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网

　　一切处理妥当，已接近凌晨五点。
　　刘四坐在自己的办公桌上，一脚踩着凳子，一脚搭拉着，手舞足蹈的给围在他身边的小王和另外几个警员讲述着刚刚的“警察故事”，并且着重描述了组长的八卦。
　　“那个人看见咱们组长就抱了上去，抱上去还亲……那场面简直了……虽说咱们组长英俊潇洒，玉什么临风……对，就是你说的那个词，玉树临风嘛！那也不能上去就亲啊！他一大男人，害不害臊，我看他不止是吸毒人员，没准还是出来卖的……”
　　此时此刻，曹子轩正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他的脸已经洗干净了。工作结束了，他坐在那，聚精会神地发呆。待他回过神来，刚好听见刘四的最后一句话。
　　“刘四，去拿资料！”
　　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一股怒气，可能他自己也没有察觉。但是他是生气的，他不允许有人这么说秦鸣，但他又不知道该如何为他辩解，有些话，以自己现在的立场，没有办法开口。他露出一个自嘲的表情，回想，忽然觉得他们好像从来都没有站在一个立场。
　　他只是在生自己的气。
　　刘四一手翻着资料，一手推开门，嘴上还不停的嚷嚷：“不得了了，曹队，就刚才亲你那人……咱们抓着一怪物。”
　　旁边的小王一把抢过资料，一边看一边小声嘟囔：“秦鸣。二十一岁。履历……十一岁高中毕业，十二岁大学毕业……十三岁获计算机学士学位位，十四岁获心理学硕士学，犯罪心理学博士学位，十五岁获物理学硕士学位，，十六岁获哲学学士学位，数学学士学位，人类学博士学位，十九岁获物理学博士学位，文学硕士学位……这不叫怪物，叫天才！刘四你这个笨蛋！”
　　坐在电脑前的吴志明显是很感兴趣，他随手查出他的资料并接过话：“网上都有，秦鸣，父亲是国家首批犯罪心理学家，中国唯一一位在国际上取得认可的侧写师，母亲已经去世了，不过她生前也很厉害，十八岁进科学院，是国家首席化学科学家。十二岁大学毕业，十五岁凭借《平行宇宙的验证及其存在的可能物质联系》一文获物理学硕士学位，据说此人写的论文曾刊登过各大国际性的物理科学杂志，以前还有国内外的许多学术组织邀请他加入但都被他拒绝了……他研究出了电脑病毒XZ的解决方法，并将XZ改进为XPZ，是中国最高级别世界排名第八的病毒防御系统，目前被广泛应用于军警系统……他曾研究中国佛道礼教，写过一篇关于梵文藏文保护传承的论文，获文学硕士。此外他精通英语法语德语俄语日语意大利语等多门外语……”
　　在一片安静中，吴志继续读下去：“但是……注意这个但是，在取得诸多光环的同时，他也被诸多学者批判为学术界的败类。据说他私生活混乱，曾经因为同性恋传言闹得沸沸扬扬，之后被迫出国。在国内外，总有人看见他出入各大夜店，□□，赌博，吸毒。曾在英国因打架斗殴被判入狱三个月。去年，在中国因为参与聚众飙车赌车被拘禁二十五天。”
　　等吴志话音落下，四周依旧鸦雀无声。过了一会，众人才恢复了神智。“没了？”刘四似乎像听传奇故事一样，露出一种意犹未尽的表情。
　　“好多，你自己来看。”吴志在一边指了指电脑上的网页。
　　刘四正要跑过去看，被曹子轩叫住：“把资料给我。”
　　所有的人都围在电脑旁边，一边看一边讨论着。当然，这里的所有人不包括曹子轩。
　　众人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这是他第一次吸毒被抓吗？”
　　“不知道，以前没有报道过。”
　　“国外有的地方好像吸毒合法？”
　　“他还精通西洋绘画！”
　　“奇才……”
　　“会那么多有什么用，他吸毒，还干了那么多违法乱纪的事，这不是社会败类嘛！”
　　……
　　曹子轩坐在位子上，听着他们讲话。而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那一沓吸毒人员资料的第一页。秦鸣的照片清清楚楚的印在上面。照片上是一个年轻人，表情阴郁不自然，和自己记忆里的相似但又不完全相同。
　　“有些人，你以为经常想就可以清楚的记得，可事实上，那只是麻痹自己的一种行为罢了。你想起他，然后告诉自己‘我今天又想他了，我没有忘记他’，倒显得自己很长情。”秦鸣对他说这话时，一边的嘴角翘着，那是他惯有的表情。不知道是在嘲笑别人，还是在嘲笑自己，又或许，两者皆有。
　　他印象中的秦鸣，好像只有两种表情。小时候，他总是板着一张脸，也许因为当时的自己也是这样，所以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后来，他学会笑了，翘起一边的嘴角，似笑非笑的让人猜不透，说是嘲笑冷笑更为贴切。也许，还有别的，比如发呆的时候一脸茫然，比如……曹子轩想不起来了，他知道一定有，但是他不记得了。
　　他努力回想着。房间里同事的议论声渐渐变小了，直到消失不见。他看着秦鸣的照片，他把时间向前推，向前推，不知不觉就回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晚上。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