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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邱一树把田苏苏送回家里的时候，已经九点了，田苏苏在门口目送着他的跑车开过转角，怔忡了片刻，缓缓推门，家里客厅的灯亮着，不知怎么，爸爸和妈妈都在客厅看电视。看到她回来，田庆丰似乎松了一口气，开始不停地切换频道。田苏苏看了看母亲，母亲开始唠叨起来：“苏苏呀，你每天在忙什么？什么时候陪妈妈出去散散心？……”
田苏苏漫应了几声，转头看去，忽然看到田庆丰的发鬓有了一撮白头发，她愣了一下，从自己有记忆开始，爸爸在她心里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强者，现在，爸爸居然也老了，有白头发了。其实，爸爸从小就很疼她，从什么时候开始两父女开始有隔阂了？从她念了音乐学院开始还是和林动交往开始？这一闹，居然闹了这么久。
“哎，别换了！让我看会这个！”看到电视里一个似曾相识的韩剧一闪而过，田苏苏轻轻叫了一声。
田庆丰怔了一下，手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把电视机切换到那个频道，电视机里在放什么，他根本不知道，他只知道，女儿忽然主动和他说话了。
空气似乎有点诡异起来，田苏苏津津有味地盯着电视机，其实只有天知道她在看什么，正盘算着接下去该和爸爸说些什么，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有点奇怪，手机里很久才传来声音：“田田，是我。”
田苏苏沉默了半天，说：“你想干什么？”
“出来好吗？我想和你谈谈。”
“谈什么？谈情说爱吗？我不认为有这个必要。”
电话里良久没有声音，田苏苏正想把手机挂了，林动忽然笑了：“田田，你变了。没有关系，我就在你家门口，你不想出来，我来拜访你，顺便拜访一下伯父，很久没有见他了。”
田苏苏迅速地瞥了一眼田庆丰，沉吟了片刻，说：“你等我一下。”
田庆丰边看电视，边装着不经意地问：“这么晚了还出去？”
“哦，一个朋友。马上回来，你们先睡吧。”说完，田苏苏深怕他看出什么端倪，急匆匆地走了出去。门口黑漆漆的，只有一盏路灯闪着昏黄的光，田苏苏往四周打量了一下，前方的树荫里传来一个声音：“别看了，你男朋友开车走了，不用怕他误会。”
田苏苏看着林动，想了想，朝树荫里走去，初见时的张惶已经过去，再见时只有心酸。“恭喜你了，终于得偿所愿。”
林动沉默了半晌，说：“田田，我没有想到，你居然放弃了钢琴。”
田苏苏忍不住在心里冷笑，深吸了一口气嘲讽地说：“那当然，钢琴算什么东西，就像爱情一样，根本不是东西。”
林动怔怔地看着她，忽然眼眶发热：“对不起，田田。”
“你没有对不起我，”田苏苏凝视着他，“这是你的选择，更是你的自由。”
林动摇摇头：“对不起，田田，让你等了这么久。我走的时候一直以为，凭我的能力，一定可以很快回来。”
田苏苏怔了一下，忽然大笑起来：“林动，你以为你是谁？在学校里听几句赞美的话就飘到天上去了？有几个人能在音乐界出人头地？那可是比中彩票的概率还小得多！你现在能这样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当然有。”
“那你继续朝着你的目标前进吧，我们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
林动盯着她，半晌没有说话，田苏苏忽然觉得心里发慌，看着林动那有点异样的眼神，她隐隐觉得自己应该立刻回家去，不能再在这里和他再呆下去了。
“田田，”林动开口叫着她，“不行，我忍不住，我不能放弃你。在国外这么多年，除了音乐以外，你是我唯一的动力，走的时候，我就发过誓，我一定会回来，回来让你爸爸瞧瞧，我有什么地方配不上你！”
田苏苏顿时愣住：“你从来都没有说过你会回来。”
林动有些激动：“我怎么敢和你说，你爸爸怕你会傻傻地真的等我，一定要叫我和你分手，说什么有本事你到时候再抢回来，那时候他一定不会拦着你，连让我多呆一天都不肯，做得真是干脆利落！”
田苏苏有点晕眩，过了半天才回过神：“可你为什么要答应爸爸？”
林动冷笑一声，学着田庆丰的口吻，说：“一个学破钢琴的怎么娶我女儿？你赚多少一个月？你知道我女儿一个月要花多少钱吗？如果苏苏一定要跟你走，我宁可把她打死了！”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你爸爸找了我三次，和我分析了利弊，结论就是只有我出人头地了才能娶你，就凭我那时候的样子，他决不可能答应我们俩的事情，就算我们俩勉强在一起，也决不可能幸福，不如破釜沉舟。”
田苏苏看着林动因为激动而泛红的脸，曾经让她迷醉的脸庞，那么多甜蜜的往事泛上心头，怎么能轻易忘记呢？那青涩又甜蜜的初恋，恍惚中，林动拉起她的手，恍惚中，林动轻轻地说：“田田，我们重新开始吧，这一次，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顿时，田苏苏打了个冷战，迅速地，她把手抽了出来，冷笑着说：“我们的幸福，在你走的那一天就烟消云散了。”
林动固执地看着她，良久，说：“我会把它找回来的。”
田苏苏轻哼了一声，正想走，手机响了起来，是邱一树的电话，邱一树在电话那头兴高采烈地说：“苏苏，睡觉了没有？”
“没有，怎么这么晚打电话给我？”
“想你了，你呢，有没有想我？”
“肉麻。”
“在干嘛呢？”
田苏苏看了看林动，不由得有点心虚，迟疑了片刻，说：“正要睡觉呢。”
电话那里沉默了一会儿，说：“那你睡吧，做个好梦，别忘记梦到我。”
田苏苏挂了电话往家里走去，听到林动低低地叫她，她回头一看，林动一个人站在树影中，落寞地看着她，她忽然想起多年前那个情人节的前夜，她也一个人，哭得喘不过气来，眼睁睁地看着林动决然而去。她停住脚步，只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清冷的夜空中响起：“林动，如果你现在还爱着我，那这是对你最大的讽刺，更是你最大的悲哀，因为，我决不可能和你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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