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世家

　　[距离赤司征十郎提出婚约已经过去12天]

　　赤司征十郎本是冲进了病房，却在看到白色病床上的浅川希子的那一刹那放缓了步伐。

　　病床上的浅川希子脸色苍白，眉头紧皱，额头上不断渗出汗水。赤司征十郎赶忙上前，坐在她床边在已经备好了的椅子上面。

　　从唇边溢出的字句悄无声息，赤司征十郎用帕子给她擦了擦鬓边的汗水，接着凑了过去，想要听清她在低声呢喃些什么。

　　“征十郎……？”

　　他拉近距离，却没想到床上的少女忽然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目光有些迷蒙，还没有反应过来。

　　赤司赶忙趁着这个时候将身子向后一撤，恢复了坐姿。

　　浅川希子并没反应过来，她只是困顿地揉了揉额角，努力地撑起身子想要坐起来。赤司征十郎本来端坐在那里，看她的动作又慌忙去搭手帮忙，神情之间竟颇有些狼狈。

　　“这是……医院？发生了什么……”

　　她坐起身，低着头，颇有些局促地陷入了混乱之中。

　　“我记得我是在屋子看名片……然后……”

　　声音戛然而止，她的瞳孔一瞬间放大，身体微微颤抖了起来，抿紧了唇，再也没说出一个字，只是缓缓地将自己抱了起来，将头埋进了自己的双臂之中。

　　赤司征十郎此时已经平静了下来，他看着面前的浅川希子，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说道。

　　“刚刚，我给真太郎打了电话。”

　　话说到这里，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然而，这些话已经足够。

　　原本蜷缩成一团的浅川希子忽然抬起头来，目光闪着恐惧，嘴唇颤抖着仿佛要嗫嚅些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只是狠狠地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再次低下头去。动作间竟是从未有过的悲哀至极，以至方寸缭乱。

　　赤司征十郎看着她脆弱的样子，不由得心一软，躬身拉过了她的右手，将其紧紧握于自己的手心。

　　“没什么的，那不是你的错，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放心，那件事即使浅川家不追究了，我也不会放过他们。我向你保证，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他说着，蹲踞在床边，将她的手牵过，珍惜地置于唇前，浅浅地印下一个吻。然而他的目光却是直视着她的瞳孔，那红色鲜亮而纯粹，仿佛闪着光。

　　浅川希子鼻头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但她仍是压了压心底泛起的感动，努力平稳声线。

　　“嗯。”

　　只一个字，她再也说不出话来。

　　“这件事你早就该告诉我的。”

　　赤司征十郎叹了口气，爱怜地看着她额前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将它们用指尖挑起，置于耳后。他一边拢着她的头发一边说道。

　　“这种事情，谁愿意让自己喜欢的人知道呢。我并不是故意瞒你，只是话到了嘴边，却总是难以出口。”

　　赤司征十郎默然不语，他深知此时浅川希子内心仿佛冰火煎熬，自己不能有一言不慎。

　　“这件事过错不在你，即使要怨怼，也绝不是对你。”

　　良久，他只是这般说道，并坐到了病床边缘，将她揽入怀中，将下颔抵在她的头顶。

　　只是这样静静的拥抱，就仿佛能给予对方无尽的勇气。这便是恋人存在的意义，不管身在何方，只要能够用尽全力地拥抱对方，一切便都是值得的。

　　*

　　“听说与征十郎少爷缔结良缘的那位小姐和茗香小姐十分相似？”

　　目光所及尽是霓虹闪烁。赤司修介身穿白色的浴袍，倚靠在落地窗之前，从酒店二十二层的位置俯视着京都。

　　“嗯。”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词。

　　电话那边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许久又像是不放心似的，补充道。

　　“你总是知道轻重缓急的吧？不管那姑娘和茗香长得有多像，总归是未来赤司家家主的夫人，是你子侄的妻子，你……”

　　“……我知道，我不会的，你放心吧。倒是真宗你，听说你下个月要迎娶铃木家的小姐？”

　　对面几秒后笑着回道。

　　“你消息倒是灵通。”

　　“这也不算是什么小事了吧。你再怎么也算是杉本家的二少爷了，虽说不会像你大哥一样惹人注目，但好歹也算件大事。”

　　“对了，这我倒是要感谢你那位子侄了。赤司家和浅川的最强联盟吸引去了不少目光，我和朝美的婚事倒不显得那么引人注意了。”

　　“你们定在什么时候？到时候我一定备上厚礼。”

　　赤司修介说及此处，脸上不由得带上了淡淡的微笑，他是真心为自己这位从小到大的好友感到高兴。

　　“时间是下周六，说来你的子侄和他的未婚妻也会到场。”

　　“该请的人都请了？”

　　“都请了。”

　　对面声音带着些许释然。

　　“听你这声音，倒像是想快些完事，这对铃木朝美小姐也有些太过分了吧。”

　　“赤司修介，亏你能说得出这种话。”对面的声音也带上了几分调笑：“我和朝美纯粹就是联姻。当然，我对朝美并没有什么不满意的，朝美容貌姣好，性情温顺，若是作为当家主母，我说不出半分不是，我心底对她也是十分尊敬的。”

　　杉本真宗说及此处，语气染上了些许怅然。

　　“她是贤妻，甚至在某些方面是我的老师，然而到底感觉缺了些什么。你遇到过茗香，你定懂我言语之意。我不是没想过与她好好培养感情，可朝美对我并未倾心，她眼中的我到底也只是杉本家的二少爷。”

　　说到这里，声音已经全然成了苦涩。

　　赤司修介不由默然，此时此刻不论说些什么似乎都显得多余了些，他只得也长长叹息。

　　“不过，我也没什么资格责怪朝美。朝美和我一样，都是随波逐流于家族之人。我们年轻的时候既没能拿出什么成绩光耀人前，又享受惯了家族给我们的便利，此时也只能服从这些安排。”

　　“你也不要想得这般晦暗，既然结了婚，好好经营便是。朝美既是贤妻，有事你好好同她商量便是。”赤司修介安慰道：“我知道你平素性格有些莽撞，这姑娘若是能拉住你的脾气，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朝美哪里会轻易拂逆我？”杉本真宗语气带着嘲讽：“左右说句不客气的话，只要每个月有张给她备好钱的黑卡，她便无所谓了。她也不是乱花钱，倒不如说是节俭得很，可她从来不问这之外的事情，到底也让我心里发堵。罢了罢了，话说到这里也没了意思，今日就谈到这里吧。”

　　“最近想来事多，你也早些歇息。”赤司修介道。

　　“一言蔽之，你一定要记住我同你说的，浅川家小姐和茗香长得再像，也不是茗香。何况从她行迹看来，性情与茗香更是大相径庭。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切不要做出什么糊涂事。”

　　“我就这般不值得你信任？”

　　“这无关信任，修介，实话说，你对茗香的执念实在是过深，我们作为你周围的朋友也是看在眼里。别的不消说了，单是你这么多年执意未娶，便可窥其一二。若非朋友，我也不会这么执意于提醒你了。逝者已矣，往事不可追……”

　　“真宗……！”

　　“好好好，我就知道你听不得这些，左右我不说就是了。你若是要一辈子守着茗香小姐，我也不愿意成为棒打佳话的恶人。只是相比佳话，柴米油盐的生活才是实实在在能握在手心的。作为你的朋友，我不愿你成为什么神坛上的圣人，只愿你求得一份尘世中的幸福便好。”

　　赤司修介并不想听这些，便只是匆匆说道：“也许吧，只是除了茗香，我并没有遇到能让我心动的女子，你说的这些，等遇到了再说也不迟。”

　　“修介，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我们一起逃课，一起追乐队，说是要做一辈子音乐，多么意气风发，可现在你看看，你，我，多少人，到底还是变了。那时的我们看到现在的自己定然会震惊不已吧，说是暮气沉沉也不为过。可扪心自问，我们也打心眼里既敬佩又看不起那会儿的自己，有些改变是必要的，你我都知道。”

　　“那时你遇到茗香，称得上是一见钟情；但若是你和茗香一路走来，心态说不定又会改变。”

　　“你到底要说些什么？”赤司修介已经不耐烦了。

　　“我只是要说，茗香小姐固然好，可当年的她也不一定适合现在的你。你也该走出来了，细细想来，茗香小姐那时天真赤诚，浑身充满了热情与魅力，确实教人目眩不已。可到底也过于理想主义，若是过日子……”

　　赤司修介是听不得别人说浅川茗香一点不好的，还没等杉本真宗说些什么便挂了电话。

　　他将电话摔在柜上，躺在床上，胸中气闷，脑海中却不由得一遍遍回放着杉本真宗的话，竟是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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