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世家

　　[距离赤司征十郎提出婚约还有323天]

　　私家侦探那边还没传来消息，浅川希子那边倒是有了意外的进展。

　　从伊川学长那边拿得录音笔后，在前往浅川大厦的路上，她意外收得一封短信，号码她并不熟悉，然而点开查看之后，饶是浅川希子，也不由得惊慨了片刻。

　　那是意想不到的来信，着实让她意外。

　　此时距离两人表面上的冷战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天，必要的联系都只通过电话。赤司由此也熟悉了浅川希子的号码，更熟悉了将手机随时带在身边，以应对不时的来电。

　　在浅川希子的启示下，他也经常戴着耳机，保持着仿佛在听歌的状态。

　　这日社团训练完，实渕玲央看着赤司征十郎擦了擦头上的汗，喝了两口水便将耳机戴上，不由得好奇地微微偏过头去，想要看看对方究竟在听些什么。

　　然而一看上面显示的歌曲名字，他便闭上了嘴。

　　正在播放的是马友友演奏的巴赫的古典乐《耶稣，人类盼望的喜悦。》。运动之后听圣歌，实渕玲央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赤司征十郎的口味。

　　赤司征十郎拿余光看了他一眼，却装作没有发现的样子。他早就发现实渕玲央探头探脑观察，却没有挑明。

　　别人先不说，实渕玲央对于浅川希子和赤司征十郎闹僵这件事一直都是半信半疑，饶是赤司征十郎在任何人谈起浅川希子的时候都摆出一脸冷漠，也没能打消实渕玲央的疑虑。

　　不得不说，实渕玲央对于赤司征十郎，的确是了解的。因此他也没细问，看赤司征十郎摆出了休要再提的表情，这几日也没赶着上来触霉头。

　　要说听古典乐，这还是浅川希子告诉他的方法。所谓「虚中有实」。她说，难保田中理事在学生中有着自己的眼线，赤司深以为然。

　　因此赤司这几日常常保持戴着耳机，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放音乐，只有极少数时候才是和浅川希子通话，这样真真假假，也不容易被他人看穿。

　　训练时间很快过去。山本志乃在最后解散队伍的时候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赤司征十郎，倒是没去找他的麻烦。这几日山本志乃安分了不少，想来是田中理事安抚的结果。

　　总而言之，托这事的福，自赤司进队之后，难得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

　　他结束训练，换好衣服，回了趟学生会那边处理了事情，默默走出校门。

　　就在那一瞬间，电话的铃声忽然从耳机里响起。

　　他不动声色地环顾了四周，熟练地摁下通话键，压低声音说道：“怎么了吗？”

　　电话那边的浅川希子声音如同往常一般恬适，却多了些不明的复杂。

　　“赤司君，田中理事的太太约请我明日一同去七條甘春堂，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

　　赤司征十郎在口袋里攥着手机的手一瞬间紧了紧：“为什么会突然……”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这样拒绝反而会显得可疑。我决定明日还是与田中夫人会上一面。”

　　听着浅川希子那边传来的沉稳话语，赤司欲言又止，半晌后点了点头：“你自己觉得可以就好。”

　　他抬起头望了望洛山的方向，感受着身边涌过的寂静的风，不再犹豫，转身离去，身影渐渐与夕阳余晖融为了一体。

　　*

　　浅川希子和堀江美幸约好的时间是在周六中午十二点。

　　这一早晨，浅川希子都在前川大厦的私人会面室里度过。白川千春的工作能力毋庸置疑，在她的交涉下，和富士银行那边的负责人的会面顺利地被敲定在这一天。

　　虽说浅川财团作为大财阀并不缺少提供贷款的银行。但此时日银的那边的消息还未落实，但根据西川家给出的情报，这事算是板上钉钉了。

　　更换主要合作的银行必然会在公司里引起一系列人事的震动，但此时若没有壮士断腕的勇气，只怕到时东窗事发会造成更大的影响。

　　在西川家消息到的那天，浅川希子便下定决心换掉日银，然而和几个心腹相继会面之后的结果却有些不尽如人意。金川岩司和一宫明继续针锋相对，浅川希子开始只是沉默不语，后来连脸色都难看了起来，两人才堪堪住嘴。

　　金川岩司主张釜底抽薪，一劳永逸；而一宫明则主张慢慢行事，切勿过急。两人根据子的观点也提出了相当有价值的见解。

　　虽然她心底明白，金川岩司的观点才是最快捷有效的。但浅川财团这么多年来，底下的员工也好，高管也罢，势力早已错综复杂，盘根错节的人情体系就像一张网，网得浅川希子透不过气来。

　　即使她是决策者，在这公司里，很多决定也只能身不由己，再加上背后操纵的浅川真理，浅川希子在公司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要斟酌再三。

　　她最后选择了中庸，大部分公司限时三个月完成，不给太大的压力，但重要的部门分公司必须要尽快完成资金流来源交接，规定时间是半个月。其中就包括金川岩司和一宫明统帅的公司。

　　浅川希子微笑着说出自己的决定，两人都也无话可说。紧跟着两人便都想到此事必将带来足够填满一个办公室的公文安排，不由得脸色发白，匆匆退去了。

　　解决了这两人，浅川希子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笔往桌子上一扔，揉了揉眼睛，倚在椅子上休息了一阵。她过了许久才抬起头看了看时间，拿出手机给底下的白川千春发了个短信，让她快些准备。

　　在车上靠着后座小憩了一阵，浅川希子顺利到达了和田中夫人约好的七條甘春堂。

　　她深吸了一口气，挑开帘子，隔过汹涌的人流，目光在室内梭巡着。她扫视过去，并未发现，心底不由得有些许失望，正欲上前询问店家，却没想到右肩被人轻轻一拍。

　　她敏锐而警觉地回过头去，却发现身后站的不是别人，正是田中理事的太太。

　　堀江美幸近日换上了一身白色的碎花连衣裙，头发盘成复杂的形状，脸上略施粉黛，却依然显得有些苍白。

　　“浅川小姐，在下早已订好了位置。”

　　“有劳您了。”

　　浅川希子礼貌点头，不动声色地随着堀江美幸一同进了内室。

　　内室用和纸分割而成成的一个个小隔间彼此微微透出光，加上压低了声音的客人们的交谈，显得有些喧闹。堀江美幸默默走到一个旁边无人落座的僻静角落，于浅川希子相对而坐。

　　浅川希子与堀江美幸二人分别点了包括招牌甜点「银河羊羹」在内的四五道糕点。虽然已经是成婚多年的人，但堀江美幸在美食端上的那一瞬间依然流露出少女般的表情，开心中透了点仿佛天真烂漫的激动。

　　然而这么细看，她年龄似乎又的确不是很大。浅川希子将一口羊羹塞入口中，想到。

　　“田中夫人您看起来年纪不大呢，看起来这么年轻，不知道是怎么保养的。”

　　她装作吃得开心，准备去够下一盘甜点的样子，笑吟吟地问道

　　“不是看起来年纪不大，是的确年纪不大呢，浅川小姐，别看我和辰治结婚多年，我今年可只有二十五岁喔。”

　　“哎呀，那么早就结婚了吗？愿意那么早就步入婚姻的殿堂，您一定非常爱田中先生。”

　　浅川希子有些吃惊，但还是接了下去。

　　“嗯，遇到辰治的那时候，我还只是十六岁。那时辰治已经是二十五岁，有着自己事业的有为青年了。我和他交往时更多出于一种虚荣心，并没认真考虑未来，都是他主动。确定关系不久后有一次意外有了孩子，就稀里糊涂结婚了。

　　我也没有结婚的心理准备，更不知道该怎么经营家庭。结婚后过过一段时间不太愉快的日子，老是因为一些无端小事跑回母亲那里哭诉，现在磕磕绊绊过了八年，回头想来，还真是不负责的婚姻开端。”

　　听起来没错，浅川希子心中不由得暗暗赞同，这种开始方式的确是挺不负责任。

　　然而这也已经是比较好的了，两个人就算是奉子成婚，最终也还算过得不错。

　　堀江美幸淡淡一笑。

　　“你也不要叫我田中夫人了。我和辰治入籍的时候并没有改姓。浅川小姐可以叫我美幸，或者直接叫我的姓氏堀江也可以。”

　　“这真是很少见呢。”浅川希子也顺着对方说道。

　　“嗯，可能是因为当时太小了吧，对于改姓这种事情有些恐惧，还依恋着父母，心下不太愿意。后来我和辰治说了，他说不改也可以，我就没有改。”

　　“这真不错，您们听起来很幸福。”

　　“是啊，虽说结婚早，我和辰治的共同语言也不多，但辰治的确非常顾虑我的感受，这给了我很大的慰藉。”

　　堀江美幸听到浅川希子由衷的赞美，脸上焕发出了光彩。这一切都被浅川希子看在眼里，她抿着唇，吃了一口羊羹，她感觉已经到了切入话题的时候了。

　　“您们的孩子现在多大啦？”

　　她内心是有着自己的考量的，上次去田中理事家并没有看到有小孩子在其中生活的踪迹。对于堀江美幸这样的全职太太，这应当能引出一些什么来。

　　听到这句话，堀江美幸原本发亮的神色上蒙了一层黯淡：“那孩子后来因为身体原因只能流掉了。”

　　“怎么会这样？”

　　“我的身体一直不大好，后来又检查出了大病。医生说这样的身体生出的孩子不会健康，于是在和辰治沟通之后，那个孩子就被流掉了。”

　　“真是太可惜了，白白失去了一个孩子，明明生下来的话，您和田中理事一定都会非常爱这个孩子。”浅川希子惋惜道，她看了看面上笼罩着哀愁的堀江美幸，却话锋一转：“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这边也认识几个医生，您要不要去看看，哪怕是调理一下？”

　　“不必了，谢谢你的好意。”

　　“真的吗？我这边认识的医生医术很好，说不定还能打折扣，他们的挂号也是很难求到的。”

　　浅川希子这话引起了堀江美幸的兴趣。

　　“哎呀，是哪里的医生呢？”

　　“有大阪的忍足医生，还有东京那边的绿间医生，小原先生。当然，京都这边有名的医生，比如说神木先生我也很熟识。”

　　听到浅川希子这么说，堀江美幸倒吸了一口凉气，眼中露出羡慕的神色。

　　“啊呀，你认识小原先生啊，我的病就是他治的。”

　　“哈哈，能请到小原先生，田中先生看来是用了心的。”

　　浅川希子笑道，堀江美幸脸上飞起一抹薄红，但很快就被忧愁的神色压了下去。

　　“其实本来用不着请那么好的医生的，但……”

　　“但……？”

　　浅川希子眨了眨眼，做出惊讶的表情。

　　堀江美幸咬了咬下唇，看得出来有些挣扎，可最后游移的目光却稳了下来，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忽然对着浅川希子说道。

　　“希子小姐，我能问下小原先生的出诊费需要多少吗？”

　　浅川希子沉吟了片刻，回答道：“具体是多少我不清楚，小原先生似乎是主攻血液方面的疑难杂症，出诊费应当排的上日本前三吧。”

　　“这么贵！”

　　一刹那，堀江美幸的脸上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浅川希子沉下头去，轻轻点了点。再抬起头时，她却惊讶地发现面前的堀江美幸眼睛里已经泛出了一层水雾。

　　“真是的，怎么会有这样的兄长呢？这么坑害自己的弟弟，不怕死后进入阿鼻地狱吗？”

　　堀江美幸吸了吸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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