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世家

　　[距离赤司征十郎提出婚约已经过去14天]

　　赤司征十郎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时周围的人都望了过来。

　　十六岁的俊秀少年，气质儒雅不失凌厉。如今身着精美的纹付羽织袴，其间琳琅满目的的装饰更是让他一时荣华无双。

　　他这话说得笃定，还微微偏过脸去，向着浅川希子那边靠得近了些，亲昵地揽过她的肩膀，微微垂下头，发丝仿佛挠着她的脖颈处。

　　浅川希子一时怔住，却又被他头发扎得一痒，不由得往后一缩，却正好被赤司征十郎顺着揽入怀中。

　　一系列动作极快，再加上赤司有意的遮掩，周边的人还没反应过来，一时目瞪口呆。

　　被拥入怀中的浅川希子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她一时有些无奈，此时二人距离极近，她便用着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怎么忽然小孩心性了起来？”

　　赤司征十郎不置可否，而是就着这个姿势抬起头对着浅川文也说道：“文也君，当着新郎的面让新娘说最喜欢自己，可有些过分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微微眯起眼睛。

　　他可不相信浅川文也真的醉了。再怎么说，作为新娘的弟弟，作为好算个有点自觉的世家公子，他绝不可能这么放纵。这种小把戏，也只有一心为了他好，对他毫无怀疑与芥蒂的浅川希子会入套。

　　装作微醺的浅川文也眼神一顿，一时陷入了沉默。

　　感觉情况可能不大对，被闷在赤司征十郎怀中，原本僵硬的浅川希子开始微微挣扎，赤司征十郎朝下一看，却没松开，而是搂的更紧了些。

　　浅川希子原本想不动声色地挣开，却没想到赤司征十郎并不配合。无奈之下，也只得放弃了挣扎，众目睽睽之下，要是新娘新郎二人互不相让，怕是要闹出笑话。

　　赤司征十郎看浅川希子默认了，满意地没有再加重力道，只是抬起头看着满脸写着“我很不爽”的浅川文也，微笑说道：“文也君，今日是你姐姐订婚礼，你也不要让她太难做。”

　　这句话的重音在姐姐二字，语气之间的警告意味颇为浓烈。

　　被他禁锢在怀里的浅川希子看不到他此时的表情，迹部景吾站在侧面也看不真切，只有浅川文也，清楚看到了那个眼神。

　　浅川文也脸色一白，右手微微一抖，幸好那酒杯早已被浅川希子抽走放于一边，否则恐怕会是要落在地上粉身碎骨了。

　　——那是一种带有强烈领地意识的警告眼神。那个赤发的少年用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保护姿态包裹着怀中的少女，眼神中蕴藉的东西，他一时无法全部表达出来。

　　但有一种感情，十分明显。

　　「距离」。

　　赤司征十郎希望，浅川文也能够和浅川希子保持距离。

　　就在这时，赤司征十郎不失时机地，转过头对着一边的迹部景吾微微上下扫视了一遍，微笑着补上一句：“你是迹部君吧，谢谢你之前对希子的照顾。对了，可能你会有点不适应，不过言辞上——”

　　“我知道，她以后就是赤司希子，赤司夫人了，距离当然是要有的，我会多多注意。”

　　迹部景吾此时异常平静，他点了点头，转身从一边的公文包内拿出那份文件，递给赤司征十郎。

　　“这是公司里的一个策划案，麻烦你交给她了。”

　　他这句话说得十分平静，面上还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容。赤司征十郎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松开了一只手。

　　就在那一瞬间，浅川希子快速而不显慌乱地从赤司征十郎怀中挣脱开来。

　　赤司征十郎拿着文件的手一顿，面色无澜地转过头去，将那份文件递给了她。

　　“谢谢。”她直视着赤司的眼睛，继而又转向迹部景吾那边，又说了句：“谢谢了，迹部君。”

　　迹部景吾颔首，没多说些什么，只是视线往浅川文也的方向偏移了些，不动声色地向旁边走了两步，将浅川文也挡在身后。

　　忽然，浅川希子扯住了赤司征十郎的袖子，将他向后扯了过去。赤司一时差点一个趔趄，然而当他抬起头时，却发现浅川希子神色认真。

　　他最后回过头望去，没看到浅川文也的表情。

　　他抿直了唇，神色微微有些不悦。

　　他们二人这一系列动作已经不动声色地吸引来了场内的大部分目光。不过幸好他们平日里也习惯了被人注视，浅川希子恍若未觉般，直直拉着赤司征十郎朝着赤司征臣的方向而去。

　　赤司征臣自然也发现了他们，便用眼神示意松本管家替他挡上一挡，自己则快不走了上去。

　　浅川希子带着赤司征十郎走到赤司征臣跟前时，赤正好在一个周围并没什么人的真空地带。浅川希子抓紧时间，在宾客还没来得及拥过来得时候对赤司征臣低声说了几句话，赤司征臣点了点头，她便拉着赤司征十郎又朝里面走去了。

　　看着浅川希子和赤司征十郎二人消失在拐角处，赤司征臣方才悠悠转回头来，不慌不忙地朝着宾客露出了得体的微笑，轻声说道：“没什么，只是回后宅补妆罢了。”

　　从赤司征臣口里说出的话，即使是轻飘飘的三个字，也足以震慑场内众人，一时间好奇的目光尽数散去。

　　隔间内。

　　浅川希子从那份策划案中抽出一张纸条，递给了赤司征十郎。

　　赤司征十郎接过那张纸条，有些诧异地看了浅川希子一眼。

　　然而很快，他的注意力便转移到了纸条上的内容上去。

　　快速地扫视了一眼纸条，他愕然地抬起了头，有些不可置信地对着浅川希子说道：“怎么会这样？姬海远佳是怎么拿到你父亲的请柬的？”

　　浅川希子嘴唇发白，唇线抿成笔直：“这件事来不及解释了，我之后再告诉你，征十郎，这件事情必须要尽快处理。”

　　“有人看到姬海远佳往哪里去了吗？”

　　赤司征十郎咬了咬下唇，心知不是追究的时候，抓紧问道。

　　浅川希子有些不安地说道：“我刚刚已经拜托了赤司征臣先生前去调查，希望还来得及堵住。”

　　“对了，让他们多去那些客用的卫生间去看看，姬海远佳既然有溜冰的恶癖，说不定……”

　　赤司征十郎忽然说道。

　　浅川希子一怔，这她刚刚倒是没说。她一时有些踌躇，一方面，她已经将人拽进了这里，也不知道外面赤司征臣先生给出的是什么说辞，贸然出去会不会引起什么不当；另一方面，姬海远佳的恶癖赤司征臣先生到底知不知道，还是个未知数，如果知道，这出去岂不是画蛇添足？

　　赤司征十郎看她瞻前顾后，却又不得其法的困窘之态，不由也眉头紧锁。

　　忽然他向她侧身处一看，一条无人的幽深走廊，目光一顿，立刻说道：“我有法子了。”

　　浅川希子瞪大了眼睛，却还没来得及，就听得赤司征十郎说道：“快随我来。”

　　说着，他一把牵起浅川希子的手，向前走去。

　　浅川希子穿着木屐，踩在地上清脆作响，她这才反应过来这边竟然没什么人。然而这声音过于响亮，她也不由得四下慌张环顾。

　　看出了她眼中的不安，赤司征十郎安抚她道：“你不要心急，随我来就是。”

　　“赤司家不大，但这条走廊却是特别的。”赤司征十郎开口道：“赤司家地处清幽之处，远离市区，因此在安保方面多有考虑，家内的道路错综复杂，如果不是熟悉本宅的人，一是可能迷路，二是会被角落出各种隐秘的摄像头拍到。”

　　说着，他目光不经意扫过廊间一个架子上摆放的兰花处。

　　“赤司家客用的卫生间一共就两处，父亲派去的人走的是宾客的路线，因此如果真的查到了卫生间，必然会先是西侧的那件客卫。如果他们顺利在那里堵住，自然是最好。但如果她去的是偏北的那间就麻烦了。”

　　浅川希子说道：“那间因为离场地比较远，去的人很少，如果姬海远佳想要挑一个溜冰的场所，她很有可能的确会选择那里。”

　　说着，他拽着浅川希子，快速地闪过一个拐角。

　　平时几人所住的最后面的三层楼已经全部封闭，从后楼到前楼浅川希子也只走过那一条宽敞的大道，因此她竟不知，赤司家从后宅到前宅之间竟然有着如此复杂的路。

　　他们此时在无人的走廊里健步如飞，试图通过绕路后宅的方式，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从另一条走廊绕道前宅。

　　“现在几点了？”

　　赤司征十郎忽然问道。

　　浅川希子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九点半。”

　　“十点钟我们必须要出现在那里，因为不管父亲给了怎样的理由，超过半个小时一定会有人生疑。”

　　“还有多远？”

　　“按照现在的速度，差不多五分钟”

　　浅川希子忽然停下脚步，前面的赤司征十郎猛然回头，不解其意。

　　在赤司征十郎困惑的目光下，她将一双木屐脱下，提在手里，神色郑重。

　　赤司征十郎看她这样，微微一笑。

　　忽然，他将她一把横抱了起来。

　　“叠好你衣服下摆，别沾上灰，也别皱乱。”

　　他这么说道。

　　浅川希子一时有些惊吓，但很快便反应过来，轻声地笑了笑，快速地按照他的要求叠好。

　　赤司征十郎忽然开始狂奔，他抱着浅川希子，却并不显得吃力。幸好，浅川希子不重，也幸好，赤司征十郎常年锻炼，体力甚好。

　　一时走廊里只有脚步踏在地上的声音和风掠过的呼呼声。

　　赤司征十郎一边奔跑着一边想到。

　　他不是不知道浅川希子的想法，时间已经不多了，他们应当尽快赶到，说不定还要面对一个发了狂的瘾君子，还要在恰当的时间赶回去。可以说时间非常之紧。

　　浅川希子已经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

　　不过，她还是漏掉了一点。

　　想到这里，他忽然抑制不住地扬起了唇角。

　　如果她衣冠不整，方寸大乱，浑身是灰地回去，反而更会引起宾客的猜忌。他知道她考虑事情一向很少注意到自己，但是这次不同，忽视自己，反而会招致更大的问题。

　　幸好，还有人一直注意着她，关怀着她。

　　幸好，赤司征十郎一直在她身边。

　　……

　　三分钟后，赤司征十郎终于停在了一个拐角处，浅川希子悄悄下来，从拐角处探出头去，四周环顾。

　　周围没什么宾客，应该是都去了场地附近。只剩下一个在角落处站立的侍者站在那里，百无聊赖，昏昏欲睡，坐在拐角处，头一点一点，仿佛马上便要坠入梦乡。

　　赤司征十郎看着人懈怠的样子，不由得眉头一皱，正欲上前，却被浅川希子一把拉住。

　　她小心地对着他摇了摇头。

　　“没必要惊动这人。”

　　她轻声说道。

　　赤司征十郎转念一想，也是，新郎与新娘偷偷跑出结婚场地出现在这样的地方，的确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如果姬海远佳真的在里面怎么办？”

　　他低声问道。

　　浅川希子沉吟片刻，答道：“冰/毒和海/洛/因不一样，海/洛/因注射之后，人往往会陷入颓靡。但在吸/食冰/毒之后，有一个过程叫做散冰。这个过程中，人会极度亢奋。如果姬海远佳正在这个过程之中，我们必须要想个办法控制住她。”

　　说完，她又补充道：“尤其是，要防止她用注射器的针头乱扎人。我曾经见过一次她溜冰后散冰发狂的样子，这种情况是可能出现的。”

　　“我们两个人真的可以做到吗？”

　　赤司征十郎叹了口气，说道。

　　浅川希子眉头紧皱，过了差不多十几秒后，她忽然抬起头来，对着赤司征十郎说道。

　　“征十郎，你觉得如果我站在前面，你从背后偷袭，能有多大的成功几率？”

　　赤司征十郎瞳孔一缩。

　　“你在想些什么！”他压低声音喝道：“如果这样，我宁愿去找帮手，哪怕是什么丑闻，至少你不会出事。”

　　他话音刚落，忽然听到拐角处旁边传来一个声音。

　　“没关系的，希子小姐，在下有一个万全之策。”

　　二人俱是一惊。

　　浅川希子转过头去，忽然发现两人面前出现了一个红发的少年，他露出一种熟悉的笑容，温柔，以及无法掩饰的残酷。

　　“……姬海君？你没有和文也……？”

　　浅川希子一时睁大眼睛。

　　“你是谁？”赤司征十郎怀疑地问道。

　　姬海远淳这才将专注于浅川希子的视线投向赤司征十郎。

　　“在下姬海远淳，姬海家分家之人。”

　　他谦卑而恭敬地朝着赤司征十郎鞠了一躬。

　　礼罢，他抬起头来，目光又落回了浅川希子身上。

　　“希子小姐，在下已经从家主大人那里得知了情况。如果可以的话，请务必让在下助你们一臂之力。”

　　说着，他脸上露出温雅的笑容，那笑容本该让人如沐春风，可在当下，却不由令人背后生出一股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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