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信

　　“呕……”

　　张尧清罕见地在识人上眼瘸了，他的小助理不是胆子大而是隐忍，在一个小时过去之后看到在喝豆腐脑的加班狗们终于忍不下去给吐了。唉，他认命地拿着自己的养生专用保温水杯和相关文件去了审讯室隔壁，还嘱咐办公室里的人看到林唯仁出来之后自觉去305找他。

　　林唯仁冲到女厕所，憋了一个多小时的晕车加现场冲击终于在警局威严的女厕所里面给冲走了……

　　林唯仁突然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是给古月打一个不能透露案情的问候电话，还是冲个冷水继续跟进？但是不管是哪个选择，她都觉得自己没用，不能把杀害曾怡的人挫骨扬灰，真正调查时间不会像柯南一样到了天黑犯人就下跪伏法，自己也不是一眼就能推理出罪犯的福尔摩斯。
　　林唯仁浑浑噩噩地走到305的时候审讯正开始。

　　顾嵛拿着文件夹坐到古岩对面，身边跟着段英，收起狗腿嘻嘻哈哈的样子，端着电脑正经地坐下来准备做笔录。

　　“你好，作为被害人的家属和报案人，按程序得问一些话，不用紧张，照实回答就行了。”

　　“嗯”古岩喝一口才拿进来的热水，热气将他的脸色熏得更加灰暗。

　　“被害人晚上大概几点回家？”

　　“我女儿住院的事情你们应该知道，妻子想要自己照顾她，所以白天一般都会在医院呆着，晚上才会有护工接班，护工大概七点左右来，按理来说我妻子应该是七八点就回到家。”

　　“昨晚被害人深夜回家，有没有跟你说她要做什么？”

　　“没有，我昨晚有应酬，提前打电话给她说了自己会很晚回去，让她先歇着”

　　“你打这个电话的时候旁边有人吗？”

　　“没有”

　　“那被害人最近有没有什么反常的情况？”

　　“警官，你知道的我们女儿都已经被伤成那样了，她天天晚上哭也就算不得什么反常情况。我又为了给女儿筹钱治病，天天跑应酬，跟妻子接触的时间不自觉地就少了，要是我能早点回来的话，曾怡是不是就不会那样啊……还有你们，都已经快过去一星期了，还没有找到伤害我女儿的人，现在我的妻子还直接被人杀了，你们！有什么用！”保护不了自己生命中两个重要的女人的男人好像找到一个发泄口，噼里啪啦地脱掉自己伪装已久的风度，痛骂起来。

　　对面的顾嵛和段英看到古岩月凯越来越不对的情绪，让站着的小警察拉住他，免得一不小心被袭击，又极为克制地敲桌，提醒他回到正轨。

　　“警官，我说完了”古岩原本要站起来破口大骂的动作被拦下来，整个人清醒下来，继续自己的颓败，双手捂住额头，声音嘶哑，“希望你们能快点破案，我想去照顾我的女儿。”

　　不是平民百姓的信任和祝福，是来自一位父亲和丈夫的哀求。

　　林唯仁站在隔壁的大玻璃前，将审讯室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脑袋里的一团黏糊糊的情绪浆糊突然就被古岩的最后一句话给冲散。

　　“唯仁，你准备一下，他们可能等会要开个会。”

　　“好的，老师，需要我给您再放一点枸杞吗？还是直接再泡一杯？”

　　不是准备枸杞……

　　“案件讨论会”投影仪稳稳当当地投在大屏上，昏暗的会议室挤满了人，顾嵛坐在右侧排头，头位是要留给局长的，局长去交流去了，只得把位子空着。

　　“人都到齐了，来，依次说一下都有什么新发现”

　　“我们法医对死者进行了解剖，没有发现任何毒物，除13道刀伤以外，没有任何外伤，死亡时间和原因我们现场推测一致。”

　　“痕检在现场没有找到除两枚脚印以外的可疑痕迹，窗户封闭完好，防盗门也没有强行进入的痕迹，同时财物都没有损失，排除入室抢劫的可能。但是有一点可疑的是，在被害人卧室抽屉里找到一张SIM卡，非被害人一家常用号码，但通过对比被害人手机通话记录和这张卡的记录可以确定这张卡是被害人最近一周内才用的。另外死者手机上除自己的指纹以外没有别的，最后一条莫名的短信不确定是谁发的。”

　　“调查了被害人用这张卡联系的人没有？”顾嵛看向投影的四十来个记录，有几个联系的尤其多，几乎每天通三次。

　　“调查了，其中一个有抢劫前科，才抓住给扣起来了，还有联系得最多的两个是额黑客，也扣起来了，还有几个是被害人女儿大学的学生，人在学校，就想问一下头儿，我们是去问还是去扣。”

　　“先去问问吧，学校接二连三出事情，以询问为主，要不然校方那边不好交代。扣起来的三个人交待什么了吗？”

　　段英按出审讯记录，简明扼要地给众人解释：“抢劫前科那个叫王科，说被害人联系他是为了让他去吓唬一个叫何菀的女学生，还给他一笔钱，让他在周日在何菀做完家教兼职之后去抢她。另外那两个黑客倒是没有什么，被害人只是让他们去查查在学校里传播被害人女儿谣言的人是谁。”
　　“何菀？”顾嵛倒是相信除了这个，被害人也不会去找一个女学生的麻烦。

　　“就是何菀。”林唯仁突然发声，把自己从何菀和郭妙那里得来的信息说了出来，“我不能确定他们是否还有隐瞒，我觉得可以再去审一下，还有何菀说的，是我发的信息这一点也很可疑，值得调查。”

　　众人还没有从这一段不费力的新信息的欣喜中整理出来，就听到顾嵛说：“整理成书面文件送到办公室来。另外，这也算是你们学校的事情，张老师和林助理就和我们的队员一起去看看吧，老师的身份也好让校方松口。另外查一查，被害人作为一名家庭妇女是怎么会知道这些个黑客还有什么抢劫犯的联系方式的，没有其他内容的话就散会，都给我行动起来。”

　　“学姐，我们也是被那个阿姨联系的，”林唯仁坐在桃园的亭子里，听这位新闻系的学妹们哼哼唧唧地诉说自己的无辜，那个口气恨不得把当时接电话的自己给凌迟了。

　　林唯仁不好意思喧宾夺主，示意两个警察坐下来，但是人说不用，这个角度更有气势……

　　有没有气势不一定，没有空气了倒是很难受，大热的天气，面前站两个一米八大汉，暑气出不去，凉气进不来，没有被吓得流泪，倒是被热到淌汗。张老师也真是一个会审时度势的好老师，看到审讯的地点在亭子这边就已经跑去找校长唠嗑了，说是去求校方通融，其实是为了空调，还一点也不担心这个助理。

　　“警官，那个阿姨说知道我们是校媒的，说找个时间把何菀在各个地方诋毁古月的证据发给我们，让我们给古月澄清。”

　　“她还有其他的要求吗？”

　　“没有了，就这一个，她求了我们好久，还给不同的校媒都说了，就希望我们能够控制一下舆论，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受伤了还被诋毁。”

　　“你们答应了吗？”

　　“答应了，阿姨那么求我们了还是有证据的事，我们也看不过这样的事，于是今天就给发了好几篇报道，算是帮阿姨保住了古月的名声。”

　　“为什么决定要帮忙？曾怡给你们好处了吗？”

　　“没有，就是觉得古月受伤很可怜，阿姨有理有据的，我们身为新闻人当然要发声了！”

　　……

　　这年头的年轻人还没学会遣词造句，倒学会异想天开地贴一个“xx人”的标签给自己来义愤填膺，热血上了头，不管不顾的就想帮弱势群体说话。

　　到头来，弱势群体说不定还多了些。

　　何菀那边没有什么收获，不过由于今天的报道，男朋友提出分手，保研名额没了，身边萦绕着“人贱自有天收”的言论，整个人从意气风发到行尸走肉，看到林唯仁时一个劲地说是她的短信让她这么做的，一副受害者姿态。

　　顾嵛看完今天的笔录，熬夜的眼睛再也撑不住地闭上脑子里充斥着一个想法：五分钟，就五分钟……

　　“队长，何菀说的手机号调查出来了，没有做身份登记，但根据发信时间在顾古月受伤之后的几分钟内，根据古月之前的描述，林唯仁在她进医院全程都在陪她，不具备作案时间，暂时可以排除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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