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么看着我

　　时间不疼不痒的过着。

　　同之前的时光一样，李春社同林秀井一起上学下学。

　　李春社依旧被林秀则嫌弃着。

　　林秀井依旧那么漂亮，李春社依旧身姿挺拔。

　　可有些东西逐渐改变。

　　比如，李春社感情不断发酵，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向林秀井诉说这段感情。

　　比如，林秀则身上胖乎乎的肉已经下去，越来越多的女生给他递情书，他只是回家丢到哥哥的书桌上。

　　比如，白小胖转学，因为他喜欢李春社被发现。

　　暑假的夜晚，林秀井摸摸秀则的头发，林秀则默默依偎到他怀里。他跟哥哥，好久没这样安静的坐在一起了。

　　“哥哥想做医生，你说行吗？”林秀井摸摸弟弟的头，林秀则静静的听。“外科，口腔颔面外科，可以治疗兔唇。”

　　林秀则闷闷的：“可是爸爸早就死了啊。”

　　“给谁治都无所谓了，可它在我心里这么多年了，早就扎进去了。”一滴泪在眼角溢出来。

　　林秀则抬起头朝他的眼角吻去。轻轻一碰，只是安慰。

　　林秀井笑了：“那秀则呢？”

　　‘糕点师’林秀则想做的。

　　“秀则肯定会做大老板的对不对？”林秀井笑的温柔。

　　“对。”林秀则看向哥哥的目光带着坚定，他想做的，就是哥哥希望他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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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兄弟俩被春社妈的大嗓门吵醒。只是夹杂着其它碰撞的声音，让林秀井不敢睡下去。等他站在李春社家门口，一个陌生男人正被春社妈追着打。

　　冠冕堂皇风度翩翩，即使被像对待李春社那样扭着腰间软肉也一脸从容。嘴角淡淡的法令纹延伸，眉眼与李春社七分相似。

　　李春社正抱着膀子看热闹，见林秀井来，怕他妈发威控制不住火候，赶紧牵他进屋。

　　“你爸？”林秀井早就听说李春社他爸的不凡，但见了之后还是感到惊讶。要知道，他这身气质在这乡野之地，说王者之气也不为过。

　　李春社哼一声算是默认了。

　　林秀井不解：“看这样不是混得不错么，这么多年不回来，现在回来干什么？”

　　明明是问句，但李春社自然而然过滤成陈述句。看吧，他家宝给他打抱不平呢。于是特爷们的一嗓子：“就是他妈的回来干鸟啊！”

　　林秀井吓了一哆嗦：“你倒是说啊，回来干嘛的？”

　　李春社特装逼的看天：“没办法，我太优秀。他在皇城边儿都听说了，想带我回去给他长脸。”

　　“……”

　　“好了好了，那老头出了车祸，下不出蛋来了，想带我回去。咳，具体就这样。”

　　林秀井变了脸色：“那，你会跟他走么？”

　　李春社堆一脸贱笑：“昂，他那吧，漂亮小男生小女生特别多。还有吧……”

　　林秀井眼泪就这么流了下来，也不出声，只是这样流。

　　李春社心里一顿：“你看你，我骗你的，秀则都可以看出来好吧。”

　　林秀井哭出声。

　　“那王八羔子我才不跟他走，这么多年只知道往家塞钱，从不见人，我印象里都没这个人……”李春社耐心哄着

　　林秀井薅住李春社的头发。

　　“啊！”伴随着一声惨叫，李春社脸上多了几串红印子。林秀井跑了。

　　“这是他能得到的未来，在这里，什么都不行。你选吧。”林秀井出了房门，看见男人转身离开，春社妈眼睛红肿。不知道说什么，他落荒而逃。

　　这几天，

　　林秀井总是睡不好，他梦见自己看着一辆车驶走。

　　就这样看着，醒来总是泪流满面。

　　又一天，满脸泪水的醒来，他再也睡不着。脑子里冒过很多奇怪的念头。

　　也许是李春社注定要走，如若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奇怪的梦。

　　春社妈的动摇，他看在眼里。

　　李春社一点也不像山野间的孩子，他总是带些痞气，但见过他父亲后，林秀井又觉的他的气质更像是李父。却少了内敛，锋芒更盛。

　　这里终究是困不住他的。他们，又还有多少交集呢。

　　林秀则静静的睡着。林秀井摸摸弟弟的脸，还好，还有你陪着。

　　林秀井满脸泪又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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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照进来，林秀则起身，院子里站着一大群人。黑衣墨镜，这种场景，只在影视剧中见过。

　　“你们怎么进来的？”林秀井有些怕，他明明记得锁好了门，这是他每晚必做的事。

　　没人应。

　　林秀井被他们拖上车。他不断挣扎，林秀则跑了出来，几个人跑去抱住他走进屋里。

　　林秀井开始尖叫，他被拖向车子。车启动，李春社跑了出来。

　　车越开越快，李春社追。他看见李春社跌得浑身是土，挣扎几次没站起来。慢慢的，看不见了。

　　“你不用担心。”坐他旁边的那人说话，语气懒洋洋。

　　“啊！”一声惨叫，那哥们脸上挂了花。

　　林秀井被牢牢按住了，他奋力挣扎，嘴里冒出不曾有过的脏话：“你个□□。”

　　他的脸涨得通红，头奋力往前伸，想要撕咬刚刚说话的那个人。

　　“让他睡会。”副驾驶上的人发话。

　　一掌拍下来，林秀井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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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的另一头，李春社固执的爬起来，却被牢牢按住。

　　“先生，您需要去医院。”光头墨镜冷冷的声音传来。

　　李春社一脚踹过去，去你麻痹的医院，我家秀井被你们掳走了。

　　李春社又要去追，却又被光头墨镜按住：“先生，林秀井先生不会有危险，而对于您，我建议你去医院，尘土前进肉里需要消毒。当然，你也可以去林秀井先生家，他的弟弟也许需要您的安慰。”

　　李春社低着头，一副若有所思，就在光头以为他被打动时，李春社抓起一把土撒在他脸上，奋力向前跑去。秀井胆子小，秀井会害怕，他知道。

　　光头一伙将他拦住，不一会就扭打起来。李春社浑身是血，再也挣扎不起来。天热，田间路上除了他们再没有其他人。可能要下雨。

　　光头将李春社抱起来，塞进车里。

　　“刚刚让他直接去医院不去，这下好了，得住个几天了。”驾驶说。

　　光头冷哼一声：“这小子有股牛脾气，也有把大力气。”

　　坐在李春社另一边的墨镜又趁机揍了他一拳：“混小子，刚刚踹我好几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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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秀井被水泼醒，还没待他睁眼，一块毛巾敷上他的脸，温柔的帮他擦去水渍。

　　“这是哪？你是谁？”林秀井盯着眼前的男人，周围简陋的环境也被他衬托的高雅起来。如果说李春社是王，那他就是神。恍惚间，他看见了长大后的林秀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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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你已经这么大，有自己的判断能力。秀则是跟我好，还是继续留在这。”顿了顿。他又开口，“他跟我回去只是结果，至于过程，交给你选择。”

　　林秀井沉默了，他恍惚感受到春社妈的心情。恐惧又泛了出来，就好像回到妈妈自杀的那天晚上，好像回到了爸爸出事那天晚上。孤独感，无力感，一并浮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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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到家门口，他下车，男人也下车。他听见林秀则的抽噎声。

　　林秀则看见他，抱林秀则的人看见男人。林秀则跑过来紧紧抱住林秀井，男人摸摸林秀泽的头。明明很养眼，却溢着一股悲伤的气息。良久，林秀则开口：“婶儿说春社哥哥被人打了，进医院了。”

　　林秀井勉强牵牵嘴角，他蹲下，注视着林秀则：“那秀则是因为担心他才哭么？”

　　“不是，我好害怕再也见不到哥哥。”

　　林秀井眼泪哗地流下来：“不会的，不会的。”

　　男人变了变脸色：“进屋谈吧！”

　　林秀则就那么静静听着男人说，表情淡然：“我不会跟你走，这里是我的家，你也不是我爸爸，我爸爸有兔唇。”

　　男人不屑一笑：“我是不是你爸爸，你哥哥应该很清楚，我想，你也很清楚。”

　　“不，应该是，那个兔唇是不是你爸爸，你应该很是清楚。”男人起身温柔的摸着林秀则的头。

　　“就算他不是我爸爸怎么样，我还有哥哥。”

　　男人笑得更温柔：“你们两个没有一丝血缘关系，他也不是你哥哥。”

　　“他就是我哥哥。”脸上的从容再也维持不住，那就是他的哥哥，他最爱的。

　　男人伏在他身边耳语了老长时间，每次他想开口说话都被男人打断。最后：“我听哥哥的。”林秀则的脸色已经惨白。

　　林秀井也褪去了颜色：“那我去给小则收拾收拾……”

　　“哥。”明明想丢掉自己拖油瓶的帽子让哥哥轻松一点，为什么听到哥哥要送自己走还是这么难受。

　　林秀井好像没听见自顾自转身去房间给林秀则收拾东西。林秀则要跟进去，被男人抱著。

　　衣服不多，林秀井叠好，装进蛇皮袋子里。林秀则的书本，装进书包里。最后，他从柜子里拿出一块缺角玉佩，放进书包的角落里。做好这些，他抹抹眼泪，把东西提了出去。

　　他向男人说：“吃过午饭再走吧。”转身走向厨房忙碌起来。

　　厨房的菜不够，他要去买菜，被男人拦了下来。男人知会一个墨镜去买菜。

　　“我跟小则说几句话可以吗？”

　　男人点点头，林秀则立马挣开男人抱住林秀井，眼泪哗哗的落。

　　“就在这说吧。”男人开口。

　　林秀井屏住泪：“小则很有福气呢，以后再也不用那么早起床，也不用去地里干活了。小则，他就是你爸爸，DNA鉴定书我已经看了。你看你俩多像。”林秀井憋不住了，“哥哥会去找小则的，哥哥可以报考北京的大学，到时候，小则就可以经常见到哥哥了……”林秀井还要再说些什么，男人将林秀则抱走，菜已经买回来了。

　　天阴了上来，饭吃的很沉闷，没人说话。

　　终于，林秀则要走了。

　　林秀井静静地站着，看着车驶走，直到林秀则的嘶吼声再也听不见，他泪流满面。

　　他从未想过林秀则会离开，终于，只剩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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