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之明楼悔

作者:米米啊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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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世恩怨恨难消


      珍儿是小萍带过来的。杨沁莹得知汪曼春挟持明镜来要挟明楼,后来明台也赶去面粉厂,她十分担心。杨沁莹担心明台会有不测,同时担忧汪曼春会伤在明家兄弟手下,一边是自己心爱的男人,一边是看着自己长大的姐姐,无论哪一个出事她都会伤心欲绝的。正当她为难彷徨之际,突然想到了珍儿,珍儿是汪曼春的女儿,亦是明楼的女儿,杨沁莹只能寄希望于珍儿身上,但愿汪曼春和明楼能看在孩子份上罢手言和。她急急忙忙去通知小萍,小萍是知道汪曼廷的住址的,立刻赶到那儿去接了珍儿,然后迅速赶去面粉厂。可惜,仍是迟了一步。

      小萍带着珍儿刚赶到面粉厂,里面就传出了枪响,如同一个霹雳打在这二人身上。她心慌意乱地拉着珍儿的手冲进去,殊不知这一枪是汪曼春开的,紧接着又有好几声枪响,她越来越不安。小萍和珍儿冲进去时,汪曼春已经被明家兄弟打了好几枪,但他们仍未停手,又各自朝汪曼春开了一枪,兄弟俩才终于住手了。只见汪曼春从楼上掉下来,那几个血窟窿触目惊心。珍儿吓得呆了,小萍心痛难忍,泪水夺眶而出。过了好几秒,珍儿才撕心裂肺地大声叫道:“妈妈!”

      “珍……珍儿?”明楼望着女儿,心中霎时百感交集。按理说父女相见,他本该开心的,可在这种场合让女儿看到自己朝她妈妈开枪,他怎么可能会开心?一股巨大的恐惧感如汹涌的浪涛向他袭来,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的女儿绝对不会原谅他的。

      珍儿似乎没看到明楼,哭着跑到汪曼春身旁,伏在她身上大哭起来。“妈妈,妈妈……”这哭声如杜鹃啼血一般摧人肝肠。忽然间,珍儿停止了哭泣,拾起了母亲摔下楼时掉在地下的枪。“砰”的一声,她扣动了扳机。

      “明楼!”明镜惊叫道。

      “大哥!”明诚与明台异口同声地叫道。

      “珍儿……”小萍惊得呆了,怔怔地望着珍儿。

      第二天,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都是:76号情报处处长汪曼春丧生面粉厂,新政府官员明楼身受重伤,明氏企业董事长明镜惨遭不测。

      汪曼春死在了面粉厂中,她与明镜同归于尽了,死前还一枪打伤了明楼。

      外界听到的便是上述这些,藤田芳政得到的消息亦是如此,至于真相到底是什么,只有当时在面粉厂中的几人知道。

      明楼受伤极重,那一枪伤了他的肺叶,虽然及时送到医院救治,脱离了生命危险,可仍处于昏迷之中。

      ~~~~~~~~

      “大哥,你终于醒了!”明诚激动道,脸上满是关切之色。“你昏迷了一天一夜,担心死我了!”

      “这是……在医院?”明楼边说边起来,明诚忙去扶他,并帮他把枕头竖起来,让他靠着枕头。

      “是在医院。”明诚答道。

      “我昏迷了一天一夜?”

      “是的。大哥……”明诚想说什么,突然听到了脚步声。“先生,大小姐她……”明诚立即换了称呼。

      “我大姐她怎么了?!”见明诚欲言又止,明楼着急道。

      “大小姐她……汪曼春临死前和大小姐同归于尽了。”明诚面露哀痛之色。

      “大姐……死了?”明楼不敢置信。

      “先生,请节哀。”明诚说道。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明楼难以接受明镜的死讯,差点又晕过去。

      “先生,你要保重啊。”明诚关切道。“当时你挨了汪曼春一枪,受伤极重,大小姐命我马上带你离开,然后突然咬了汪曼春一口。汪曼春恼羞成怒之下朝她开枪,我也同时向汪曼春开了一枪。当时你的伤口血流不止,你人又昏迷了,我担心你的安危,便遵照大小姐之意先带着你离开。后来76号的兄弟们过来了,我把你放在车中,便想回去救大小姐,哪知……哪知面粉厂突然爆炸了,里面的人无一幸免。”明诚哽咽道。“想必是汪曼春见76号的兄弟们也来了,她怕寡不敌众,又受了枪杀,自知是逃不了了,便要拉着别人一起死。”

      “大姐,是我连累了你,是弟弟害了你啊!”明楼伤心欲绝。

      这时,病房的门开了,藤田芳政走了进来。“明先生,令姐不幸身亡,我很理解你现在的悲痛心情,但人死不能复生,请你节哀。”

      “多谢藤田先生。”明楼说道,面上仍保留着悲痛之色。

      明楼在刚醒来的这一天便要出院,由于他伤及肺叶,医生建议他至少再在医院待两个星期,可他执意不肯。明诚好说歹说,在他的劝告下明楼终于又在医院待了三天。

      明楼出院后,明家开始操办明镜的丧事。明家是名门望族,明镜在商界又颇有威望,兼之明楼痛心姐姐因他而死,所以丧礼办得很隆重,很风光。

      明镜的丧事办完后,明楼把明诚叫去了自己的书房。“大姐怎么样了?”明楼问道。明楼醒来后一听到姐姐的死讯,又惊又痛,但随即便明白了明诚所言不实。汪曼春身中数枪,又从楼上摔下来,枪也掉在了地上,应该不会再有伤害明镜的机会。明楼依稀记得,在珍儿捡起枪把枪口对准自己时,明台早已经跑上楼去救明镜了。这么一想,明楼放下了大半的心,猜测明诚是为了保护明镜才捏造了她的死讯,所以他配合明诚在藤田芳政面前演了一出好戏。在医院的这几天,他既怕隔墙有耳,又担心多疑的藤田芳政并不完全相信他,会派眼线暗中监视他,故一直未向明诚问起。

      “大哥放心,大姐很好,她现在很安全。”明诚回答。“还有……汪曼春也没事了。”汪曼春虽然身中数枪,但枪枪都没打中要害,不会像前世那般死不瞑目。

      没事就好,她没事就好!

      明楼听到汪曼春没事,他十分开心,前世的悲剧终于没再重演。

      “她在哪儿?我要见她!”明楼说道。

      “大哥,汪曼春恨你入骨,你最好还是不要见了。”明诚劝道。

      “不,我必须见她一面。”明楼坚持道。“你一定知道她在哪里,你带我去,就现在!”

      “大哥……”明诚还欲再劝,对上明楼坚定又迫切的目光,他放弃了劝说的念头。“好,大哥,我带你去。”他答应了。“不过,她不一定肯见你。”他又补充道。

      明诚带着明楼去见汪曼春,小萍一看到他们两个便沉着脸道:“这里不欢迎你们,你们走。”

      “小萍,我想见曼春一面。”明楼说道。

      “小姐不会见你的,给我滚!”小萍厉声道。

      “小萍,大哥没有恶意,他……”明诚话未说完,已被小萍打断了。

      “没有恶意?小姐被他害得这么惨,你还说他没有恶意,我看你们明家没有一个好人!”小萍骂道。

      “小萍,我有重要的事要和曼春说。”明楼说道。

      “重要的事?哼,你骗三岁小孩呢,我才不信你的鬼话!你嫌伤小姐伤得不够深,还想再伤害她吗?你非要害死她吗?!”小萍怒气冲冲道。

      “小萍……”明诚想劝她,再一次被她打断了。

      “你不用再为他说好话了!滚,你们都给我滚!”小萍厉声道。

      “小萍,别再吵了。”楼上传来了汪曼春的声音。“让他上来吧。”

      “小姐……”小萍对汪曼春的话感到十分惊愕。

      “我和他之间该有个了断了。”汪曼春说。

      “上去吧。”小萍没好气地说,瞪了明楼一眼。

      明楼走进房间,只见汪曼春躺在床上,脸色苍白,面带病容。“曼春。”他轻声唤道。

      “坐吧。”汪曼春面色平静,不悲不怒。

      明楼依言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说道:“曼春,我……我……”

      “你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她问道。

      “曼春,对不起。”明楼歉疚道。

      “你不用道歉。我抓了你姐姐,你朝我开枪,这很公平。”汪曼春淡淡道。

      “我说的不是这件事。曼春,我……”

      “有话直说,干嘛吞吞吐吐的?”汪曼春斜睨了明楼一眼。

      “曼春,对不起。前世我负了你,杀了你,今世我又伤害了你。”明楼终于说了出来。

      汪曼春闻言身子一震,本就苍白的脸变得更加惨白了。过了半晌,她忽然笑了。“原来如此。怪不得我仍是败了,我自以为稳操胜券,却没料到你也是重生的。我千算万算,偏偏没算到这一点。”汪曼春发觉了这个明楼和前世的明楼有些不同,只因她和明楼一样认为重生之事太过荒谬,发生在自己身上已是不可思议,自不会猜想别人和自己一样也是重生的。“明楼,现在你想怎么样?仍旧囚禁我,还是……杀了我?”

      “曼春,我不会杀你的。有些话,或许你不会相信,可我仍旧要说。前世我杀了你,虽然我很伤心,可我认为你罪有应得,你该死。你死后,我刻意地不再想起你,我好像做到了,但在我临死前,我才发现,原来我一直没有忘记你,你一直在我的心里。重生后,我是仍然在利用你,欺骗你,可是,我对你的感情却是真的。我是给你留了生路的,我让阿诚在你被捕前拦下你,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你跑到我家抓我大姐,我也没杀你,我把你关起来,是希望你能冷静下来,不要再这么疯狂了。曼春,我是爱你的。”明楼这番话出自肺腑,说得十分诚恳。

      汪曼春冷笑一声,说道:“明楼,如果是在前世,在面粉厂的事未发生之前你对我说这些话,或许我会相信,甚至会被你感动,可是现在的我是重生后的汪曼春,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是,你是让阿诚去拦我,你抓了我后没有杀我,那是因为你知道了珍儿的存在,你想从我嘴里得到珍儿的下落,所以你留着我的命,你根本就不爱我!”

      “曼春,你误会了,我怎么可能不爱你呢?”明楼握着汪曼春的手,坚定地说道:“我是爱你的。”

      “我不相信。”汪曼春用力掰开明楼的手。“我不会再相信你了。从你前世杀了我之后,我也绝对不可能再爱你。明楼,我对你,只有恨,没有爱。”汪曼春说得决绝。

      明楼嘴唇微动,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他本想向汪曼春解释,他想说自己是爱她的,奈何对方神情冷漠,语气决绝,使一向能说会道的他住口了。过了良久,明楼说道:“曼春,对不起,是我太绝情了,使你丧失了对我的信任。”

      汪曼春轻蔑一笑,对他的道歉嗤之以鼻。“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是重生的?是因为我和前世有所不同,令你起了疑心吗?”她忽然问道。

      “不是。你确实和前世有所不同,但我并没因此便疑心你是重生的。重生一事过于荒谬,发生在我身上已使我觉得不可思议,我又岂会再怀疑别人也是重生的呢?这样的巧事基本上不会发生。”明楼答道。

      “是啊,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可惜,我们两个都碰上了。”汪曼春凄然一笑。

      前世我痴心错付,死在明楼手中,尸骨无存。重来一世,我以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我以为是老天爷可怜我,给了我一个复仇的机会。谁能料到明楼竟和我一样也是重生的呢?重来一世,只不过让我再受他折磨罢了。苍天,你对我何其残忍啊!

      一颗晶莹的泪珠从汪曼春脸颊上落下,正好滴在她的手背上。

      “那天我来找你,发现你神色慌张,似乎刚刚关上抽屉,便起了疑心。后来你去接电话,我拉开抽屉看到里面有一条血色珍珠项链。”明楼继续说道。

      “原来竟是因为它。”汪曼春苦涩一笑,纤纤素手放到脖子上,只觉触手冰凉,那条血色珠链现在还戴在她脖子上,仍旧那么冰冷。“明楼,你既然知道我是重生的,就该明白我有多恨你,又有多恨你们明家。”汪曼春的手攥紧了珠链,目光中充满着无尽的恨意。“我劝你别假惺惺的,你最好杀了我,免除后患。因为只要我活着,我对你的恨永远不会消失,我也绝对不会与你善罢甘休。但凡我有一口气在,我一定会想尽办法来报复你们明家的每一个人!”

      “曼春,我说过,我不会杀你的。”明楼说。

      “我不会因此感激你的。”

      “我知道。”

      “你不怕我报复你的家人吗?”

      “我会保护好他们。”

      “留着我这个汉奸的命,你对得起你的同胞和你心中所谓的民族大义吗?”

      明楼叹了口气,说道:“曼春,你又何苦呢?你很想死在我手里吗?我不会杀你的,你是我女儿的母亲,而且你也不是汉奸国贼。”

      “我不是汉奸国贼?”汪曼春冷笑一声。“明楼,我是个杀人机器,是汉奸国贼,这可是你亲口说的,怎么现在又说我不是了呢?你当时大义凛然地指责我,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过错,你抛弃我、欺骗我、利用我,你都没有错,错的都是我!即使重来一世,上一世你说过的话仍然印在我的脑海里,提醒着我你是如何绝情,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汪曼春越说越气。“我就是汉奸国贼,我投靠日本人,我残害同胞,我热衷于权力。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权力吗?因为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一无所有,我所能抓住的只有权力了。”

      “曼春。”明楼柔声叫道,怜惜地凝望着汪曼春憔悴的脸庞。

      “明楼,我是76号的情报处处长,手上沾满了中国人的血,你是军统的特工,再加上以往的恩恩怨怨,我们两个注定是敌人。你不杀我,迟早会后悔的。”

      “我说过,我不会杀你的。”明楼重申道。

      “可我不会放过你的家人的。明楼,你不怕我再抓你大姐一次吗?你真的那么自信,认为你可以保护自己的家人不受到伤害吗?”汪曼春嘴角噙着冷笑。

      “曼春,你不必试图激怒我,以此逼我杀你。”明楼用一种复杂的目光望着汪曼春。

      “我没有想激怒你,我是真的想杀了明镜那个老女人。这个老女人不死,真是老天不开眼啊。要是她再落到我手里,我一定将她剥皮拆骨,碎尸万段,让她死无葬身之地!”汪曼春恶狠狠道。

      “汪曼春!”明楼厉声喝道。

      “明楼,我是个心狠手辣的汉奸,我说得出做得到,对于明镜,我决不会手软。”

      “曼春,你又何必一再强调自己是汉奸呢?”明楼语气缓和下来。“前世的你确实做错了,可今世的你却没有叛国投敌,你没做对不起国家和民族的事。”

      “明楼,我是76号的情报处处长,南田洋子的得意门生,我的手上沾满了抗日分子的血,你现在居然说我没做对不起国家和民族的事,是我耳朵有问题还是你脑子有问题?”汪曼春好似听到了一件极为可笑的事,大笑起来。

      “曼春,你若是汉奸,那么子规是谁?孤芳又是谁?”

      汪曼春闻言神色立变,过了半晌才道:“你怎么知道的?”她说这话显然是承认了自己就是子规和孤芳。

      “之前我就怀疑你是子规,也曾试探过你。”明楼说道。

      “可你没有证据。”

      “是,我没证据,而且我这个想法似乎很荒唐,直到我发现了你和我一样是重生的。后来,我从杨沁莹身上查到了明台的下落。”

      “也许我是看在莹莹份上才放过明台,这并不能说明什么。”汪曼春反驳道。

      “你没杀梁二太太,这不像你的风格。梁二太太是你的属下吧?对了,她也是我的属下。”明楼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救走明台的是共产国际上海小组的人。曼春,这一线索暴露了你的另一个身份,你不仅是子规,还是孤芳。”

      “哼,毒蛇不愧是毒蛇,果然厉害。”汪曼春轻蔑一笑。

      “曼春,我很高兴,这一世你没有走错路。”明楼欣慰道。

      “明楼,你想错了,这一世我是没有卖国,可那并不代表我和你一样是为了国家和民族,我这么做,是为了……”她凑近明楼,低声说道:“……报复你。”这短短三字充满了无边的怨毒。

      “曼春……”明楼的话被汪曼春的笑声打断了。

      汪曼春哈哈大笑,说道:“明楼,前世你杀了我,因为我是汉奸,所以你义正辞严地指责我,心安理得地利用我,欺骗我,理所当然地铲除我,你心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就因为我是汉奸,当初是你负我在先,你却可以毫无愧疚之意,说不定你还在庆幸自己当初抛弃了我,这可真是太明智了!是,我是做错了,可你也不能因此就这么对我!按照你的逻辑,你伤害了一个无辜的人,后来那人变坏了,你就可以毫无歉意,你之前对那人造成了伤害,但你不觉得自己是错的,甚至可以再变本加厉地伤害那个人,是吗?”汪曼春脸上露出鄙夷之色,破口骂道:“你才是最卑鄙无耻的人!你比我更绝情,更心狠手辣!”她越骂越怒,一张苍白的脸气得通红。“咳咳咳,咳咳咳……”她忽然不住地咳嗽起来。

      “是我的错,是我伤害了你。曼春,你别气坏了身子。”明楼担心道。

      汪曼春咳了好一会儿才停下,继续说道:“明楼,今世我不做汉奸了,你仍要杀我。等你杀了我后,你再知道自己杀错了人,那你会不会依旧那么心安理得,毫无半点愧疚之心呢?我想你应该会自责吧,因为你害死了自己的战友,我相信你会伤心难过的。”

      “难道你自投罗网,你故意抓我大姐逼我来杀你,都只是为了让我对你有愧疚之情?”明楼问道。

      “没错。”汪曼春答道。

      “你疯了吧!”明楼对汪曼春的想法感到十分震惊。他原以为汪曼春是因为气他这一世仍利用她,欺骗她,再加上前世的恩怨,才会又做出和前世一样挟持明镜的疯狂举动,哪料到她竟只是为了让自己再一次亲手杀了她,让自己为此愧疚悔恨。“这太荒谬了!你怎么能为了这么荒诞的念头不惜放弃自己的生命呢?!万一在面粉厂,我和明台真的杀了你呢?!”明楼怒道。在面粉厂,他真心不愿伤害汪曼春,他是向她开枪了,可枪枪都避开了要害。他虽然手下留情,但他不能保证明台也和自己一样,幸好明台也避开了要害,没伤汪曼春的性命。

      “没错,我是疯了,我早就疯了,我是被你逼疯的!我就是个疯子!哈哈,哈哈……”汪曼春大笑起来,笑得疯癫。

      “抗日不是工作,是信仰,可你却将此作为报复我的工具,你……你太让我失望了!”明楼责怪道。他本以为汪曼春是意识到了前世自己做错了,悔悟了,所以今世没做汉奸,反而和他成了信仰相同的战友,谁知她竟然只是为了报复他。他虽然很心疼她,可他也很失望,甚至是生气。在明楼心中,抗日救国是坚定不移的信仰,是非常神圣的,汪曼春却将其当作复仇的工具,也难怪他会愤怒了。“你身为一个谍报人员,不遵命令,擅自行动,挟私报复。你身为一个抗日战士,却不心存爱国救民之心。汪曼春,你不配当共产党员!”明楼话说得很重。

      “是,我是不配,那又怎么样?明楼,难道像你这样卑鄙地利用别人的感情,就配吗?难道抗日战士都要像你一样冷酷无情吗?”汪曼春讥笑道。“明楼,你卑鄙无耻,明诚忘恩负义,明台也是个白眼狼,你们明家可真是一门忠烈啊。”

      明楼说道:“曼春,你不用冷嘲热讽。”语气和缓了一些。“我有负于你,这一点我从来没否认过。你于阿诚有恩,前世阿诚并不知道,他一直以为是我和我大姐恰巧发现了他被桂姨虐待,他以为是我和我大姐救了他。”明楼为明诚辩解道。

      “前世不知道,那这一世呢?”汪曼春一声冷笑,继续说道:“这一世他明明知道,他仍旧把下了药的水端给我,他就是只白眼狼!”

      他还想欺骗小萍的感情,和你一样的卑鄙无耻,真不愧是你们明家养大的孩子。

      “阿诚以为你是汉奸,他不能只顾念你对他的恩情,而不顾民族大义。”明楼又替明诚辩解道。

      “哼!民族大义,说得倒好听。这么说来,你们都没错,错的只是我一人,就我一人不顾国家民族,我死有余辜,是吗?!明楼,你们兄弟三个扪心自问,你们真的只是为了民族大义吗?难道你们就没有一点私心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明楼皱眉道。

      “明楼,你扪心自问,你杀我真的没有掺杂半点私心吗?”汪曼春再一次质问道,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容。“你怕我伤害你最敬爱的大姐,所以才一定要置我于死地,这才是我非死不可的原因。明诚和明台,他们两个也一定是这么想的。所以,明楼,请你不要再惺惺作态了,好像自己有多高尚似的。还有,当初是你负我,不是我负你,是你对不起我,而非我欠你们明家的。在我成为日本人的刽子手时,你除了所谓的痛心,是否还有喜悦呢?因为你终于可以不用觉得对不起我了,说不定你还庆幸当初抛弃我是个很明智的选择,你慧眼如炬,早就看出了我心肠歹毒,以后一定会做出祸国殃民的事。因此,你抛弃了我,你根本无须愧疚,对吧?”汪曼春冷笑道。见明楼嘴唇微动,似要为自己辩解,她又抢在他前面说道:“明楼,或许我把你想得太善良了,也许你一开始就没觉得对不起我,因为这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

      “你什么意思?”

      “也许一开始就是个骗局,你故意接近我,欺骗我的感情,然后再搬出你父亲的家训作为借口把我抛弃了,让我成为全上海的笑柄,这一切全是你一早计划好的。”汪曼春说道。

      “你胡说八道!”明楼怒道。“我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你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明楼对于汪曼春的话表现得很愤怒。是,他是辜负了汪曼春,可他对她的感情确实是真的。他和她自幼相识,青梅竹马,那时他对她的感情是最真挚的,也是最纯真美好的,不掺杂一丝算计。汪曼春竟把他最真挚的感情说成是一场骗局,他又怎能不怒?

      “这么做对你好处可多了。首先,因为这件事我成了上海滩的笑柄,人人都知道我被明家大少爷抛弃了,不仅我被人耻笑,我是汪家的大小姐,汪家的脸面全被我丢尽了,我叔父也连带着被人耻笑。其次,我是叔父最疼爱的侄女,你伤害了他的掌上明珠,他自然会心痛,会愤怒。”汪曼春一本正经地说道。“第三,当时的我是多么的天真善良,经历了你的欺骗与背叛后,我从一个温柔善良的小姑娘变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正好坐实了你大姐所说的‘汪家人的血都是肮脏的’。世人只会指责我卖国求荣,不会再记得你大姐当年是如何残忍地去伤害那个无辜的小姑娘。明楼,你的算盘打得可真好。”她前两个说得还有点道理,最后一点真是胡说八道了。且不说明楼的心肠不会如此歹毒,就算他真的这么狠毒,也不会未卜先知,早就预料到了汪曼春以后一定会投敌叛国。万一对方因他的抛弃想不开自杀了,到时人家一定会议论是他大姐逼死了汪家小姐,会有损明镜的名声,这种有可能会对明镜不利的事明楼是不会做的。

      “够了,别再胡说八道了!”明楼恼道。

      “我没胡说。怎么,生气了?是不是因为我说出了真相,揭露了你内心的阴暗面,所以你恼羞成怒了?”汪曼春冷笑道。

      “当初是我对不起你,可我没有骗你,我是真心爱你的。”明楼说。

      “我不信。”汪曼春坚定不移地说道。鉴于明楼对他的利用与欺骗,她是真的对当年的那段感情产生了怀疑,认定了明楼一开始就不爱她,只是为了报复她的叔父。

      明楼欲为自己辩解,对上汪曼春冰冷的目光,放弃了为自己辩护的念头。他深刻地认识到,无论他说什么,汪曼春一概不会相信。

      两人都不说话了,房间中一片寂静,这时如果有根针掉在地上,也一定会听得清清楚楚的。

      “明楼。”过了良久,汪曼春开口打破了这寂静的氛围。“我问你件事,你如实告诉我。”

      “好。”明楼答应得很爽快。

      “我闯进明家,为什么会突然晕倒?”这件事一直困扰着汪曼春,即使她猜到了一点端倪,仍想从明楼口中得到确切的答案。

      “你闯进我家后,有没有闻到一股什么味道?”明楼问道。

      汪曼春答道:“我确实闻到过一种香味。我想起来了,当时桌上有一个香炉,原来里面燃着的是迷香啊。”

      “没错。”明楼说道。

      “倒是我大意了。明镜喜欢鲜花的芳香,并不喜欢香料的味道。”汪曼春叹息道。她闯进去时闻到一股香味,当时也存了几分疑心,只是急于去抓明镜,无暇细想,未料到竟栽在了这上面。“你果然够狡猾。”她怒瞪了明楼一眼。“要是我没被迷香迷晕,而是发现了香料有问题,阿诚会怎么做?你一定有后招。”

      “那也没关系。这种迷香药效极强,只要吸入一点,便会晕倒。就算你发现了之后掩住口鼻,迟早会晕倒,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就算我发现了,我也会在冲进小祠堂前晕倒,对吧?”

      “没错。”明楼回答道。

      “我还有一个问题,桂姨是阿诚杀的吧?”汪曼春又问道。

      “是的。当时桂姨和我大姐躲在小祠堂中,祠堂里也点了迷香。无论是你还是孤狼,都伤害不了我大姐。”明楼隐瞒了一点,小祠堂里有条密道,在桂姨晕倒后明镜就躲在里面。这条密道只有明镜和明楼知道,连明台也不知晓,因为明诚当时负责保护明镜,所以明楼也告诉了他。这密道只有到迫不得已之时才能用,前世由于孤狼寸步不离地待在明镜身边,所以她没躲进密道避难,以致被汪曼春抓走了。这密道以后兴许还能派上大用场,明楼对汪曼春仍心存戒备,所以把密道的事瞒下了不说。

      “明镜和阿诚一定事先吃了解药,所以迷香对他们起不了作用。”汪曼春说。

      “对。”明楼说道。

      “桂姨好歹对阿诚有养育之恩,他竟下得了手杀她,你们明家的人果然都是无情无义之辈啊。”汪曼春嘲讽道。

      “桂姨当初狠心地虐待阿诚,你是亲眼见到的,他和桂姨之间的母子情分那时就已经没有了。阿诚心软留下了桂姨,谁知她恩将仇报,帮着日本人对付我们,是她先不仁,怪不得阿诚狠心。”明楼反驳道。

      “我自以为聪明,哪知仍被你利用了。你借此事一石多鸟,顺利将明镜转移,保护了她的安全,又乘机除掉孤狼,栽赃给我,接着又借藤田芳政的手杀了高木。可笑我们都成了你的棋子,被你摆布与利用。”汪曼春冷笑道。“我可真不甘心。”她又补充了一句。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我一并给你解答。”明楼说道。

      “没有了。”汪曼春说完后躺下了,翻了个身背对着明楼,不再理睬他。

      “曼春,我想见珍儿。”明楼说。

      汪曼春闻言立马起身,厉声道:“你休想!”

      “她是我的女儿,我有权见她。”

      “不,她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她是我的女儿,我一个人的女儿!”汪曼春激动道。

      “曼春,我们之间的恩怨别牵扯到孩子,你不能剥夺我作为父亲的权利,更不能剥夺你女儿享受父爱的权利。”明楼柔声劝道。

      “你别想从我身边抢走珍儿!”汪曼春朝明楼吼道。

      “你别误会,我不会抢走她的,我只想见见我的女儿。”明楼解释道。

      “你没资格做她的父亲,你不配!”汪曼春怒斥道。

      “我从来没有尽过父亲的责任,是我对不起珍儿,我会尽力弥补的。”明楼怀着歉意说道。

      “你怎么弥补?是我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抚养着她,她比我的命还重要。如果你敢抢走她,我一定跟你拼命,大不了同归于尽!”汪曼春威胁道。

      “我知道你不容易,你们母女一定吃了很多苦。曼春,给我个机会,让我好好补偿你们母女,行吗?”明楼恳求道。

      “不行!”汪曼春不假思索地拒绝了。“明楼,你欠我们的,你补偿不了。你们明家欠珍儿的,更加补偿不了。”汪曼春冷冷说道。“明镜欠了珍儿一条命,你能让她偿还吗?”

      “曼春,前世是我大姐害你失去了孩子,我代她向你道歉,对不起。”

      汪曼春一怔,问道:“你怎么知道?”

      “那条血色珠链告诉我的,原来前世是我大姐推了你,害你流产了。”明楼如实说道。

      “你既然知道,你还有脸来认珍儿,你们明家人的脸皮真是厚啊!”汪曼春骂道。

      “我大姐并不知你有了身孕,她不是故意的……”

      “够了!”汪曼春厉声打断了他。“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替那个女人辩解。”她咬牙切齿道。

      “你让我见见珍儿,认不认我这个父亲,由孩子决定,行吗?”明楼铁了心要见女儿。

      “不行!”汪曼春果断拒绝道。“她不会认你的,她恨你,她恨不得杀了你。可惜,面粉厂那一枪没能要了你的命,真是太可惜了。”汪曼春的话如利刃一般深深刺痛了明楼的心。

      “是啊,她恨我,她恨不得杀了我。”明楼喃喃道。

      “你既明白,又何必定要见她?”汪曼春冷冷道。“你如果不杀我,就请你离开,我不想见到你。”她下了逐客令。

      过了半晌,明楼黯然道:“曼春,你自己好好保重。”他离开了汪曼春的房间。

      汪曼春望着明楼离去时那颓丧的背影,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她明白她的话成功地伤到了明楼。作为父亲,自己的女儿却想要杀他,这对于明楼来说是一件最心痛的事,也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打击。汪曼春得意地笑着,笑容中却隐藏了一丝不易令人察觉的悲伤与凄凉。

      明楼下楼后对明诚说道:“阿诚,我们走吧。”话音刚落,忽然一盆冷水从楼上泼下,正好泼在明楼身上。此时已是秋天,天气转凉,兼之这盆水冰冷刺骨,冷得明楼不禁打了个寒噤。

      “珍儿,你在干什么?”小萍一脸惊讶地望着手拿脸盆的珍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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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预告:明楼再一次被女儿拿枪对着;明台之前偷窃戒指,现在东窗事发了,明楼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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