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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玄色
什么情况?上官玖玖愣了一刹那,瞅了瞅干干净净的袖子,然后转身专心致志地杀起獋猪来。半炷香之后,獋猪轰然倒地,心脏处插着新斫的树枝,眼处冒出滚滚血柱。上官玖玖用手掌抚住心口,迅速转身,对自己说道:“乖,这么低级的动物不值得你去吞噬~”随即遁走。再不走,他恐怕自己会抵抗不住血的诱惑。
某处林间,树影沙沙作响,上官玖玖打开腰间再也撑不下的布包,将草药取出,捆绑整理成束,看着自己一天的收获,上官玖玖开心极了。开心地抬头的一刹那,他撞上了一只飞垫,硬硬软软地,像是现代结实的棕榈床垫。
捂着额头抬起头,抬眼看去,看到一半他突然低下头去,特闹闹的,上官玖玖在心里骂道,又是他,这个瞎眼撞!总不能是因为自己身材娇小就视而不见吧。
青衣少年扭过头去,奇怪,没东西啊,然后低头一看,眼下直愣愣地伸出一块红布遮掩下的四根苍白的小手指头,“吓!”鬼啊!青玄非常惊吓地向后退了数步,适时地躲在了一棵壮树后面。
他眨眨眼睛,探出脑袋,惊呆地看着身着红斗篷像血球一样的孩子伸出苍□□细的小手将地上散落的草药一捆捆拾起,拎在手里。起身时,那捆草药中还夹着几根莹白光泽的小花,不是吧,九玄灵芝草?
青玄突然明白,这不是个鬼,而是个收获颇丰的人,可是这个人,还这么小,是怎么深入二界线的?
看小孩转身要走,青玄赶紧出来,从身后叫住他。
“嗌,你能不能把那几根草儿,给我一株啊?”青玄有些不自然,要不是师父要的紧,他也不会向一个小孩儿求啊!
呵呵,没戏!他拿去了,他吃什么?一药顶三天,他可不想每天都来精疲力竭地逛一圈。
“我,我可以和你换啊!”
玖玖一挑眉,回头去看他拿出来的东西:竹蜻蜓、粽子、糖葫芦、木雕小象、女人用的发钗……怒了,他真的怒了,丫的当他是三岁小孩啊!拿这些换三阶灵药,他脑袋被兔子啃了才会答应!翻了个白眼,他走得更快了。
青玄有些丈二和尚,孩子们不都喜欢这些东西吗?当他摸了摸脑袋,想继续买赃时,拇指上方有一股青烟冒出,青玄“啪”地拍上脑壳,糟糕,到时间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赶上红衣娃娃,“我说,你到底换不换啊?算我求你了还不成吗?”
“青玄,为何不速速归来?”拇指指环上方传来一阵喑哑之音。
在青玄看着指环上方薄雾的刹那,而上官玖玖却转头看向远处,一股旋风正扫地而来,他立刻掀起斗篷掩面。
紧接着一阵飞沙,青玄、玖玖皆眯了眼睛。睁眼时,面前有一双麻布鞋飘然下坠,上有麻布绑腿和一头看似已经老地不能再老的白色长发,胡须老长,仙气一般漂浮缠绕着他。
“师父!”青玄仰头一喝,被师父做手势止住。
师父眼光向周围一扫,视线便定格在了上官玖玖身上,他略一沉吟,转向徒儿:“青玄,你在作甚?去了这么久,我要的药呢?”
青玄细柳眉拢了起来,略显委屈地望着他:“还差一样。”淡淡的唇朝孩子的方向努了努。上官玖玖一把抱紧了手里的药捆。
“唉,我教你办点事,你却给我一天也办不来,你说你——。”老者作势要往他头上打去,青玄脖子一缩,没想到老者“突”地扭了脖子,眼睛眯了眯,逐次下移,落到小玖玖怀里根本包不住的月白色花朵上。
师父瞪大了眼睛,一个小孩孤零零地在一界森林里已经够奇怪了。更为奇怪的是他手里还握着那么多九玄灵芝草。
“怎么回事?”转头向青玄。
“我想和他换,他不给我。”青玄看着师父。
老者眼光看过去,上官玖玖看到他的眉眼,与上官通达不同的是,多了几分内敛亲和。可是现在,正针扎似的看着他。他本就对这种探查式、尖锐的的眼目光格外敏感,便速度地护住花草,拔起双腿,准备跑路。不,他已经在跑路了。
看着小孩要跑路,青玄焦急地喊他:“哎——别走,回来!”
被师父的手臂挡住了,老者看着那个孩子的渐行渐远的背影,轻轻地摇了摇头。
“师父——你干嘛不让我去追他?他可是有我找了好几天都没找到的药材——”
师父回头看着他:“你觉得一个小孩子孤零零出现在一二界限的交界处,会是什么人?”
青玄打了个激灵,缩了缩脖子,讷道:“您是说......他是食人肉,返老还童的妖魔还是化作孩童之体的神尊啊?”
“砰!”天灵盖被老者敲了一下。
“什么妖魔神尊!他就是个普通人,他周身气旋稳定,绝不像化身之人那般缥缈散乱!”
两天后,上官玖玖坐在祭台上,一口咬住上扔的樱桃,愤怒地嚼着。
哼,竟然有人想同他抢东西,没门,连狗洞都被堵死了!是他的,他死都不会给别人,哼!主要是拿来换的东西太惨不忍睹了…….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破烂玩意儿?身后传来了翻箱倒柜的声音,上官玖玖掏了掏耳朵,怎么越来越刺耳了?嚼完樱桃,冷静下来,上官玖玖突然一拍脑门,不好,由于太愤怒,自己忘记回到假庙堂里了!
两年以前,他已经觉得人生真是太无趣了,平常吃完一颗祭祀樱桃,另外一颗就会带着新鲜甘露跳出来复位,所以连对食物都做不出来细微改变的上官玖玖由此变得极度无聊,唯二能让他高兴的事就是发现自己身体机能的进步并且捉弄老头子。有一次他玩了场大的,他花了好几天时间并造出了一个结界,然后自己偷溜出府。这次——他回来了,可是忘记回到结界的外面……
上官玖玖强忍笑意,掀开帘去,对着上官通达翻找了半天却找不到他而急将眦裂的老眼,表情十分地天真迷茫。
好一会儿,二人相对无言,上官通达目眦尽裂盯着他,上官玖玖低眉顺眼看鞋尖。
上官通达的嘴唇一直在蠕动,两炷香的功夫,他才憋出这么一句话:“你……你刚刚哪儿去了?”
“我刚刚一直呆在桌子里面呀。”说完这句话,他立刻就后悔了,但世上没有后悔药,上官通达已经先他一步先开了天丝绒桌布,那里面,摆满了一溜长长的果核。
这是上官玖玖摆着玩的吧,真希望他能这么想,然而上官通达真的这么想了,掀帘而出时又突然顿住,又快速地把头伸进里面。
上官玖玖在外面把嘴唇嘟起老高。
上官通达对着这条曲曲折折蛇形迂回的路线细看半晌,突然身体一热,眼中热泪即将盈眶,“回镜转圆”结界?让一切景物都像在镜中的成像一般,真假难辨。他回过头去,看到上官玖玖在他身后讪讪地点了点头。
看着老头惊呆地看着眼前的蛇形果核,上官玖玖在他身后奸诈地笑,这并不是回镜转圆,而是是我的改良版,叫“镜套”结界,回镜转圆加上套中套,足以叫人分不清真假,如果有人进来,他进的必然是假庙堂,而只有自己所在的地方,才是真的。
上官通达看着这些果核,想问他从那里学到的,忽然想到他曾经给过上官玖玖一堆小书,是修仙者应该知晓的各种知识,其中还有奇门遁甲和五行八卦。难不成他是从里面学到的?结界制造,一直是他的独门绝招,即使灵力被毁还能在上官家苟延残喘。可是这东西一定要有高人指导不可,他觉得自己的孙子还没到那个年龄,就没有教他。
“有些人一辈子只知道灵力护体,暗器防身,却不知道从自然界中取出至道。”被他发现了,不如索性破罐子破摔,“孙儿一直铭记爷爷之教诲。”
没想到此话一出,玖玖看到上官通达土黄色的瞳仁竟闪烁出星光,鸡爪版的手一把攥住了上官玖玖的小袖子……
“那啥,你也不用,这么激动吧。”眼看着老头眼泪要飚出来,上官玖玖赶紧挥手制止。
角度并距离等影响结界的杂素颇多,致使有些人一辈子也无法将角度与距离掌握地准确无误。他在年轻时就不知在一个小小阵法上摔了多少个跟头。这孩子,难道果是个天才?
“……”上官通达嘴唇又蠕动了半晌。这孩子……果真是上天赐给他的继承人啊。
十天后,炫目的一点红再度出现在树林中,上官玖玖玖玖刚刚进入二界线就发现这个林场较之前已经有所不同,像是多了许多人间烟火气。
穿过一丛丛灌木后,身旁忽然有了熟悉的味道,“哏哏”,再“哏哏”,上官玖玖鼻头微动,闭上眼睛,像是九玄灵草被捻碎了经滚水一浸盖上炉盖挤出的丝丝袅袅的香气,他眼前顷刻就浮化出一袭白衣,背对他执扇,俯身吹炉的画面……
信步走着,直到眼前真多出一只巨大的锅灶。他才恍然反应过来,可惜记忆犹在,时光挪移,当初的的良辰美景,现在正对着他的是一老一少两个陌生人。
“师父,”青玄企图戳醒老头子,目光看向上官玖玖。
“恩恩,”老人正闭目扇香,以扇拍炉证明自己已经听到了。
上官玖玖并没有躲,而是径直走到锅前,探头去看锅里的物质。锅里面有正在沸腾的气泡,时不时的滚上来几片碎药片。
老者吹了吹炉火,笑看着他:“嚯嚯,小娃娃,你看出了什么?”
上官玖玖眼神有些直:“九九琼浆。”淡淡地叫出这个名字,无视身旁二人瞬间张大的眼睛。
顿时青玄无比佩服的看着他,而老人在想他是何人。
“……不错,老夫就是在练九九琼浆。”老人镇定下来,“不知你可否借一株九玄灵芝草来给老夫用用?”
青玄:您语气转变的太快了吧,是在逗小孩吗?。
上官玖玖用气息笑出声来,听起来有点像哼声,“可以借你 ,不过,就算是给你十株,也都会浪费掉。”
身边搅动药勺的声音突然停住,上官玖玖手指药盘:“以我所见,你把每一份的药量都增加了一克——啊不,三分之一小抄,这种大海捞针似的造药手法,着实可嘉。”顺便嘀咕道,“能成就是个屁。”
老头的脸瞬间就红了。
上官玖玖把一株草药从怀里拿出来,低头绕在手上把玩:“呐,”他把手里的花草放在地上,“这根是将你那几份药材增加半两的九仙灵芝,但是可惜,它也要浪费了。”
上官玖玖离开他们不久,内心阴笑道:哼,谁让你用调笑小孩子的话来调戏本大爷的?哼,我非得憋死你不可。
“哎哎,我们还没有和你交换!”半晌,身后传来了青玄的声音,像薄荷草般清冽。
郁闷地抚了抚耳畔,上官玖玖吼回去:“不急,等我完采药回来。”反正他们都在这里蹲了数十天,也不差这几个小时。
一老一少终于平复下心情开始炼药。
漆黑的丛林,这次他显然比十天前更深入了。
"喂,等等!在那里——"
"别跑——"簌簌簌簌簌,一排猎人头戴黑翎彩翎举着矛杆枪身背剑弩从他身旁的树丛中极速滑过,上官玖玖一个转身躲在树后。
"抓住它,就在那里!"头一个跳进漆黑灌木中的人回头大喊。
一群人冲进了茂密的黑色密闭丛林里。
很显然,他们在追逐着什么东西。而那东西皮毛莹白,在黑暗中闪着的唯一一点亮色。
什么东西?好像是——他的思维在《神物志》里飞快检索。
并且加快脚步在他们身后跟了上去。
半晌,猎人是甩掉了,风国尚武,云陆修仙,不会修仙的风国人只能靠一些散职来维持生计,于是演化出了猎人这一行当,靠贩卖动物来赚些钱财。
"啪!"这个动物终于体力不支歪倒在了他的眼前,头前一片血液将原本就暗黑的树丛染的更加糜烂。
它根本没有发现上官玖玖,而上官玖玖如个死灵一样到它面前时,它喘着粗气,眼神中的恐惧骤然放大。
这次,上官玖玖看到有银色的东西在黑暗里静静地流淌。
他凑到近处一看,果然,有月光样的银丝汩汩地从黑色的泉眼里冒出,像一坨小溪一样挂搭着。银兽的血?他脑海中冒出了这样一个疑问。他戳戳昏黑光线下的物质,物质已经有些发硬。
自己的天眼未开,肉眼在黑夜中只能看见少许。凭着书本上地记忆上官玖玖伸手从它的“头”摸下去,摸到它脊背上穿入的孔洞,上官玖玖便知道这是猎人的痕迹。只不过,这个人逮捕到的野兽逃跑了,他却没有追上来,可见是有心没胆。毕竟这里是二界限尽头……这一头银兽,上官玖玖摸到了它的两耳之间的糙感,却没摸到银角。估计猎人首先割下了它的银角,研成药粉,换取金钱了。它带伤逃遁,就是为了不让猎人再取它的血。银兽的血是能提升人类十倍灵力的特效药,卖出去得赚不少钱。
他抹了一把银丝样的物质,故作惊讶道:“哇塞,银兽的血欸!”这时,银兽已经连呜喘的力气也没有了。这只高贵又孤独的生命,已经被玷污,而且快要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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