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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一别
商昭轻笑一声,清俊的眉眼中透露着从容,“薛大人深得皇上信任,无需多虑。至于解决之法,姑娘自会有亲眼见到的一日。”
他走入书房,黄花梨褡裢式五屉写字台里放着圆饼形和长方形的徽墨。坚如玉,纹如犀。商昭唤了小厮进来研磨。薛懿见这些里有漆烟墨,松烟墨,便问道,“国公喜欢作画?”
“不喜欢”,他匆匆在纸上落笔,笔走龙蛇,十分飘逸洒脱。她没想到他回答的这么直接。
大兴国的文人雅客都爱吟诗作画,顾家二公子画过的一把象牙折扇更是价值千金。薛懿总听丫鬟谈起缙国公如何气度似仙,才智近妖,便以为他定是个翩翩才子,如今细细一想,还真未听说他有什么画作和诗词流出。
见她微微一愣,商昭低头道,“以前有个人喜欢罢了。”
他眼神沉寂了一下,脑中闪过一个清婉动人的声音,“今日去了如意轩请教了几位大人,都说我用色无轻重,还需多加练习。”“父皇赏赐我一幅洛流芳画的仙鹤图,今个细细看了,果真笔法如春蚕吐丝。’’纤纤素手摊开画卷,巧笑嫣然,一双美目中似有流光浮过,
而眼前的女子一身水蓝儒裙,似懂非懂地站在那里。
商昭轻叹了一口气。
薛懿不敢再问下去,只见片刻之间,简牍已经写完密密麻麻的字。
“薛姑娘,不如你也跟随薛大人一同前往徽州吧。”
“什么?”见她太过诧异,商昭微微一笑,“我听闻薛姑娘年幼时拜师学武,熟读百家和兵法,既有此志,何不借此一试?” “可这终究不符礼制,姑娘岂可抛头露面。”
薛懿脑中闪过许多疑惑。商昭派人查过自己倒不算意料之外,会武功的事他知道也很容易。可他为何派一个闺中女子前往徽州,除了是他未婚妻意外她身份再无特殊之处。
他摇摇头,递给他简牍。“我知道薛姑娘担心的不是这些,一切我都会安排好。宁王如今手无军权,却光敛财。设钱庄,会商会。我有些不懂,必须留在京城。赈灾之事与你无关,可有一件事,只有你能做。徽州姬家勾结宁王很久,掌握许多机密,可无论如何威逼利诱,姬家主都坚决不背叛宁王。也许只有深入徽州,才有可能一探究竟。我的密探审问过得出的结论,只找出一个名字。”
薛懿没接过简牍,打断了他的话,“在我决定去之前,我什么机密都不想知道,我就问为何独独派我?”
商昭双眸微垂,长长的睫毛掩盖了他的神色。
“有些东西,我注定给不了你。若不是我。。。其实你本来不必和我成婚的。”
“什么?”薛懿叫道。
商昭见她对不必成婚反应如此激烈,有些惊讶,“是因为姑娘是有心上人了。。。”
还未说完,他急忙站起微微弯腰,道歉道,“探究薛姑娘私事实非君子所为,是昭突兀了。我给你这个机会,是因为我需要一个人到姬府里,选你不仅因为其他原因,还是因想弥补一些,我知道姑娘不愿意白白呆在长安。如果薛姑娘不愿,昭绝不逼迫。可若姑娘想知道前因后果,保全薛家,需带着我要的消息,活着回长安。”
她冷静了一些,说到,“我答应你。“
半晌,三省堂的门被推开,薛懿拿着锦囊走了出来。脑中响起商昭的最后一句话,“若遇到变故,则按照里面的指示去做。小姐后日和长安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回,此路凶险,若是有想说的话,想见的人,不要留下遗憾。”
她叹了口气,回头,看到商昭有些出神地盯着廊下的琉璃铃铛,收起了方才淡淡的微笑,不知在想什么。孤零零的影子被夕阳拉的好长,小院里除了偶尔几声鸟鸣外几乎寂静无声,仿佛商府的喧闹与他无关。
一个人的时候,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呢。薛懿不禁想到。
过了许久,听脚步声走远,商昭突然对一旁的暗卫陆九说道,“我是不是心太狠了。”暗卫摇摇头,他轻轻笑一笑,不知是自嘲还是悲哀,低低念了声,“薛家啊。。。”
回到轿子上,菟丝有些不解。“小姐为何答应这样危险的事情?“
”因为我还留着残念。”
妄想若帮助缙国公,是不是就有可能见到宸王的一天。
她把头埋在双膝间。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心君不知。
不死心啊,还是放不下那个人啊。因为已有婚约,此生再不可能和他共结连理。若是自己变得强点,和他混迹在一片朝堂上,是不是有一天他就可以看到他,也可以和他站在一起。
她突然脑中闪过刚刚的种种,一个奇怪的猜测涌上她心头,缙国公似乎也心有她人。。。?——————————————————————————————————————————————
元月初五,缙国公微恙,抱病与府内,未上早朝。
元月初七,御医前往国公府诊断。回宫禀报后,听说皇帝摔光了御书房的瓷器。
元月初九,薛境和宸王踏上了去徽州的马车。
元月初十,薛懿暂居定国寺为生母祈福。
顾瑜得知萧寰被派到徽州时,急忙骑马赶到了宸王府。
看了眼他气急败坏的样子,那个清瘦笔直的身影继续无动于衷地坐在椅子上看着一本古籍。
“皇上知道你自从那一战后冬天几乎不能行走,他是存了怎样的心思让你去徽州赈灾!”顾瑜气急败坏地叫道。
“大概是想让本王死的心思。”男子薄唇微动,声音清冷,似是不以为然。他随意用玉带束发,一身暗紫色细花纹底锦服,刺金边云纹滚边,腰间系着一块羊脂白玉。身材高挺却难掩清瘦,有些苍白到病态的脸上鼻梁笔挺,剑眉入鬓,五官棱角分明。
“那你还去?”
”君要臣死,哪敢不从。再说,我不过是偶尔双腿不能行走而已,武功又未尽失。”男子语气虽像玩笑,漆黑的双眸却闪过一丝寒冽,“还有个原因,有人告诉我徽州姬家有碧莲草。”
“还真有碧莲草这东西?”顾瑜不禁咦了一声。碧莲草传说可以解百毒清血脉,自从萧寰染了疾后,整个宸王府的势力都在寻找此药。可因为失传已久,大家都几乎怀疑这只是传说而已。“那我们探查后,派人去买?实在不行用抢的?你何必要亲自去一趟。谁知道龙椅上那位安排了什么在徽州等你。天寒地冻,路途遥远,带的人又不能多。”
“你们办不到。那人告诉我除非说服姬家主亲自心甘情愿地施药才有效果。他是宁王一党,怕是会以我金羽军和萧家军的兵权来要挟我,逼我支持宁王。“”那王爷打算如何办?“
萧寰冷冷一笑,说到,”此事须得我一个人做才能成功,但是,”他忽然重重地咳嗽了一下,整个人猛地向前倾,修长的手指撑住桌子边缘才使他没有倒下去。额头上浮现出来密密麻麻的汗珠。顾瑜急忙先前搀扶,他摆手示意顾瑜退后,“你得帮我个忙。”
外头隐隐约约传来树叶的沙沙声,萧寰听到后眼中一闪而过一抹杀意,他想了想,凑着顾瑜的耳朵说了四个字。只见他大惊失色,复又点了点头,一脸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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