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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从梅峰回到市区，已经将近七点了，半岛会馆门前停满了车却静悄悄的，萧萧一路上一直嚷嚷着饿死了，一看到这情形有点着急起来：“尚可，是不是已经开始了？糟糕，一定是自助餐，东西要被吃光了。”说着，急匆匆的拉着田苏苏往会馆里走。大厅前摆着一张精巧的桌子，一个美女在桌子后面站了起来，微笑着说：“你们好，麻烦在这里签到一下。”
田苏苏点点头，边写边说：“不好意思，我们迟到了。”
美女继续微笑：“没有关系，我们几个老板的记者招待会快结束了，正好开始自助餐。”
田苏苏有点纳闷：“记者招待会？”
“是呀，媒体总要采访，我们老板说索性一次性解决。”
萧萧不耐烦地拉着田苏苏往里走：“你管他们干什么，先让我填填肚子吧。”
刚走进大厅的门，就看见里面布置了一个精巧的台子，镁光灯一闪一闪的，晃得田苏苏有点眼花，萧萧倒吸了一口气，惊喜地说：“苏苏，苏苏，你看，是电视台那个主持人，张帆！”张帆是萧萧最喜欢的一个主持人之一，主持市台的一档娱乐节目。
田苏苏轻笑：“你眼睛倒亮，我可是近视眼，看不清楚。要么找你的偶像签名去？”
尚可在一旁瞪了田苏苏一眼，台上传来张帆的声音：“……感谢各位，感谢半岛会馆给我们这么一个互相了解的平台，现在，请大家举起酒杯，共同祝愿半岛会馆事业蒸蒸日上……酒会正式开始，请大家自便！”
萧萧吐了吐舌头，拉着尚可不一会儿就不知道到哪里去了。田苏苏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了几个生意上有往来的朋友，点头打了一下招呼，忽然，她好像觉得有目光在追随着她，她狐疑地朝台上看去，可惜怎么也看不清楚。一旁邱一树悄声问：“怎么了？”
田苏苏摇摇头：“没什么，这里真闷，等会我们出去吧。”
邱一树兴致勃勃地说：“好呀，老钟老是叫我们去K歌，要么等等约他们出去玩一会？”
“我不会唱歌。”
“没关系，你听我唱，我也算得上圈里的一代歌王呢。”
田苏苏忍不住大笑：“吹牛，你是歌王，我就是歌后了。”
邱一树被她明艳的笑容闪了一下，定了定神，说：“正好，歌王对歌后。歌后想吃点什么？我去拿。”
田苏苏看着邱一树的背影，不知怎的，有点心慌，转身准备去找个位置，没走几步，和人撞了一个满怀，只听到当啷一声，一个高脚杯从那人手中滑落，发出一阵巨响，她吓了一大跳，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全场的人都往这里看过来，田苏苏不由得有点脸红，她抬起头，正视那个被撞的男人，脸上浮起一个带着歉意的微笑：“不好意思，有没有把你的衣服……”那个男人高高的个子，穿着白色的西服，柔软的头发在肩上轻轻拂动着，嘴角微微上翘，带着一个浅浅的笑，一双发亮的眸子紧紧地盯着田苏苏，田苏苏顿时觉得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人还是浅浅地笑着，象很久以前一样，带着一丝阳光般温暖地笑着：“田田，你还好吗？”
田田，田田，她在心里反复低吟着。
“田田，我以后就叫你田田，别人谁也不许叫。”
“田田过来，我给你带了好吃的，饿不饿？”
“田田，你笑起来真漂亮，再笑一个。”
“田田，这首曲子我就弹给你一个人听，我就是彩云，你就是月亮。”
……
那些曾经的甜言蜜语，曾经的海誓山盟，就像快进的录音带，飞一样地在耳边重播，她怔怔的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那个人，怔怔地呢喃：“林动……林动……”
林动向她走了一步，伸出手，柔声说：“田田，是我，我回来了。”
田苏苏象被火烫了一样，瑟缩了一下，就在这个时候，尚可和邱一树大步朝田苏苏走了过来，尚可阴冷地看着林动一眼，又看了看田苏苏，从嘴里挤出四个字：“你是林动？”
林动点点头，刚想说什么，尚可恶狠狠地冲着他的嘴角挥出了一拳，林动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撞倒了一张桌子，几个服务生立刻冲了上来，扶起林动，尚可还想往前走，田苏苏一把拉住了他，低声说：“尚可，别……”
尚可看了看田苏苏，喘了几口粗气，咬牙切齿地对着林动说：“姓林的，要早知道这家餐厅和你有半点关系，我把这家餐厅给拆了！”说完，拉着田苏苏，冲着萧萧和邱一树大声喊：“我们走。”
萧萧朝林动扮了个鬼脸：“打得好，打得妙，打得老鼠呱呱叫。”
四个人在车前站了一会儿，夜风吹过，身上微微发凉。过了好一会儿，尚可对萧萧说：“饿吗？”
萧萧眨眨眼睛：“饿，我想吃黑森林蛋糕，星巴克的很好吃的。”
“那好，我带你去吃，邱一树，苏苏不喜欢吃甜点，你带她去吃点别的吧。”说完，冲邱一树使了使眼色，和萧萧两个人跳上车子走了。
停车场里黑黝黝的，邱一树拉着田苏苏的手，默默地走了一会儿，拦了一辆出租车，田苏苏仿佛这才回过神来，轻声问：“我们去哪里？”
邱一树沉吟了一会儿，说：“你跟我走就是了。”
两个人乘上出租车，中途邱一树跳下车，出去买了几样东西，最后，车子在一栋公寓楼下停住，田苏苏打量了这栋楼一会，忽然笑了：“这是你家吧？”
邱一树在门前的指纹锁上按了一下，边走边问：“你怎么知道？”
“很象你的风格，很招摇。”
“啊？我在你心目中就是这样的形象？”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对你的评价吗？你就是一个孔雀，超级自恋的孔雀。”
邱一树耸耸肩：“多谢夸奖，自恋也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那也得要有自恋的本钱。”
邱一树的家在五楼，普通的三室二厅，装修得比较欧式，客厅很大，连上一个半敞开的书房，十分开阔。邱一树跑到厨房忙去了，田苏苏坐在一个懒骨头上，整个人都陷在里面，灯光很温暖，感觉很舒服。过了一会儿，她看到茶几上散落着几本大大的书，略一犹豫，拿过来一瞧，是一些曲谱。她微微一怔，翻了几下，《彩云追月》就在其中。邱一树端着一盘鸡翅和一个披萨从厨房走了出来，又给田苏苏泡了一杯咖啡，笑着说：“糟糕，让你看到了，真丢脸，昨天应该藏起来的。”
田苏苏低着头，良久，忽然说：“你不用再看了，我不会再去弹钢琴了，我的左手已经不适合再弹琴了。”
邱一树一惊，刚想说话，田苏苏从懒骨头中坐了起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香呀，我饿了。”
邱一树欲言又止，看着田苏苏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由得取笑说：“你慢点，等等我还有甜点。”
“什么甜点？”
“你最喜欢的，酥影横斜和甜香浮动。”
“真的？你刚才买的吗？”田苏苏惊喜地说。
“不就是普通的点心，加点芝麻，加点炼乳，加点什么，硬是要取这么两个诗意的名字来骗你们女孩子。”
微波炉响了，田苏苏看着他从厨房里冲出来，把点心放在茶几上，烫得直吹手，心里一暖，忽然冲动地问：“邱一树，你喜欢我什么？”
邱一树愣了一下，搜肠刮肚地想说两句笑话，或者来两句酸死人的甜言蜜语，可是，田苏苏的眼睛盯着他，那么认真，他忽然说不出那些话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有点懊恼地说：“田苏苏，其实以前我很讨厌你，也不知道我中了什么邪喜欢上你的。”忽然他想起了什么，“我喜欢你笑，你笑起来就像……就像那两道点心，甜甜的，酥酥的，和你的名字一样。”
田苏苏嫣然一笑：“那以后我每天傻笑给你看，你别看腻了就行。”
两个人说笑着吃完了这顿不象晚餐的晚餐，走到阳台上，月亮圆圆的，趴在栏杆上，田苏苏说：“看不出来你城府还挺深的。”
邱一树愣了一下：“什么？什么城府挺深的？”
“怎么不问我？今天的事情？”
“你想说了，自然会告诉我。”
田苏苏遥望着远处，沉默了片刻，低声说：“他是我大学里的男朋友，叫林动。”或许是林动这个名字淹没在记忆里太久了，她从来不敢去碰，从来不敢去想，但是今天不行，那个人突然地出现，仿佛一把刀，把好像遗忘的伤口血淋淋地又划上一刀，她觉得往事在脑海里排山倒海地翻滚，她需要有一个人听她倾诉，听她曾经的快乐，听她曾经的委屈，听她曾经的痛苦。她不知道自己讲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讲了一些什么，更不想去深思眼前这个人听了以后会有怎么样的反应。
“……就是这样，那天他和我分了手，我恳求他再陪我一天，第二天就是情人节，可他居然不同意，说怕到时候会狠不下心来走，好笑吗？那天晚上……我在寝室里一个人……就割了手腕……等医生把我救过来……告诉我……我的手腕伤了……不能弹有难度的曲子……”她轻轻笑了，喃喃地说：“多傻。”
忽然，她的肩膀一紧，邱一树伸手抱住了她，“苏苏，别哭，别哭了。”
田苏苏伸手摸了摸脸颊，自己哭了吗？原来，原来并不是装着忘记就可以真的忘记，原来那伤口还是会痛，痛彻心扉。她靠在邱一树的肩膀上，无声地哭泣，为着自己逝去的爱情，为着自己逝去的青春，也为着自己逝去的音乐。
良久，她终于平静下来，邱一树的肩膀已经湿了一大块，她抬起头，凝视着他的眼睛：“现在，你还喜欢我吗？”
邱一树捏了捏她的脸颊，说：“怎么，你想过河拆桥？肩膀用完了就要翻脸？”
田苏苏将头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低低地认真地说：“相信我，我会把过去的一切都忘记的。”
邱一树轻抚着她的发丝，半晌，他温柔地说：“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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