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爱唯一

　　第二章

　　男的？！
　　徐俊阳被一片辣椒呛到，咳咳咳咳的没完没了，邵铎“啧”了一声，一脸嫌弃的看着他：
　　“怎么？这也稀奇？”
　　“没有，我还以为你是开玩笑的。”徐俊阳挤出一个笑，掏出纸巾沾着喷出来的米饭和油星。
　　“我这样像是开玩笑？”
　　“恩……像……倒不像，就是觉得吧，这不是你的风格啊。你不是说过这辈子游戏人生只爱美人的吗？”
　　邵铎一听就乐了，这回轮到他被卡住，喷出来的米饭溅了徐俊阳一脸：
　　“咳咳……咳……我是说只爱美人，可我没说只爱女人啊！”
　　“唉，好吧……”徐俊阳又掏了一片纸巾出来，“不过我得提醒你，不管是真是假，你都得小心这个啊……”说到“这个”的时候，徐俊阳特意在自己的心口处点了点，“如果是，倒没什么，如果不是呢……？你打算怎么办？”
　　“没想过。”邵铎放下手里的饭盒，从徐俊阳的兜里扯出纸巾。
　　“没想过？如果你们的日期不一样，假如他是个长命的，那是你害他，假如他比你早……”
　　邵铎抬眼，徐俊阳看到，那双平日里玩世不恭的眼中竟有那么一点坚定和认真。
　　或许他真是爱了……
　　“俊阳，你爱上沈霖的时候，有想过这里么？”邵铎的手再一次抚上心口，让本来还想劝诫的徐俊阳彻底尽声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徐俊阳竟没有胆量再来看邵铎，他害怕邵铎再提起那个名字，那个名字犹如他镌刻在心口的日期一般灼伤着他曾经的记忆。
　　从大学时代第一次遇到沈霖，他便已经对自己许下了一个决定，就算心口的日期不同，就算会提前离开这个世界，只要是他徐俊阳爱的人，他绝不会轻易放弃，然而沈霖对他说出分手的话时，他的坚定彻底土崩瓦解了。到如今，每每想起他，也不过是曾经的一些零星过往。
　　徐俊阳在办公室里望着桌上的水杯——只有他知道我喜欢蓝山……这么多年都没变……
　　门被轻轻的推开，一股咖啡的香气飘了进来，徐俊阳下意识望过去，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尴尬的站在那里。
　　“抱歉……我以为你还在病房……”
　　“你来干什么？”徐俊阳站起身走到门口，将门敞开，整个身体挡在那里。他看到沈霖手上端着一杯刚刚泡好的咖啡，笑了一声，“以后不要再来了，我已经不喝咖啡了。”
　　“啊……哦……”
　　气氛变的尴尬起来，沈霖的眼睛从徐俊阳脸上转向了手上这杯咖啡。
　　“能让我进去么……”他还是和大学时一样腼腆羞涩，那时的他们曾嘲笑这个安静的男孩将来要怎样去当好一个医生，那么多的病人，或许还有手术，如今来看，真没变的除了那杯蓝山，还有面前的这个人……
　　徐俊阳没说话，只侧了个身把他让进去，随后关上了门。
　　“有什么事，我一会要去小夜了。”
　　“是乔雅有事找你，她现在有点忙，让我过来告诉你。”
　　“哦。”
　　提到乔雅，徐俊阳从心里就带着一种反感和不屑，他对这个夺走恋人的女人始终没有太多好感，有时他甚至想，如果她不是院长的女儿，是不是也不会有这样的好命把沈霖从他身边抢走。
　　他转身坐在椅子上，看着沈霖的表情，有些不知所措的尴尬，沈霖小心的清清嗓子，不自在的开口道：
　　“乔雅说，联合医院那边明天有个病人需要会诊，联合医院是下属医院，需要我们这边的扶持，本来是想让邵铎去的，可是他现在这样……所以就只好麻烦你了……”
　　“没事，不麻烦，但是这边门诊也要安排好，人手不够就找人过来顶吧。”
　　“白天还好，只是小夜……”说到这里，沈霖有些为难，“小夜一直都是你和邵铎轮流替班的，找其他人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预约小夜的病人现在都是你们在跟，你去了，就只能……”
　　“别人都还好，可以让护士把他们的预约时间改到后天，但我手上现在有一个病人比较麻烦……”
　　“谁？”
　　徐俊阳从桌上的文件盒里抽出一张表格转手递到沈霖手里，沈霖只大概扫了一眼就急了：
　　“都这样了，你应该让他住院！”
　　“我劝过他，他不听，不过还好，虽然只有三个月了，但他的精神状况还比较好，这个病人隔天会来我这里复诊一次，明天刚好，我不在的话……”
　　“这样的情况也就只有邵铎处理的来。”沈霖把表格放回桌上，“实在不行……让乔雅……”
　　“不用了，我再想办法吧。”徐俊阳打断了沈霖的话，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他带着一种催促的语气道，“我马上过去小夜了，你也快点回去吧。”
　　“我……”沈霖还想说什么，却又止住，只点了点头转身离开，谁知临到门口他又转了回来，将手上一直捧着的蓝山放在徐俊阳面前，徐俊阳有些诧异，就这样一直望着他，望着他的欲言又止，望着他的不舍，望着他的离开，却始终没有挽留。

　　邵铎在床上无聊的躺了一个星期，无聊的都要长草了，接到徐俊阳交给他的任务时他竟无比兴奋，仿佛濒死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那天小夜的时候，他早早便挪去门诊那边等待这个病人的出现，然而没想到的是，他在门诊坐了两个钟头都没等到这个病人出现，他开始有些懊恼和焦躁不安，一只手忍不住从上衣口袋中摸出了烟，叼在嘴里，另一只手抄起手机，反复盯着上面的时间：8:20。这人不会是忘了吧，脑子里的毛病会影响人的记忆的……他这样想着，就听门口三声轻微的敲门。
　　“进来！”
　　门开了，一个年轻人独自站在诊室门口，邵铎此时还没来的急改变自己的造型，就倚着一副“二大爷”的形象和对方四目相对，年轻人显然是被吓了一跳，“徐”了一声停在那里，发现不是徐俊阳坐诊干脆退出两步仔细看了看诊室的大门，特需门诊四个大字赫然写在那里，确认没错之后才又重新回到刚刚的位置上。
　　“请问徐医生在吗？”
　　邵铎完全没听到对方在说什么，只愣愣的盯着对方，心里开出了一朵花……嘴里不听使唤的秃噜出一句：
　　“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主治医生。”
　　年轻人皱了皱眉，带着疑惑和一种说不出的厌恶看着眼前这个叼着香烟，头上绑着绷带还折了一条腿的医生，下一秒竟转身就走，丝毫不留一点情面。
　　“等一下！”邵铎站起身就想往外追，已然是忘了自己有条腿还瘸着，这一跑不要紧，当不当正不正的在诊室里摔了个狗啃泥，“卧槽……”
　　钻心的疼痛让他龇牙咧嘴站不起来，转头看看四下里也没有可以辅助自己站起来的东西，他有些惆怅，正当他无奈甚至有些小绝望的时候，停在门口的脚步声让他有些惊喜，他使劲眨了眨眼睛：
　　“你……”
　　对方二话不说，走到他跟前用力将他从地上搀起来，那一声重喘让人觉得他是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
　　“你怎么又回来了？”
　　“你病房在哪？还是要回家？”
　　“不用……我打电话叫人……”
　　“走吧。”那人说着，将邵铎的拐杖塞在他手里，然后收起他桌上散着的病案，“要我扶你？”
　　“不……不用了……”
　　病房离这里并不远，但这一段距离让邵铎觉得有一个世纪那样漫长，这条路上，邵铎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人的脸，从他在路口看到他的第一眼，他就确定这个人一定是他命中注定的那一个，他试想过两个人或许只有那一面之缘，想过或许再也不会见面，老天若是开眼，会让他在某一天不经意的时候再一次在初遇的那个路口遇上他，然而……这些天的魂牵梦萦没想到会让他以这样的方式与他再次见面。
　　他发现他实在好看，五官说不上漂亮但却是端正的恰到好处，皮肤略有些苍白，身体有些消瘦，想必是被这场病折磨成这个样子的，但他身材颀长清秀，又恰好穿了一件淡蓝色的衬衫，在这炎热的季节里显得格外清爽迷人。那人在前面走，速度不快，邵铎跟着他往前一点一点的挪，他似乎觉得对方故意放慢脚步是在照顾自己行动不便，但也没有刻意过来帮自己。
　　到了病房门口，邵铎停下来喊住他：
　　“我到了。”
　　那人转过身，什么也没说，有些昏暗的走廊里他的回眸显得非常清冷明亮，他定定的看着他，淡淡的说了一句：
　　“那我回了。”
　　说罢，从邵铎的身侧擦了过去。
　　“陆杭！”
　　那人听到邵铎喊自己的名字，停下了脚步。
　　“陆杭，你的病必须要住院才行。”
　　“没有意义。”陆杭转身看着邵铎的眼睛，“医生，如果住院就可以改变么？”
　　邵铎愣在原地，无言以对的望向他，只看到对方将一只手附在自己的心口处，他下意识看着自己的双手，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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