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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
01、
[距离赤司征十郎提出婚约已经过去1天。]
“姐姐！”
晚上，浅川希子步入家门，就听得楼梯上传来惊喜的呼喊之声。
她仰起头，正好对上少年的双目。
少年穿着天蓝色的睡衣，快速地从楼上跑了下来，扑进她的怀里。
浅川希子笑着抬起手摸了摸浅川文也的头，俏皮地眨了眨眼：“感觉又长高了呢，文也！”
浅川文也撇了撇嘴。
“还是没有姐姐高吧。”
希子笑了起来，面对弟弟，她总是有着无尽的耐心。
“说得好像是永远长不过我了一样。”
浅川希子微笑着注视着面前的浅川文也，如同往常一样轻吻了他的额头。
最后，她想了想，还是踌躇地开了口。
“文也，父亲大人今天有什么不太正常的地方吗？”
一说到父亲，浅川文也忽然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
“他哪天正常？”
说着看着浅川希子无奈的笑容，他皱了皱眉，下意识侧过身子，避开浅川希子的方向，双手环胸说道。
“今天还是跟往常一样，一回到家就直接回了书房，也没多说什么。”
浅川希子舒了口气，她现在并不想和浅川俊介立刻爆发什么冲突，她现在需要静一静。
看着姐姐如释重负的样子，浅川文也疑惑地开口询问：“怎么了吗？姐姐？”
浅川希子爱怜地摸了摸他的头，露出了微笑，温柔地说道。
“没什么，没什么需要文也担心的，嗯？别想太多了。”
她回过头，大厅里除了正在忙碌着打扫大厅的女仆和他们两姐弟之外，并无他人。
她的目光又移到了大厅正中央放置的巨大挂钟那里，指针正直直的指向着十点半的方向。
“快去睡觉，文也！”
她偏过头，温柔却又带着轻轻地责备语气。
“还不是为了等你，要不是等你，我早睡了”
浅川文也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一边用手捂着嘴，一边用带着困意而含糊不清的口吻问道。
“姐，你今天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
此时的浅川希子正朝着衣帽间走去，她身形微微一僵。
“没去哪儿，就是学生会里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所以耽搁了挺长时间。”
一说到学生会，浅川文也忽然露出了戏谑的表情问道。
“姐姐，那你今天有没有见到赤司学长啊？”
他说这话的时候，右手还保持着打哈欠的姿势，遮住了大半张脸，神色复杂难辨。
听到赤司征十郎名字的浅川希子身体下意识一僵，却装作平常一样用着轻快的语气回答浅川文也。
“这倒是没有，今天征十郎和我分工，他负责春之祭学校的布置，我则负责各个社团成绩的考察总结报告，都是很忙的，所以今天并没有碰面。”
浅川文也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扬起唇角说道。
“我还希望下次有机会赤司学长请教一下打篮球的技巧呢。”
听起来心情不错。
浅川希子闻言愣了愣。
她想，虽然以后彼此的距离会越来越近，但心的距离反而会越来越远吧。
心脏忽然有些微微发疼，她甩了甩头，将那些无关的思绪抛到脑后，努力的对着自己重要的弟弟组织起了语言。
“会有机会的。”
这倒是实话。
“可以前如果姐姐你在学生会工作到太晚了，赤司学长不都是会送你回来的吗？”
他挑了挑眉。
“你……你说什么呢！”
浅川希子的脸一瞬间变得有些滚烫，她带着嗔怒瞪了一眼语出不逊的弟弟。
“不要胡说，快点去睡觉。”
“可是……”
“文也……”
她拖长语调。
“好好好，我马上去！”
*
第二日。
浅川希子头疼地看着面前这厚厚的一摞社团成绩考察总结报告。
今天不管走到哪里，似乎背后都会有一些男生或者女生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她努力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却依然感受到了那些如芒在背的视线。
傍晚时她从厚厚的文件堆里抬起头来，望着窗外的晚霞。
她走到窗边，向下望去，正好能够看到操场上篮球社的社团成员正在进行耐力训练跑。
文也常常和她提起篮球，他在国中也加入了篮球社。
偶尔也会说到赤司，后面跟了一些她听不懂的神乎其神的什么篮球的招式。
她向来是愿意听文也说起他感兴趣的事情的。
只要文也高兴，她就开心。
只是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想到这里她神色微微有些黯然，呆立在窗前，看着底下的少年出神。
——文也以后，要怎么办呢？
她这么想着，一时呆立在窗前。
此时，本来应当是认真观察着篮球队员的耐力训练的赤司征十郎，却似乎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抬起了头。
“小征，那不是浅川希子吗？”
楼下，实渕玲央看着赤司征十郎，笑嘻嘻地打趣。
“不愧是婚前的热恋期啊，这么粘？”
赤司回过头来，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目光继而又转向操场。
“好好做你的训练——”
“——这件事情已经确定了吗？"
实渕玲央忽然收敛了笑容，认真问道。
他极少打断赤司的话。
赤司目光并未流转，只是继续盯着训练场内的队员。
“她姓氏是浅川。”
02、
[距离赤司征十郎提出婚约还有365天。]
橘色的灯光氤氲着，浅川希子一踏入咖啡馆就感觉到温暖的气息迎面扑来。
她和赤司征十郎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两人在分别点了一杯黑咖啡和卡布奇诺。
赤司征十郎疑惑的看向她。
“这么晚了还喝黑咖啡？”
浅川希子笑容自若：“晚上回去还有文件，一般的咖啡对我没什么用的。”
侍者收好点单，转身离去了。
“我们可以继续刚才的话题了。”
赤司朝着对面的少女点了点头。
浅川希子露出淡淡的微笑:“是这样的，浅川超市是一间大型超市，大型超市每一份商品摆放的位置是有讲究的。”
“我刚才提到的，除了商品利润之外超市收入的很大一部分来源，就是商品的陈列费。根据商品位置摆放不同，陈列费也有所不同。”
“那个位置很特殊吗？”赤司问道。
“嗯，我看的那个位置，是整个超市里最贵的位置，就是口香糖架。它的陈列费是摆在货架最底一层商品的四倍乃至五倍之多。”
“上面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也称不上太不对劲……上面摆放的Kra玫瑰香体糖是我们上个季度的黄金位置产品，而我们这个季度摆放的是另一款产品。”
“这代表什么呢？”赤司面色平静。
浅川希子想了想，接着说的话却有些答非所问。
“对于你，有些事情是不必瞒着的。比如说我和我父亲大人的矛盾，这件事情在各位那里恐怕……心照不宣？”
赤司征十郎迟疑了一秒，缓慢而谨慎地点了点头。
浅川希子看着对方，微笑着继续说道。
“月泽先生是在一年前调到超市这边的，他曾经的直属上司是本田先生，本田先生是我父亲的心腹。而我，接手的是我祖母的势力。现在他在我这边……”
赤司:“……他以前做错了什么吗？”
浅川希子愉快说道:“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个超市黄金陈列位商品的变化很可能涉及到三四万美元的现金流动。”
并没有正面回答。
赤司会意没有追问，换了个方向:“这次你准备怎么办？”
侍者这时将两杯热气袅袅的咖啡端了上来，浅川希子微笑着说了句谢谢。
她优雅地端起咖啡杯，啜饮了一口，面带笑容，有些漫不经心。
“如果月泽先生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指使他的人，那么他一定会被推出来当作替罪羊，这样这些人怕是会一个一个跳出来……明天我就必须要有所动作了，要赶在那些人处理证据之前将这一批人都揪出来。”
她喝了一口，将咖啡杯放下，出神地盯着光滑的瓷面:“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每天上学下学一般都是宫本先生护送，所以并不会注意到学校周边的变化。如果不是今天和你一起步行出来喝咖啡，可能我永远都不会注意这里有一家新开的浅川超市。不过，现在这家超市已经被我发现了……”
“你到底怀疑什么？”
赤司泰然自若，在端起咖啡杯啜饮了一口后，开口问道。
浅川希子面容凝重，错开了赤司直视她的视线。
“很简单，我怀疑我这边有内鬼，月泽是下线。”
听到她这样的推论，赤司看着她，眼中神色晦暗不明，
“……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要提醒月泽今天的事情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
浅川希子把玩着咖啡杯的手一顿，抬起头来，忽然露出微笑。
“……这么说吧，我知道不管我说什么，他都会把我前来这里的消息告诉那些人。如果我提醒他了，而他选择了和我背道而驰的做法，那么即使他后来被那些人当做弃子重新再抛弃一次，那也是他自己选择的道路。这样，我总觉得自己的良心能够少受些谴责。”
赤司沉吟了半晌，却最后还是低声轻轻地笑了出来。
“良心谴责？你很害怕这些东西吗？商场无情，你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对面的少女却直接点了点头：“是啊，我很在乎，我知道我现在这种浮于表面的所谓的少受些良心谴责不过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然而我还是想这么做……”
她偏过头，直视着少年的眼睛，漫天的星光沉淀到她的眼底。
端起咖啡杯，她神色带上了几分玩味。
“我来做个比方，如果我们把我们的良知比作一杯咖啡，生活中点点滴滴的小事都可能会让咖啡杯倾斜，洒出一点点咖啡。
然而有的时候这是不可避免的，我们为了保护自己和重要的人也许必须要将这杯咖啡中的一部分洒出去。
然而咖啡的总量是一定的，为了不让咖啡太早全部被洒尽，我们有必要在平时尽量端好杯子。”
“那么这种咖啡对你来说是什么呢？”
少年神色未变。
浅川希子俏皮地眨了眨眼。
“虽然在某些情况下称不上是必需品，但是有总比没有好。不是吗？”
赤司征十郎微微挪了挪身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你为什么敢把这些事情告诉我？你就不怕……”
她摇了摇头：“赤司君，从你的角度上，你和浅川家根本没什么利益牵扯和瓜葛。不过当然，我也只是有绝对的把握才敢这么做的。毕竟这个世界上，还有更多事物，比咖啡更加重要啊……”
她这般说道，笑容染上了些许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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