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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常言道: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如醴。
这是很有道理的,比如现在。
晓星尘、宋岚、蓝曦臣三个人站在走廊上,谁也没有找出什么话题来,干干站着,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名叫尴尬的因子。
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了,蓝曦臣就只能说声明日再叙后,回了自己屋内。然后晓星尘和宋岚也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
君子之间的交流总会束手束脚,总要有个小人在其中调剂调剂,比如金光瑶,比如薛洋。
想比起外面的尴尬,薛洋和金光瑶两个人就放得开多了。
“呦,金光瑶,你这春风满面的是当上金家家主了?”薛洋见到金光瑶时,冷笑两声,毫不掩饰话语中的嘲讽之意。
按照他前世的记忆,金光瑶现在应该是当上了这家主了。
金光瑶缓步走到桌前坐下,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茶,轻抿了口,笑着轻声地说,“金光善死了。”
他这话是默认了自己已经当上家主了。
薛洋挑挑眉,又好奇地问:“怎么死的?”虽然他知道是怎么死的,但还是忍不住想问金光瑶,那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才有意思。
金光瑶抿唇,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薛洋看见了他的表情,不由哈哈大笑,好不爽快。
金光瑶皱着眉,捂住了他的嘴,压着嗓子厉声道:“你轻点笑,我二哥也在,莫让他听见。”
薛洋忙点头答应,掰开金光瑶的手,强忍着笑,又问了一遍,“怎么死的?”
金光瑶眯着眼,笑意森森,“在温柔乡里死的,我让他死在女人的肚皮上算是对得起他了。”
“温柔乡?”薛洋给也自己倒了杯茶,悠悠喝了两口。怀疑地看着金光瑶。
“温柔乡。”金光瑶恬不知耻地又说了一遍,眯着眼笑得更加欢快。
薛洋呵呵笑了两声,对金光瑶不要脸的程度认识又加深了一层。
如果死在一群又老又丑的妓女的肚皮上也叫温柔乡的话,薛洋实在是想不出来还有什么不是温柔乡的。
“对了,这是晓星尘让送来的。”金光瑶放下手中的茶杯,取出了刚才晓星尘让他送来的药,放在了薛洋面前。
“哦。”薛洋眸色沉了沉,眼底情绪不明,只扫了一眼那药瓶就讲眼睛移开了。
金光瑶自是没漏掉薛洋的神色变化,不嫌事大地又补了一句,“我看这晓星尘倒是挺关心你的,找他不是为了报复吗?怎么看你们还相处不错的样子。”
话语里调笑的意味分明。
薛洋不为所动,也是笑眯眯的开口,“我有说是找他报复的吗?”
金光瑶顿时哑口无言。这话倒真是没有说过。
“怎么跟你二哥来这里,也是看到什么怨气冲天?”
“嗯。”
“所以你以为我在试验阴虎符?”
金光瑶点头。薛洋既然这般说了,这怨气自然是与阴虎符无关。
薛洋又问:“那聂明玦呢,这种事不是应该他冲在最前头吗?”
“死了。”
“你做的。”薛洋这一次没有再问,而是语气肯定地说。
金光瑶并不想再这种问题上过多纠缠,于是问道:“你那另一半的阴虎符拼出来没有?”
“拼是拼出来了,但威力还是不太够。”薛洋顿了顿,又道,“怎么,你想要?”语气甜腻腻的,像淬了层蜜似的。
金光瑶十分诚实且不要脸地点了头。
“我给了你,你干的第一件事是不是就是除掉我?”薛洋直勾勾地盯着金光瑶的眼睛,用十分孩子气的语气问他。
“怎么会呢?”金光瑶笑着任他看着,眼神也不回避。嘴上虽这么说着,眼里想要杀人灭口的欲望却丝毫不加掩饰。
薛洋笑笑,突然一下子觉得很累,不想再开口同他多说什么,直接从衣襟里取出拼凑完整的阴虎符放在桌上推到了金光瑶面前。
金光瑶微微诧异,原本以为要磨很久才能拿到,没想到却这么容易。
“那我就先走了。”金光瑶拿了面前的阴虎符,站起来,拍拍衣服下摆,“对了,那药你记得擦啊。”临走前又笑着提醒了一句。
薛洋乖巧地点点头,又乖巧地说,“忘了跟你说,刚刚你喝的茶是我亲自泡的,这客栈里的茶实在是不合我的口味。”
金光瑶闻言,面色一沉,脸上的笑意实在维持不住,脸黑得能滴出墨来,“砰”得一声甩门走了。
薛洋大笑,笑声持续了没多久久戛然而止,像被人扼住了咽喉。
屋内突然沉寂了下来,夕阳透过窗棂将温暖的光线一丝一缕地慢慢铺满房间。
薛洋背对着窗,橙黄色的光洒在他挺直的背上,总有那么些寂寥的感觉。
窗外是喧嚷的街市,窗内是寂静的空间,如此格格不入,又如此密不可分。
良久,屋内才重新想起了薛洋的轻笑声,重新接着那戛然而止的大笑。
薛洋,你真是失败,所有人都想你死啊。
他这么对自己说。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晓星尘静静站在薛洋房前已有半柱香的时间,迟迟没有敲门。
脑海中全是今天宋岚对他说的那些话。
“星尘,你对薛洋……”宋岚看了看他,欲言又止。
“嗯,怎么了?”突然听见薛洋的名字,不由颤了颤,心一下子提到了半空中,陡然紧张起来。
“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宋岚默了会儿,皱了皱眉,沉声问道。
他被这个问题吓了一跳,猛地脱口而出,“没有。”
想也没来得及想,就说出来的话实在不能够让人信服。所以连他自己都觉得心虚,眼神四处漂移,慌乱得都不知道放在哪里。
所以,为什么心虚啊……
“薛洋不是一个可以喜欢的人。”宋岚显然是不相信他的回答的,冷冰冰地丢下这么一句就留他一个人在那苦苦思索。
然,思索了这么久不仅没想出什么来,脑子反而被搅成浆糊了,原本是一团乱麻,还有个线头可以寻,现在是连个线头也找不到了。
比如,他现在为什么会站在薛洋门前?他站了多久?
啊,不记得了。
晓星尘揉了揉额角,想:回去睡觉吧。
然后,丝毫没有挪动脚步,还是傻愣愣地站在那里。
直房门被打开,他才猛然惊觉,想走已经为时已晚。
薛洋在床上辗转难眠,盯着上方的轻幔纱顶,总觉得的身下躺着的床着实硬的很,硌得他背疼。明明从小睡的地方随便一处都比这床要差上千百倍,可他就是固执地觉得睡不着是床的问题。
坐起来又躺下,坐起来又躺下,翻个身,再翻回来,再翻过去,吸气,呼气,再吸气,呼气。
越来越睡不着,越来越烦躁不安。
薛洋“啪”一锤床板,浑身上下都带着莫名的怒气,愤愤地穿上鞋子,披了件外套就冲冲地开了门。
打开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晓星尘地脸,瞳孔骤缩,心突然一下静了下来,可又升起了另一股懊恼的情绪。
“晓星尘。”薛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阴阳怪调地开口,“你半夜现在我门口做什么。”
“薛洋。”晓星尘自是听出了薛洋语气中的嘲讽,心下苦涩,勉强笑了笑,“想着你也许不肯擦药,就来看看你。”
他是渐渐察觉出了薛洋对他的疏离,不像之前对他那么热切。他不知道这份突如其来的疏离是从何而来,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就想着离远点也好,一直被他缠着也不是什么好事。心里小小的,几乎能忽略不计的酸涩也就没多在意,所以也就不闻不问,任其这样发展了。等到现在,他才突然发觉自己有多不喜欢这种感觉。
少年身量颀长,略略比自己高了些。
就这么面对面地站着,相距不过半步,晓星尘却觉得他离他很远,不是能用距离衡量的远。
“所以半夜三更地来看。”少年略带嘲讽的声音就在耳边。
“你这么晚了要去哪里?”晓星尘并不在意他的嘲讽,然后换了个话题。
“睡不着,去喝酒,道长要去吗?”
这么晚了去哪里喝酒?
本来想这么问的,抬头就看见薛洋笑意盈盈的脸,就想起来,这么晚了就只能去青楼喝酒了。
刚想问出口的话又憋了回去。摇头想说不用了,又被客栈外头的嘈杂打断。
“救……命……啊啊啊……”呼救伴着惨叫。
晓星尘神色一凝,直接冲下了楼。
宋岚和蓝曦臣他们也都被惊醒,冲出了房间,话都不说一句也冲了下去。
薛洋看着与宋岚两人的急促截然相反的,面上一派悠闲的金光瑶,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就这么迫不及待。”
“当然,我实在是找不出更好的时机了,谁让你这么狡猾呢?”金光瑶也轻声道,“走吧,再不去我可保不准晓星尘会出什么意外。”
薛洋对着他那张笑得虚伪的脸咧了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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