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425公路：遠行的開端 New York State Route 425: The beginning of a long journey

　　第二十章：恋爱告解
　　游客开始越来越多，除了听不到中文外，各式各样的语言都有。瀑布下方有几艘船，大家穿着雨衣，慧婷提议：「我们去搭船，好不好？既然来了，今天奢侈一点？」大伙一行人走到Maid of the Mist Boat Tour（雾中少女观光船）那里，只不过花了10几分钟的脚程，一路上开心的浏览着瀑布水气风光，也顺道打量着来自世界各国的观光客。
　　徽杭一看价目表，内心一震，果然是观光区，不过就是到底下搭船，往马蹄瀑布前进，接近瀑布时淋场大雨，这样的票价，太贵了，一个礼拜的菜钱，要淋雨，在台湾雨季来临时，还淋的不够多吗？看到慧婷兴高采烈的去买票。徽杭急忙跑去。「慧婷、慧婷，你们去就好，不要买我的票。」文光一听到，立刻也回复：「我也是，不用帮我买票。」
　　「你们都不去？」慧婷转头问。
　　「我会怕，我是胆小鬼、爱哭鬼。」徽杭说。
　　「喔，那就不勉强，你跟文光可以在这里等我们吗？」慧婷说。
　　「当然啦，你们越久越好，我这里，什么都没有，就是时间多；等待时间，特别幸福。」徽杭笑笑说着，顺手比个V字胜利手势。
　　徽杭看着他们兴高采烈的去买票，她静静的找了个凉椅坐着，温暖的阳光，天然的水气，就这样的，无拘无束的洒下来，时间，在这里是静止不动的，也是奢侈的。没多久，凉椅旁坐了一个人，开口说话了，「那么贵的票价，他们也舍得花？」，徽杭转头，是文光。
　　「我是觉得贵，不是真的害怕，总是不好开口说钱，这样太尴尬。」徽杭说。
　　「我觉得太奢侈。最近看他们两个人的互动，很不开心。常常在一旁窃窃私语，只要我接近，两人就鬼鬼祟祟的不说话，也不知道在谈什么？」
　　「谈什么？谈恋爱啊!」徽杭意外的看着文光，难道他没看出来？
　　「谈恋爱？为什么？」
　　「什么意思？什么为什么？」徽杭不解。
　　「为什么慧婷要选他，他有什么好的？」
　　「我还是不懂，对不起，你的意思是不选他，选谁？」
　　文光顿了一下，咽咽口水，「我的意思是还有其他博士班的学长，她看上他哪一点好？」徽杭听了发呆片刻。有人来美国追求学业，有人追求前途，有人追求更好的生活，有人追求爱情，这哪有为什么，尤其，在爱情的世界，不本来就是彼此看对眼就这么在一起的吗？
　　「你，是不是也喜欢慧婷？」
　　「我没有，我只是觉得她值得更好的人。我不喜欢至威。你们女生觉得至威就这么好吗？」
　　「讲实话，我觉得不错。他是台大的、念电机、金饭碗、人高马大的，慧婷站在旁边小鸟依人，有什么不好？」
　　「那你为什么不挑他？」
　　徽杭放声大笑，「挑他？我凭什么挑人家？首先，人家没有要挑我，再来，我来美国的目的，是要拿到文凭。爱情，不是我追求的目的。」文光听听没说什么，默默的起身去另一旁往远处的加拿大看过去了。
　　等了好一阵子，徽杭看了一群观光客，身上全是名牌，日本人，整齐的排着队伍，应该是搭完船脱下雨衣，排队将雨衣丢到她旁边的大垃圾桶；连丢个雨衣也要排队，真有钱的日本人，有着Maid of the Mist字样的雨衣都不留下来做纪念的？要不要从垃圾桶偷捡一个回去呢？徽杭弯着头想着要捡哪一个好，抬头一看，发现一位年约30出头的男生笑嘻嘻的盯着她看，问她：
　　“Where are you from？”（你从哪里来？）
　　“UB.” 徽杭不太想让人知道她从台湾来，就给了一个模拟两可的答案，推测观光客应该不知道UB是哪里，所以她接着说: “The university…”对方笑了一下，还要接着继续问，这时候慧婷开心的在后面大叫：「徽杭，超、级、刺、激！」徽杭再回头想看看那位日本游客，对方笑嘻嘻的跟她说: “Good luck with your study.”(祝你学业顺利。)徽杭卡住了，连一句 “Have a nice trip.” (旅途愉快。)都讲不出口。

　　「徽杭，超级好玩的，我们全都湿答答了！」慧婷一面说话一面拿面纸擦脸。至威在旁边用自己的大衣替她擦去头发上的水渍。「徽杭，你刚才跟那个日本人讲什么？」至威问。
　　「没什么啊，你怎么知道他是日本人？」
　　「我们跟他们同一船啊。超级有钱的。好像是大公司的员工海外旅游。」至威答。
　　「天啊，出来一趟，发现美国人有钱，我看恐怕日本人比美国人还更有钱！」
　　「对啊，而且，感觉他们教育程度很不错。我妈妈去日本玩的时候说日本人英文其实不太通，可是，在船上时，他们很友善，还会跟其他美国观光客聊个几句。」慧婷说。
　　「你妈妈去过日本啊听说那里的物价是天价。」徽杭说。
　　「去过几次啊。对，东西超级贵，可是，质量超好的。我妈说很值得。我妈说等我寒假回国，要犒赏我在美国度过了辛苦的留学苦行僧的生活，要带我去日本北海道，我们要泡温泉，吃帝王蟹。」慧婷继续开心说着。

　　真是羡慕，寒假就能回台湾，徽杭想着自己连暑假都应该是留在美国了，机票是买单程的。美国留学生打工是非法的，拿的是F-1学生签证，一旦被人检举，会有问题的，老板也不可能违法雇用外籍人士。她还没想到暑假该怎么过哩！台湾四年大学的暑假她都是到处兼差打工，最高纪录一天接了4份工作。上午在工学院半导体实验室打工处理国科会的报账工作、下午在华语中心教外籍学生中文、饭前先再接一个英文家教，晚上再去儿童美语补习班上课。她印象中暑假中从来没有好好休息过，也许是这样，此时能这样悠哉的等新生训练，坐坐车子看美国的好风好水，实在是太棒了。
　　时间也差不多晚了，至威决定沿原路开回去。为何不走高速公路呢？因为至威毕竟才刚开车，走一般道路，可以慢慢开，开个45 miles(英哩)算正常，可一旦上了高速公路，速限是65 miles，开个45 miles可就不好看了，而且一般道路简单，一条尼加拉大道就能找到他们家，但是高速公路，那可不容易了，看安平学长从几号换到几号，难度是有些高的。所以，大家也一致认同至威的决定。
　　可能车速缓慢，除了前座的慧婷跟至威窃窃私语，讲些什么悄悄话，徽杭双眼早已沉重的盖起来，是时差吗？恋爱中的人，体力也真要好，光今天绕了这么半天，又没午睡，竟然还有力气继续聊天，就让他们开心聊吧，电灯泡要关灯了！
　　过了许久，徽杭突然清醒，眼睛一睁开，再度遇到了425公路的招牌，这次从北往南，视野不再被南往北的树林给屏障了，景致竟越发的好，一望无际的视野，几座小屋远远的座落散布在各处，遥远的距离，依稀可见屋内开着黄灯，看似平凡无暇的景色，不知为何那么吸引着徽杭，地底到底真是蕴藏着强大的磁铁吗？徽杭对于那条公路，久久难以忘怀。再度回首，徽杭一定要想办法，去一窥究竟。

　　晚上还是徽杭下厨，大家真的很赏脸，吃的盘翻底，徽杭也很开心。今晚慧婷抢着洗碗，她叫徽杭先去休息。厨房就剩下慧婷跟至威两人。不解风情的文光，发现徽杭进房间了，却偏偏要带一本书在厨房餐桌上看。慧婷、至威也识相的回到各自的房间内。大家就照着早上的作息表，按表操课。
　　正当徽杭在写日记时，慧婷也洗过了澡，压低声量的跟徽杭说：「有件事情，我想跟你讲。」
　　「你跟至威在谈恋爱，对不对？」徽杭缓缓合上她的日记本，终于，慧婷准备说了，徽杭还以为慧婷要一直守口如瓶的。但是，在这里，难度太高了。空旷辽阔的美国，寂寞的时间多，能够找人谈心的时间少啊！
　　「你怎么知道？看得出来喔？」
　　「早就知道了，安平欠我$10。」
　　「连安平也知道？谁讲的？」
　　徽杭只好用食指指指自己的鼻头，「不要把我赶出去，我知道我是大嘴巴。」
　　「我跟你说啊，昨天晚上我们去练车，我握着方向盘在停车场练习倒车时，至威突然猛一把的抓住了我的手，他跟我说，我坐在他旁边，真像他的女朋友。我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
　　「不用回答啊！」
　　「那，都不用告诉他，我要不要当他的女朋友？」
　　「那不是废话吗？你难道不知道喔！你不用说的，光今天出去玩，你都俨然变成一个女主人了，径自的坐在前面，连文光都看出来了。就自然而然的让事情发生吧！他们电机系的那群看到你们哪天并坐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聊天，手牵手，出双入对，像个连体婴，人前不会问，人后，大家就会吱吱喳喳了。」
　　「那怎么办？要怎么防？」
　　「防什么？你们是谈恋爱，又不是当小偷！」
　　「本来大家来这里，就是会谁跟谁看的顺眼些就在一起了，多了这么些茶余饭后的话题，就当成报答那群电机学长的恩惠吧！看他们生活够苦闷的，你们制造点罗曼史，不是也有别的风味吗？」
　　「苏徽杭，真有你的，听到这里才知道，你这是在糗我！」
　　「哈哈哈，唉喔，谈论自己，太残忍了；谈论别人的，比较有趣啊！」
　　「你呢？你喜欢什么型的男生？来这几天，都没看到你跟谁特别好。品哲、安平，你觉得怎么样？」
　　「他们耳朵现在一定好痒啊！祸从天降。」
　　「这有什么好祸从天降的？谈一谈而已。」
　　「慧婷，你没搞懂，我天生就是那个祸。你没看到那天秀雅姊把我赶出来，我一路哭哭啼啼的跑去安平实验室，安平好不容易安顿好了大家，突然听到我又没地方住时，他那张扭曲的脸，简直快把我乐翻了！我以取闹他人为乐趣，当然是祸啊！」
　　「徽杭，讲真的，其实至威很喜欢你的个性，他一直要我要多跟你学学。我知道你跟他好像有些犯冲，他其实是个好人，之后你搬进宿舍，也要记得要常联络，不要就这样不聊天了。」
　　「慧婷，只怕到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我们文科的课是很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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