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拒还迎

　　林歉透过望远镜，发现了谷迎的秘密。
　　他看见了谷迎正和一个女人待在一块，他们俩喝着酒。
　　他掏出手机，瞥了眼熟悉的电话号码，手指按了下去。
　　短暂的铃声过后，林歉听见了那熟悉的嗓音。只不过，多了份忐忑。
　　“你好！”
　　林歉上下观察着谷迎的神色变化，他明显有点慌张，不知所措。
　　林歉挂了电话，似乎还听见了那天真的笑声。
　　忽而，那个女人的头占据了林歉整个视野。她笑容狰狞，像是魔鬼，狂妄且愤怒。
　　她大吼着，“他是我的！你敢跟我抢，小心你的贱命！”
　　林歉动弹不得，他直愣愣地盯着，好像有一双童真的双眸闪过，随即淡化。
　　望远镜滑落在地上，啪了一声。
　　随即一切成了碎片，飘荡荒野。

　　“做噩梦了？”
　　林歉翻了个身，才发觉后背竟然被汗湿透了。他循着声音，谷迎关切的眼神落在他的身上。
　　凝视片刻，林歉拿纸巾擦拭额头的汗珠，手指绕着用完的纸，缠绕不停。
　　他点了点头，“嗯。”
　　谷迎把他揽了过去，抚弄着他的头发，“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小歉？”
　　发黄的光罩着整见卧室，阴暗不明。林歉观察着墙上的倒影发着呆。
　　“是有点。不过还好。”林歉机械般地应了一声。
　　“明天不然我们出去玩？”谷迎顶着他的头顶，低声细语。
　　林歉抱住谷迎，“明天还要上班，别想。”
　　“下次补偿给你，乖。”

　　隔天谷迎离开后，林歉去了洗手间。
　　洗漱台上摆放着两个杯子，两支牙刷，两瓶洗面奶，两支剃须刀。除此之外长着点青苔。
　　这些东西都是谷迎新买的，当初他莫名其妙地想住进来，林歉在他磨破嘴皮的情况下同意了。只是，后面热情淡了，谷迎逐渐变成一个月来一次。
　　他这里是旧房，墙上斑驳，空间小，好在价钱便宜，一个月房租几百块钱而已。
　　他负担得起。
　　林歉吐了口水，随后用手捧着水龙头出来的水洗了把脸。整个人清爽了不少，他也不清楚他的选择是不是对的。
　　选择跟谷迎在一起。
　　谷迎是他的后背，温暖宽厚。他过分需要这份温度。
　　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叫谷迎，单身黄金汉。潜意识的担忧来自哪里，林歉不清楚，他把它归于最近的压力。
　　他需要生计。
　　白天大部分时间他在一家咖啡店兼职，晚上再去酒吧当服务员。
　　他和谷迎就是在酒吧相遇的。
　　“今天来的挺早啊，哥。”
　　跟林歉打招呼的女孩叫赵晓，是名大学生，刚好放暑假没事做，过来店里兼职。
　　“你先去吃饭。”林歉换上店里的围裙，叮嘱她，“天挺热的，现在外面人少快去。”
　　她上的是早班，林歉上的是中班。他一来，她可以去休息一小时。
　　“好嘞，哥。要不要我带点什么给你呀？”
　　“不用，谢谢你。”
　　来了新订单，林歉迅速地做完两杯生椰拿铁并打包好。收拾好吧台，他拿扫帚扫了扫地板。一切做完才过去半个小时。
　　下午订单很多，店里也挤满了客人。林歉和赵晓忙得不亦乐乎。
　　一阵热潮过后，他俩才有了喘息的片刻。
　　赵晓捧了一束花过来，笑嘻嘻地凑到林歉跟前，“哥，好看吗？”
　　淡紫色的花束，林歉以为是别人送给她的，夸着说，“很好看，挺符合你的气质。”
　　“哈哈哈。”赵晓笑到弯腰，“这花是给你的。”
　　林歉挑了下眉，把花接了过来，上面还夹着张卡片。
　　“你没偷看吧？”他打趣道。
　　“我堂堂正正的三好学生，你又不是不知道，哥。”
　　卡片里面是手写的字，应该是店员写的。
　　“小歉，希望我们能永远在一起！”
　　林歉合上卡片，低头闭了下眼，尔后睁开。
　　他趁休息的时间给谷迎发了条微信。

　　aaa：花收到了。
　　aaa：很好看。

　　谷迎秒回。

　　谷迎哥：唐菖蒲，特意选给你的。
　　aaa：嗯。
　　谷迎哥：晚上一起吃饭。

　　林歉没回，他把手机锁屏，店里又来人了。
　　忙，总是能让时钟的指针走得很快，同时也能让人忘却烦恼，集中注意力做事。
　　林歉一杯接一杯地做着咖啡，咖啡的醇香很好闻，他的心情愉悦了不少。
　　谷迎是第一次送他花，他不懂浪漫，只能浅浅地用文字回应。但谷迎却是懂得浪漫的，他知道如何击中林歉的心底，如何说甜言蜜语给予承诺。
　　他过于嫩。
　　他过于老熟。
　　林歉始终是输的。
　　太阳虽下山了，夏天的热仍未散去。
　　林歉等店长过来换班后，便褪下围裙，准备下班。
　　刚走出门口一段距离，谷迎的车跟了过来，他按了喇叭声。
　　“上车。”
　　岁月没有在谷迎的脸上留下太大的痕迹，反而越来越有魅力。林歉不可否认，他沉迷与其中。谷迎的声音低沉浑厚，搅乱了林歉的魂。
　　“怎么没回？”谷迎一边开着车，目不斜视地说了一句。
　　“有事忙。”
　　空气中安静了三秒。
　　谷迎转了话题，“小歉，有什么想吃的吗？”他握住了林歉的左手。
　　林歉的心燥热，急需降温，“吃冰镇小龙虾吧。”
　　谷迎的声调高了几分，“好！正合我意。”
　　谷迎订了包厢，与外面隔绝。只有在封闭的空间里，他才敢明着对林歉动手动脚，像是在玩弄一个只属于他的玩具。
　　小龙虾上齐了，谷迎兴高采烈地先剥了一只给林歉，他用左手递。
　　林歉接了过来，轻咬了一口小龙虾，酸辣爽口，汁水溢满整个口腔。说实话，谷迎找的这家店做得挺好吃的，不愧是上了外卖排行榜第一名的。
　　“好吃再给你剥，小歉。”
　　林歉心里感受到了异样。这种感觉像是父爱，陌生而向往。他瞥见谷迎替自己耐心地剥着壳，本人却没吃几口，一时也停了口里的咀嚼，乏然无味。
　　“我自己来就行。”林歉自己从盆子里拿了一只出来。
　　“别只顾着我，你也吃。”他又补了一句，看着谷迎淡化的笑容。
　　谷迎喝了一大口冰啤，含在嘴里，把林歉拉了过去拽进怀里。
　　谷迎毫不客气地对准林歉的嘴灌了进去，不允许其反抗。
　　直到林歉的脸因呛到而涨红，谷迎才满意地停了下来。
　　“瞧你还跟我客气。”谷迎抽了口烟，烟雾喷到林歉的脸上。
　　林歉就像是一只羔羊，逃不过眼前的这匹狼。
　　“我怕你饿肚子。”林歉解释道。
　　谷迎爽朗大笑，“我比你大，照顾你不是应该的吗？你瞧瞧你比我少了十四岁。”
　　“别对我太好。”林歉擦拭了下手指的汤汁，喝了口王老吉。
　　我怕惦念，上瘾。
　　他内心默默说了一声。
　　谷迎伸了伸双手，随后两手交叉放在后脑勺，后背靠在椅子上。
　　他又点了一支烟，“待会还要去上班？”
　　林歉挠了挠手指，肯定地对上了谷迎的双眸，“嗯，这是我的工作。”
　　“我给的钱还不够你用吗？”谷迎喝了啤酒，眼睛布满了红血丝。
　　“够。”林歉细声道，“但是我不用。我自己的钱够我花了。”
　　“唉，小歉。你是不是太分明了？”谷迎有些吃瘪，小歉跟以前的那些人都不太一样，很特别，非常特别。
　　谷迎最不担心的就是钱，多多少少这是他的资本。以前的人只要钱，他好打发，但心底又是瞧不起他们，太物质了反倒没趣。
　　小歉不一样，他不爱他的钱。
　　“迎哥，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只有靠自己才靠得住。”
　　谷迎再喝了口酒，发呆地看着林歉。
　　“你很特别。”谷迎最后这么下定义道。
　　拗不过林歉的坚持，谷迎把他送到了酒吧门口。
　　“下班我再带你回家。”谷迎摸了摸林歉的脸。
　　“我下班挺晚的，还是别了。”
　　谷迎笑了笑，林歉的背影逐渐消逝在他的眸前。
　　林歉换了身衣服，开始上班。
　　他负责包厢的顾客，给他们端酒水等。时常顾客喝醉了，他还得负责帮扶，或清理他们的呕吐物。
　　说闲不闲，好在这份工作的工资比咖啡店的要高些。
　　林歉带了一批人，男女比例差不多。只不过其中的一个人认出了他。
　　“你是谷哥的人吗？”染着金黄色的飞机头男拉住了林歉的胳膊，不让他走。
　　林歉受阻，转过身来，疑惑地开了口，“他是我的朋友。你是？”
　　他哈哈大笑，“哦没事，我知道你就行了。”于是他放开了林歉。
　　林歉面容淡定，这种事常有。他习惯了那种尴尬的感觉，毕竟谷迎的城府也不浅，人脉也比他广。
　　只是林歉的脚停了下来，他听见那句话不太真切。
　　“没想到谷哥玩的那么大……”
　　下班后时间已经挺晚了，凌晨三点。
　　至于谷迎说的来接他，空空不见人影。林歉也没把他的话当真，所以心里没有落差。
　　他好奇地打开了手机里的浏览器，输入五个字。
　　唐菖蒲花语。
　　“唐菖蒲的花语为怀念之情，有幽会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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