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世家

　　[距离赤司征十郎提出婚约已经过去14天]

　　姬海远佳从出租车上下来，车停在了距离赤司宅几十米外侧面的街上，正门处人声鼎沸，来客熙熙攘攘，她眯着眼睛往其中看了看。

　　此时迹部景吾正一手拽着一脸不情愿的浅川文也往前走去，身后的少年被他扯着向前走，手臂刚好挡住面上的表情。

　　红发女子微微眯了眯眼，不再犹豫，而是径直向前而去，穿过人流。

　　迹部景吾本来正在前面一边低声对浅川文也说着什么，一边环视四周的来宾，却也因此忽视了从他身后缓步跟上的姬海远佳。

　　“好久不见”

　　迹部景吾一时悚然，这个声音听来有些耳熟，但这声音的主人让他实在是不愿回过头去。

　　他逃避着，想要拽着浅川文也向前而去，却没想到浅川文也直接挣脱了他的手，转过去冷冷说道。

　　“你怎么来了？”

　　姬海远佳眯了眯眼：“怎么了？我来不行？”

　　“没必要吧，什么身份？背叛了她的朋友？父亲的情人？还是说父亲的毒/友？哦，或者说姬海家没身份的乱/伦私/生/子？”

　　浅川文也低声笑了出来，轻蔑地看了看姬海远佳。

　　“不需要身份，只要有请柬，我就能进来。”

　　姬海远佳在听到被拉得极长的私生子三个字时，瞳孔微微缩了缩，然而她却并未发怒，只是从包内掏出一份烫金字体的请柬，拿到浅川文也面前晃了一下。

　　浅川文也和身边的迹部景吾一时色变。

　　浅川文也更是直接上前两步，想要夺过那份请柬：“你怎么会有请柬的？”

　　姬海远佳云淡风轻地抬了抬手，让浅川文也扑了个空，嬉笑着说道：“文也大少爷？你管我呢？”

　　迹部景吾脸色铁青，他趁着姬海远佳和浅川文也二人说话时，悄悄走到了姬海远佳身后看清了上面的字。

　　他不动声色地将一脸怒容的浅川文也用尽力气拽走，想要在引起别人注意，事情闹大之前尽快解决。

　　姬海远佳看了看他，又说道：“哎呀，对了，迹部小少爷，刚刚我和你打招呼，你还没回应我呢。”

　　迹部回过头，面色不善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回答，努力地掩饰着眼中嫌恶的目光，加快了步伐，拽着浅川文也远去了。

　　姬海远佳看着远去的二人，逐渐收敛了原本轻佻的站姿，头也微微垂下，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她双臂环胸，微微低下头去，耳边的议论声涌入耳中。

　　“那个女人来了！……听说是玩那个的，真恶心。”

　　“真恶心，她怎么还有脸出席……”

　　“……我跟你说，我听说浅川家小姐曾经……”

　　风言风语无孔不入，犹如细密的针。

　　如果是十六岁的姬海远佳，可能会羞红脸泪盈眼眶，心底暗暗赌咒发誓要将这些人踩在脚下，早晚要她们好看，可如今的她早已经没了当初的心性。

　　溜冰磨光了她，她所有的热情，所有的决心，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尊严，在发作的时候都不堪一击。上来了，她就只能涕泗横流的乞求浅川俊介。

　　她什么都能答应他。

　　想到那时浅川俊介的面容，灵魂深处泛出的战栗让她绝望。但她却又有一种目空一切的狂傲，她知道浅川俊介的底线。

　　她就是他的底线。

　　原因什么的，她曾经介意，但历经毒/品和时间的催磨，那些早已经被她忘在了脑后。

　　——她眯起眼睛。

　　记忆之中，曾经一个午夜里，窗内有个姑娘忍受着浑身千万只蚂蚁啃咬一般的痛苦，使劲地咬着嘴里的布条，布条已经被口水浸湿。

　　她纤弱的四肢在空气中剧烈地抖动，扯动床的四角，发出嘎吱的响声。在外面流泪的女人冲进来，紧紧地将她拥抱住，细碎的啜泣声在巨大的撞击声中显得那么微小。

　　她此时就像是一个旁观者，静静看着那个女孩，眼中充满冷静的讽刺。

　　没有任何感情。

　　那个红头发的开朗女孩心里面有很多事。

　　要让妈妈幸福，找到自己的爸爸，然后牵起他们的手，一家人在一起吃一顿饭。不管外面怎么说他们，他们永远都是自己的爸爸妈妈。

　　还要拉过那个黑发小女孩，告诉爸爸妈妈她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最好的。

　　还要偷偷告诉爸爸，自己有了一个喜欢的人，是一个戴着眼镜的叔叔，虽然年龄有点大，但是特别帅气，也特别温柔，对她特别特别好。

　　她最喜欢他在雨中撑雨伞的背影，他的手指纤长而骨节分明，握着油纸伞的红梅色伞柄，让她有一种别样的怦然心动。

　　他戴着眼镜的时候，显得深沉而浓郁，配上儒雅的笑容和浅米色的羊绒毛衣，在雨天的时候配上一本他最喜欢的《呼啸山庄》。

　　她真的很喜欢这样的他，虽然知道他不会也不能喜欢自己，但她还是很喜欢他。

　　她只是默默地，卑微地喜欢他，并不想要索求些什么，只是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够久一些再久一些。她贪婪地想着。

　　……

　　而姬海远佳的世界，再简单不过了。

　　第一，她要帮助浅川俊介大人完成愿望，第二，她要浅川希子付出代价，第三，她需要冰。

　　她需要很多很多的冰。

　　人群之中，姬海远佳浑然未觉一般地，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嘴唇，眼底微微泛出红色。

　　她的右手已经开始抽搐了，这是犯/瘾的前兆。

　　她目光开始不安而狂躁地扫视周围。

　　她要找一个角落。

　　*

　　室内，迹部景吾黑着脸拉着浅川文也向着场地内部走去。

　　浅川文也被他拽着，阴沉着脸问道：“你那么怕她做什么？”

　　“不是怕她。”迹部景吾回敬道：“你为什么要和她起冲突呢？有什么必要呢？她来都来了，你质问她为什么来有什么意义呢？”

　　迹部景吾三个反问句让浅川文也一怔。

　　然而浅川文也很快埋下头去说道：“可是，今天是姐姐的订婚礼。”

　　“这时候想起来今天是你姐姐的订婚礼了？”迹部景吾哂笑道：“文也，你要是真的对你姐姐有一分心意，就谨言慎行些。新娘的弟弟和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瘾君子，在新郎家门口冷嘲热讽嬉笑怒骂，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他看着浅川文也不好的脸色，又补充道：“我知道我今天的语气不是很好。只是文也，今天，再除了你姐姐结婚那天，之后你怎么闹都可以，唯独这两天，请你扮演好一个好弟弟的角色，事事以你姐姐为优先，也不枉她疼你一场。”

　　他这话推心置腹，少有的褪去了华丽的语气，显得异常认真，浅川文也也不由得被他少有的郑重语气弄得一愣，继而点了点头。

　　“知道了。”

　　迹部景吾欲言又止，看了看浅川文也，好歹点了点头，转过头去环视四周：“你等下，我看看你姐姐在哪里。”

　　几秒之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走廊上的一副油画旁边。

　　那幅油画上是一位橙发的女子，一头瀑布般的秀发配上神采飞扬的坚毅面容，让人印象深刻。

　　那幅画上的人他有些印象，应当是赤司家家主赤司征臣的母亲赤司锦由。

　　那副画下，浅川希子正微笑着抱着一个一头红发，四五岁左右的小男孩，再配上身边神色柔和赤司征十郎，看得迹部景吾喉间不由一窒。

　　浅川希子今日身着黑底红绣的和服，脸上略施粉黛，显得较比平时更加光彩动人。一边的赤司征十郎也是俊逸非凡，站在她身边极近的地方，看着她抱着小孩子轻声细语的样子，脸色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他定睛一看，那孩子旁边还站着姬海家家主姬海丰臣和夫人姬海淑子，一时心下了然。

　　说来那孩子虽然是男孩，但和姬海丰臣却极为相像。

　　看着浅川希子忽然转过头，抱着小孩子朝着赤司征十郎一笑，迹部景吾不由得狼狈地转回了头。

　　明明对方也不会发现，可他却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心中不由得觉得那对新人真是亮到刺眼。

　　一边的浅川文也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却只是冷哼一声，未置一词。他甩了甩袖子，却也没再打算离开，只是就近找了个位子坐下，头颅低垂，看起来神情颇为颓丧。

　　浅川希子有些恋恋不舍地刮了一下小男孩的鼻子，在他的面颊上轻轻吻了一下，才把他放下在姬海淑子身边。

　　“希子小姐果真喜欢小孩，以后定然会是一位了不起的贤妻良母。”姬海淑子微微屈膝，温柔地说道。

　　浅川希子颔首笑道：“哪里哪里，是这孩子被您养育的太过于让人喜爱。在下将他从这么好的母亲旁边抢夺过来这么多时间，到时还要恕罪了。”

　　小男孩躲到母亲身后，天真地眨了眨眼睛，忽然怯生生地说道：“我也最喜欢姐姐。”

　　此话一出，众人笑之。

　　作为新郎的赤司征十郎也笑了出来，看了看浅川希子。

　　浅川希子会意，不顾繁重的花嫁和服，笑着弯下身子，与小男孩视线平齐，轻柔地说道。

　　“你以后会遇到更喜欢的姑娘的。”

　　小男孩欲言又止，脸色涨的通红，羞怯地躲回了母亲身后。众人哄笑，一时场面十分欢腾。

　　浅川希子唇边却只有淡淡的笑意，她直起身来，向四周望去，却忽然看到迹部景吾与浅川文也二人，不由惊讶地眉间一挑，拽了赤司征十郎，向他指了指那里。

　　赤司看到也是一惊，他低声在姬海家家主耳边说了些什么，便拉着浅川希子往那边去了。

　　浅川文也正在喝着桌上摆着的清酒。浅川希子刚走上前来看到便眉间一皱。

　　“文也，你怎么在喝酒？你还没有成年呢。”

　　她一时顾不得方才楼上的尴尬，一边责备道，一边便要夺过浅川文也手中的酒杯。

　　浅川文也还没等浅川希子动作，便兴致缺缺地将酒杯放回了桌子上。

　　再开口，话语之间已经带了些许鼻音，听起来有些委屈。

　　“姐姐，你说，你是最喜欢那个小男孩，还是最喜欢我？”

　　在场三人不由得目瞪口呆。

　　浅川希子一时反应过来浅川文也可能是喝醉了，本来紧绷的语气也烟消云散，又听得浅川文也撒娇般的幽怨语气，不由得摇了摇头无奈一笑。

　　“当然……”

　　她本想说，当然是你。却没想得一边的赤司征十郎忽然挑眉说道。

　　“当然都不是，她最喜欢的，明明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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