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拒还迎

　　林歉新开了一包咖啡豆，倒进容器里。
　　今天他上早班，基本上只睡了几个小时又爬起来了。还没吃早饭，他拿杯子先装了冰块，接纯净水八分满，咖啡机一番操作后又拿了个小杯装了意式浓缩咖啡，最后他把它倒在冰水上。
　　他给自己做了杯冰美式，醒醒神。
　　清晨的阳光已经变得刺眼，透过窗射了进来。林歉开了空调后，店里放起了音乐。美好的一天算是开始了。
　　手机亮了屏，林歉解开锁屏，打开微信，点开语音。

　　谷迎哥：早！给你叫了麦当劳到店里，记得吃饱点。

　　谷迎的声音低沉慵懒。

　　aaa：嗯。你也是。

　　林歉敲完字，手指一按电源键，屏幕瞬时黑了下来。
　　他心不在焉地喝了口冰美式，却发觉谷迎对他的照顾已经成了一个可怕的习惯。
　　谷迎像是安了监控在他身边，对他的行程了如指掌。
　　“欢迎光临。”
　　店里来了人，林歉字正腔圆地说出这四个字。
　　来的人让他有点尴尬不自然，竟然是昨晚在酒吧里挡他的男人。
　　“先生，你需要喝什么？”
　　金黄色飞机头露出健齿，“一杯焦糖拿铁，一杯大杯冰美式和一杯卡布奇诺。”
　　“外带是吗？”
　　“是。”
　　“先生，请扫码。”
　　飞机头扫了店里一圈，看着前台的后背问，“你打两份工？”
　　林歉刚做好冰美式装杯，他转了身把它放到台上，“嗯。”
　　飞机头挑了下眉，不以为然地吹了声口哨。他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谷哥对你不好吗？真不对劲！他向来出手很大方的。”
　　林歉置之不理，迅速把另外两杯也给做好了。
　　“王刚，你磨磨唧唧这么久？我还有事要办呢”
　　一个女人戴着双墨镜，打扮得很是精贵，她在门口探了个身，但是没进来。
　　“姐，好了好了。让你等久了，我这就来。”
　　王刚故意地小声张了嘴，只让林歉能够听到，“谷哥钱多，还不快抓住最后的机会。”
　　王刚刻意强调“最后”二字。
　　林歉洗了洗手，胃口全无。他把谷迎叫的东西装了背包。
　　他跟谷迎会在一起纯粹是巧合。他承认他对谷迎有好感是因为当初谷迎帮他脱离了困境，只是没想到会越陷越深。
　　他不是为了钱。
　　外人的眼光灼伤了他的自尊心。乌云罩住了他内心的天空，愈演愈烈，特别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扰乱他的心弦。
　　不得安宁。

　　下午五点下班，林歉搭公交回家。在公交站下车后，他步行去附近的菜市场买菜。
　　夏日炎炎，林歉也不太想吃什么热菜。他买了个一整颗冰镇西瓜，凉拌菜，柠檬无骨鸡爪，鸭脖。
　　卖菜的阿婆吆喝着，“新鲜大白菜，清脆多汁。小伙子，我家种的菜好吃得很！”
　　阿婆脸上被皱纹割了脸，牙齿脱落到只剩几支，身上穿着件洗得很旧的短袖，夹着双拖鞋。
　　“小伙子，下次再来买哈。阿婆多送些给你。”
　　林歉接过阿婆找的钱，“阿婆，好的。那我先走了。”
　　阿婆继续跟旁边的阿婆聊了起来。
　　“刚才说到哪里了？对对……那男的背着他老婆出轨偷吃，还把自己说成单身哥，啧啧……”

　　林歉开了门，把东西放到桌子上。他洗了把脸，之后坐到小椅子上开吃。
　　想起背包里放着早上的麦当劳，林歉起身把已经干了的粥、蛋堡和松饼加热。好在它们没有变坏。
　　门外蓦地响起了声音，林歉伸头望去，是谷迎。
　　“你怎么来了，迎哥？”他有点意外，毕竟昨前天他来过了。
　　谷迎瞄了眼桌子上的东西，眼眸转动又瞥见了麦当劳的早餐标志。他脱下西装外套，耷着脸拖了张长椅坐了下去。
　　林歉拿纸巾先擦掉了手上的油脂。
　　“小歉，这么早就吃晚饭？”
　　“迎哥，今天下班早。”
　　谷迎扯开领带，用打火机点了支烟抽了起来。
　　顿时房间里烟雾缭绕，呛地林歉咳嗽不停。
　　“迎哥，把烟灭了行吗？”
　　谷迎掐着烟头，随即扔到地上踩了一脚。
　　太阳西下，余晖渲染了一片晚霞，美丽却短暂，即将被暮色吞没。
　　“你过来。”
　　谷迎壮大的手臂环住了林歉，抱在大腿上。
　　“最近有没有人找你？”他嘴里淡淡的烟草味弥漫在林歉的鼻腔。
　　林歉嗯了一声，“不过没找我麻烦。”他如实回答。
　　谷迎挠了挠头，“那就好。记住不要相信别人的话，只相信我的，好吗？小歉？”
　　谷迎的双眼皮很深，双眼很有神，此刻深深地进入林歉的眸底。
　　“发生了什么吗？”
　　“没有。小歉，我就是担心你。”谷迎抚了下林歉的刘海。
　　林歉看不透谷迎，他陷入了一个漩涡。他发现谷迎今天有些怪，像是在跟他预防一个未知的炸弹。
　　“迎哥，在我跟交往前，你一直都是单身吗？”
　　“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谷迎一把抱住他，抵在他的肩膀上，“我跟你保证，在没遇见你之前我是单身汉。乖，小歉。”
　　林歉默着声，深呼吸了一口，一股荷尔蒙的味道。
　　但愿吧。他告诉自己。
　　“好了，不聊这些。我们出去吃饭吧。”谷迎突然想起，“早上为什么不吃？”
　　恍惚间一切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早上没胃口。”
　　谷迎指了指桌上的鸡爪，凑近林歉的耳朵，“对这些就有胃口？”他咳了一声，“少吃这些食品，对身体不好。”
　　林歉反驳，“那这么说小龙虾呢？”
　　谷迎爽朗大笑，“好好好，小歉，是我错了。”
　　于是两人就地解决了食物。谷迎对自己的身材有控制，基本上让给林歉吃。
　　这也是他比同龄人还要年轻的原因，他对自己很保养。或许说，这是他的资本。他越年长，越有魅力。
　　林歉收拾完包装袋，谷迎给了他一个两分钟的吻。
　　事后谷迎还在回味，这是他身心最轻松的时刻。手机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谷迎没接但准备离开了。
　　“我要去接客户。晚上再带他去酒吧。”谷迎一边拿起外套，“晚上见，小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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