“请问是哪位？”

　　梨木瞳皱了皱眉，看起来颇有些烦躁不安：“叫浅川希子……不用调查她的风云事迹了，我对那些没兴趣，我需要你帮我调查她的污点。对了，重点是情感方面的！”

　　“浅川希子小姐的情报吗？……这个价钱可不低。”

　　姬海远淳将头又低了些，梨木瞳看来，似乎是显出愈发恭敬的样子。

　　她冷笑了一声：“钱不是问题。”

　　“浅川小姐是个聪明人，情报都保护得很好，调查起来可能有些难度，不过在下尽力。”

　　姬海远淳慢慢抬起头说道。

　　梨木瞳看着他，颇有些志得意满地笑了笑：“我相信你可以的，姬海君，你从没让我失望过。”

　　面对对方有些露骨的器重和讨好，姬海远淳只是云淡风轻地笑了笑。

　　梨木瞳满意地看了一眼姬海远淳。

　　——绝对没问题的。

　　这个人帮过她许多事情，曾经那几个国中时期就试图接近征十郎的姑娘，她也是凭借了这个人才处理的天衣无缝。当然，具体怎么处理她并不知道，不过她很满意这几个女人再也没出现在征十郎身边。

　　浅川希子是特殊了点，不过，凭借她利用梨木家的势力暗中相助，再加上姬海远淳的调查能力，这些都不是问题。

　　也不是她想做的这么绝，只是浅川希子都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父亲，是可忍孰不可忍。

　　想到那日父亲脸上的怒容，她右手小拇指忽而一颤。

　　——安下心来。深吸了口气，她再次告诉自己，没必要自己吓自己，这些都没问题的。

　　她这么想着，看了看镜子中自己的面容。

　　完美。

　　在华丽的服饰和精美的妆容下的自己，就像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艺术品，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性。

　　再加上一点小小的计谋，征十郎一定会喜欢自己的。

　　她笃定地想到。

　　*

　　晚上，浅川希子这日并未回家，而是前往了浅川真理所住的别苑之内，和祖母一起商讨家内企业的整改计划。

　　十点半，她坐在专属于自己的客房内，柔软而巨大的沙发之中，穿着乳白色的睡裙，刚洗完澡还带着潮气的长发柔软地披散在肩头。

　　她坐在茶桌旁边，手上拿着一本书，桌上摆着一杯香气四溢的普洱茶。

　　那本书的封面上用金字镌刻着德文——《Marie Antoinette: Bildnis eines mittleren Charakters》。

　　浅川希子早年于英国留学之时，接受精英教育，因此除了英语，还会一些法语与德语。她此时拿在手里的这本书，正是用德语写作的，茨威格有名的关于法国王后玛丽·安托瓦内特的传记《断头王后：玛丽王后的最后岁月》。

　　她的视线落在了其中一行，并轻轻读了出来。

　　那句话听起来晦涩拗口，翻译过来却是一句脍炙人口的名言。

　　——她那时候还太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许久。

　　翻完了手中书本的最后一页，她将书放到了一边的茶桌之上，端起那杯普洱茶，缓缓饮尽。

　　一杯茶饮尽之后，她又拿起了一边的手机，打开收件箱，将最上面的那封邮件反反复复又读了几遍。

　　目光逐渐变得深邃起来。

　　“这位小姐依然不长记性呢，那个教训果然还是太轻了些。”她有些惋惜地摇了摇头：“虽然并不想撕破脸，但到了这种境地，不让梨木先生和雪子夫人参与进来已经不行了……”

　　她低声喃喃着，声音逐渐融化于夜色之中，散作空气里的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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