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425公路：遠行的開端 New York State Route 425: The beginning of a long journey

　　一群人浩浩荡荡离开，至威说话了，「学长讲的没错，这时陆陆续续一堆新生来了，如果真的讲价钱，恐怕我们不能以二手车年鉴来做参考耶！」大家一片静寂，这时原先在远处抽烟的敬成回来了，「怎么样，看不满意吗？」。
　　「唉，学长态度很奇怪，既然要卖车，就不要那么高高在上，讲一堆有的没有，大家心情都变差了。」慧婷嘟着嘴抱怨。
　　「我不知道啦，我是觉得光他那么倒霉，那种车可能也带赛，如果是我，就算$1000也不会买。」徽杭义愤填膺的为至威及文光抱不平。
　　「你还讲，$1000也没人卖给你，你会开车吗？自己要住学校宿舍，要自己解决交通了，不要来烦我哼！现在暑假，我们时间比较多一些，可以带你东逛西走，开学后，全部是跑光光，你到时要去买什么，自己在宿舍找美国人载你，哼！」安平带着揶揄的口吻看看徽杭。
　　「学长，你听了不要生气。我想法跟你们不一样，可是，如果我说了，你会生气。」徽杭说。
　　「没关系，今天我心情好，看你能讲到让我气到什么点上，我都会打个折扣。」
　　「真的？那我不客气的说囖！就如那位学长说的，如果这时候车子能挑的少，买车的学生多，我觉得更不该买车，应该住宿舍的。宿舍虽然贵，又要2人住一起，可是等到明年5月份，学期一结束，会有大批学生毕业，到时候相对的，车子选择的多，但是买车的人少，我觉得到时候的时机点更能买到一部好车，前提是，如果你们两位男生有考虑在这里念博士。」徽杭语气平静的说。
　　「哇、哇、哇，你是念语言学还是商学院，你这么会洞察先机喔？」安平不屑的看着徽杭。
　　「不过，等下，学长，我觉得苏徽杭说的有道理，也许住宿舍的确是个选项，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再申请，因为我不想念博士班，电机硕士班我想冲看看可不可以一年就毕业。」至威看着安平。
　　「啊，这么快你就想毕业，可是，念博士班以后可以回台湾当教授耶！」慧婷心疼的说着。
　　「就算要念博士班，也不会留在布法罗啊，布法罗的电机系排名很落后。」至威回应。
　　「同学，你们是不是忘了，我人在这里，我耳朵没聋耶！」安平没好气的看着至威。
　　大家一阵狂笑，「学长，抱歉抱歉，不然，我们大家请你吃饭，谢谢你带我们看车。」至威知道说错话，连忙安抚安平。
　　「所以这是为什么，我只念硕士，我就要bye bye了！」敬成笑笑的看着这群小学弟小学妹。
　　「还是那句，我人在这里，我耳朵没聋！」安平又狠狠的看了敬成一眼。敬成连忙将两手呜住自己的嘴巴。
　　「那既然车子没挑到，要不要回我们家去打电话？早上经过有看到几间不错的地方要出租。」安平一面进到车里，一面调调照后镜。
　　「喔，学长，我们是真心的想请学长们吃饭。」至威热情的说着。
　　「是吗？是同情我这个交大高材生，沦落到美国烂大学排名很烂的电机系博士班吗？」安平沮丧的看着照后镜。
　　「不是啦，学长，说真的，我们从下飞机，你真的对我们好好，好照顾，这么有耐心的带我们，我们没有理由让你花时间带我看车的。真的！」至威感激的看着学长。
　　「很好，你终于讲句人话了，所以嘛！同学，就算全美排名很烂的电机系也会有很好心的博士生嘛！」安平对着照后镜眨眨眼。
　　「是啊，是啊，学长，真谢谢你。」至威一直傻笑着！
　　「无聊，两位可爱的女生坐到郑敬成的车了，都是你，说我系上排名烂，我竟然忘了该把两位姊妹花抓来车上的。」安平一面开车，一面滴咕着。
　　此时在郑敬成开着车直抱怨，「奇怪，这个吴安平要去哪里，这是要回他家的路耶！不是去餐厅吃饭吗？」敬成看看后座的两位女生，非常不解的说着。「不知道耶，学长有叫你跟车吗？」慧婷问，「他没说，没差啦，还能走到哪里？」敬成无奈的笑笑。
　　「喔，郑敬成，一起吃饭吧，昨天有剩菜、面条还有鸡汤，我们来煮好了。」安平把车门一关。「好啊，我可以帮忙！」敬成也将车停好，跟着安平走。
　　「所以，学长，你们好厉害，都会自己下厨做饭喔？」慧婷吃惊的问。
　　「当然啦，留学的第一堂课，会开车，第二堂课，会做饭，不然谁那么阔气天天吃外面啊？」。徽杭心里想，从下飞机到现在，留学已经远不只上了2堂课了。
　　安平一开家门，「学长，你家真的看起来很不错，想想，还是想要有这种沙发的感觉，所以，还是不想住宿舍，有厨房，自己的房间，还有个小院子，好棒喔！」至威流露羡慕的眼神。
　　「本来就是啊，苏徽杭在那里讲什么明年5月买车子便宜，那现在才8月，你为了省那个买车钱，你要折磨自己在美国这么大的地方，住跟台湾研究生一样的小烂宿舍，烂室友，而且，不能煮饭，要买餐卷，苏徽杭，你要花多少钱买餐卷？」安平看着徽杭。
　　「我不买餐卷，我也不买车，我要坐公交车到南校区买菜，人家秀雅学姊，都是个研究员了，如果人家可以不买车，我也可以！」徽杭不服气的说。
　　「喔，你拿你自己跟秀雅比，人家研究员，不用天天上班喔，就算天天上下班，时间可早可晚，你是要上课的耶，你是有固定行程，你能等公交车去南校区走大远路买菜，然后再从南校区坐车回来。就算可以好了，你能马上占到厨房？宿舍一整栋3层楼，厨房才一间耶，在1楼，你连用厨房都要排队，你知不知道？我先讲好喔，你不要到时跟我说你要搬出来，要我替你找借口。你唯一的能离开的借口，就是结婚，懂吗？」安平没好气的指责徽杭。
　　「你是哪根筋不对？每个人想法又不一样，某些角度，人家学妹不会开车，马上开学，你要人家立刻学会开车，拿到驾照，这对女生太难了！」敬成帮徽杭回话。
　　「那好啊，啊，我怎么没想到，你可以把你的车卖给徽杭啊！忘了告诉你们，这位学长论文还没完全弄好，他估计9月才会离开去硅谷找工作。苏小姐，你有救了，你8月中搬进宿舍后，如果不适应没车没腿的日子，你还有救星，敬成学长9月才会走，你可以考虑他的车。」安平笑笑的回应。
　　「喔，学长，那你原来也要卖车，为什么不跟我们说呢？我们可以看看你的车啊？」至威不解的看着敬成。「我的车是要丢到废弃场了，15年了，我不打算卖，买的时候就只想找代步的，让我混过这些日子，之后卖人太坏心了！」敬成一直摇头。「学长，这样吧，我觉得你的车子其实性能不错，我愿意等你离开再接手，我不习惯麻烦安平学长一直载我，学长说个价钱好不好？」大家都愣住了，没料到文光会冲出这一句。「唉，何必呢，那根本不值钱了，就过户给你好了。」敬成一直摇手。「不用，学长，我看过年鉴，也要$1000，在台湾，TOYODA是非常保值的好车，我爸爸都是开这家的车子，我等下开支票给你。」文光积极的找书包的支票本。「$1000？我根本没想过可以卖这种价钱，不要啦，我还要开到9月，也不知什么时候确定，唯一确定的是，我不会把车运到加州，我去加州先租车找到工作要买好一点的车子。那部车毕竟老旧了，你真的不嫌弃，又能让我开到9月算你这样就好！」敬成伸出5只手指头。「什么啊，才$500，这样车子就成交了，你看看，你看看，烂学校的电机系，还是会有成功的matchmaker(媒人）。那，至威，就剩下你啦，等你买好，你再带着慧婷去买，你们看看，线不就是这么牵的吗？」安平双手鼓掌，开心得意尽写在脸上。
　　「什么，学长，你不带我去买车喔？」慧婷娇嗔的问。
　　「喔，我可以陪女人逛街、买衣服、吃好吃、玩好玩，我绝对不陪女人买车，更不陪女人练车。」
　　慧婷、徽杭惊呼「为什么，不公平！」。
　　安平甩甩锅铲，「两位女士，容我告诉你们，陪女人买车是件多么痛苦的事情：车子有刮痕，不行！车子颜色不对，不行！车子太大，不行！车头太方，不行！车身太长，不行！车屁股不够圆，不行！好麻烦，我不要带女生买车，女生要买车，拜托，去买新车，男生多方便，只要车子性能好，管他车子方的圆的尖的扁的，能上路就是好车，我都不懂，你坐在车子里，车子只要能动，到底车子颜色、刮痕、大小，有什么差别啊？所以，两位小老弟，慧婷的车，就交给你们啦！我是不奉陪的！更不用说，还要练车？女生，太可怕了，光陪你们学姐练车，就已经领教过了。一个布法罗的传奇女子，一碰起方向盘，再怎么传奇，就马上变回女人。笨、笨、笨！」安平猛摇头，一路讲话，气愤的连口水都喷到了炒菜锅里。

　　敬成载着徽杭一人先回秀雅的家里，她跟敬成道谢，就自己默默的拿钥匙开门，下午3：30了，秀雅学姊应该还在上班。她看着慧婷跟其他两位男生开始打电话问房子，她不想待在安平学长家太久，她怕越待越久，当初住宿舍的想法，会更加动摇。感觉上，布法罗开车非常容易，笔直的尼加拉瀑布大道已经算是车流量很大的道路了，但是她注意到这里的人，开车非常守规矩，路上行人很少，连一部摩托车都没有，而且感觉上，很礼让别人。常常看到两辆车主互相挥手，礼让对方通过。所以学车及开车并不是个大问题，真正让她还是坚持自己住宿舍的决定正是这几天她的观察。从下飞机后，受到台湾同学热情的款待，包吃、包住、包喝、包接送，她在台湾也可以过这种生活啊，父母对她也都是如此照顾，既然能到美国，就是要训练自己独立，再加上，她英文很糟糕，不论理解、口语都不行，更重要的，她觉得电机学长们，所有往来对象，全是台湾学生，那如果是这样，在台湾读书就好了，千里迢迢，带着父母对她的梦想又要花那么多钱，无论如何，她不能不住宿舍。住校外，几个台湾同学住一起，互相有个照应是加分没错，但是，所有跟美国牵上线的，等于都是白搭了，她觉得不论安平学长如何三吋不烂之舌说服她不要住宿舍，她希望自己能要坚持下去。在这里，徽杭不是怕外人的三吋不烂之舌，人家都是出自好心、热情。她怕的，是自己，是自己浮动，没有意志力的决心。
　　晚饭时间到了，她从窗外看看美国家庭，一家一家房子都是独立盖成的，栋距也不小，陆陆续续车子都开回车库了，她看着那些可爱的小女孩，冲回家里叫妈妈，她突然好想自己的妈妈。美国给人感觉果然是个很强大的国家，很有自我主见，房子每家建的外观都不一样，每间都有一定的栋距，不是像台湾的透天，自家的墙壁就是隔壁的墙壁。好大的前庭后院，2楼还有露台，摆着圆桌椅，小女生晚餐后在露台舔着甜筒，跟着爸爸妈妈撒娇，难怪大家都想移民来美国，原来世界上，真有像是神话般的天堂国家啊！她翻翻冰箱，看到有蛋，她想学姐还没回来，给学姐跟自己煎个荷包蛋吧！早在出国前，她就稍微看看外婆、妈妈在厨房的样子，煎蛋、煮面是最简单的功课了。美国的厨房真的是方便，4个炉子，底下又是烤箱，会煮东西的人，四个炉火如果全开，一个炉子煲汤、一个炉子煎鱼、两个炉子同时炒菜，底下烤箱烤一盘牛肉，天啊，这不是一顿丰盛的晚餐就一次解决了？但是，事情没有她想的简单，她怎么才开一个炉火，也开了抽风机，突然天花板的警报器大响。「糟糕，怎么办？要打个911吗？可是没有失火？要跟警察说什么？这不是我家，可是警报器怎么关吗？住址呢？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警报器响了起码5分钟，声音还是没散去，厨房的烟是越来越大，徽杭仔细看，美国的抽风机设计错了吧？它吸了烟雾后，照理说要把烟雾排到屋外，所以照理说该有个管子通往屋外，可是，怎么这个抽风机不但没有通往屋外的管子，反而是风口对着上方的天花板？难怪警报器一直到现在还响着。徽杭这时把所有的窗户风口全打开，拿把椅子正想研究看看烟雾器是否有开关时，听到楼梯咚咚上楼的声音，秀雅学姊回来了。门一开，「怎么回事」
　　「学姐，真的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关警报器。我不过只是想煎个荷包蛋而已。」徽杭一面说着，一双圆圆透亮，眼如秋水透亮清澈的大眼冒出斗大的泪珠，止不住的往下滑动。
　　「没关系，没关系，炉子关了吗？关了，好，然后开窗、开门、通通要通风，等烟味散去，警报就会自然解除。」
　　「学姐，真的对不起，千万个对不起！」
　　「吓死人了，我在外面走路街口那里就听到警报，想说是谁家？越接近越发现是自己家，我以为失火了。咦，慧婷跟其他人呢？」
　　「嗯，慧婷还在安平家里，他们想要找房子。」「所以你没吃？晚上只吃荷包煎蛋？2个？那哪够！我做给你吃。冰箱有鸡汤、白饭，我再炒几个菜，你等一下，我马上煮好。」秀雅亲切的说着。
　　「谢谢学姊！」徽杭不敢告诉她，其实1个荷包蛋是要煎给她的，突然觉得鼻子一阵酸楚，即便在这样陌生的国家，一份亲切的关怀，竟然是那么的宝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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