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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折断的草茎被风拉扯着从对峙的双方中间急匆匆地跑过，为眼前的场面无端地增添了一分紧张。
张小舟忍不住怀疑，自己如果做出什么可疑的举动来，对面那个全身紧绷的人，说不定就会直接拔剑刺过来。
而作为一个前不久刚刚被自家养的兔子咬伤的倒霉蛋，张小舟这会儿还真没有信心，能够接下那一招。
……虽然从修为上来说，刚刚筑基的他面对刚刚炼气十层的柯云舒，应该是碾压的情况。
“大师兄，”最后还是被柯云舒挡在身后的李河泽率先出声，打破了这份莫名古怪的沉默，“你……”他从柯云舒的身后探出头来，看着张小舟的视线中，带着些许迟疑与不确定，“……成功筑基了？”
听到李河泽的话，柯云舒愣了愣，这才注意到了面前的人与之前不同的地方。
由于刚刚踏入筑基之境，张小舟无法完美地收敛自己的气息，想要察觉这一点并不是特别困难的事情，只不过刚才柯云舒的心中被太多其他的情感所充塞，才没能发觉这一点。
但是……张小舟难道不应该是在进入落云之境的时候，才成功筑基的吗？
虽说张小舟入门的时间在几人之中是最早的，先前的修行也一直没有落于他们之后，可在这位天赋设下的第一道门槛之前，他终究还是被绊住了。
尽管最后还是平稳地踏入了筑基，可那也是在他和许瑶之后了，断不该是需要甚至都还停留在练气九层的现在。
——至少在柯云舒的记忆中是如此。
记忆。
那些在脑海中过分清晰，此时却尚未发生的事情陡地浮现出来，柯云舒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深处传来一阵难以言说的钝痛，让他忍不住想要捂住胸口，如同虾米一般弓起身，来逃避这种自己无法承受钝痛痛楚。
身后的人似乎说了什么，柯云舒没能听清，也没有心思去分辨。他的脑中有如被翻倒的颜料一般混成一团，连进行清明的思考都做不到。
直到带着些微凉意的手掌贴上了他的额头，那种混沌与混乱的感觉，才稍微退去了一些。
柯云舒抬起头，看着面前拧起眉，眼中流露出几分不明显的担忧的人，微微张开双唇，似是想要说点什么，可话还没出口，就成了抑制不住的低笑声。
他往前迈了一步，缩短了和张小舟之间那本就没有多少的距离，然后偏过脑袋——轻轻地将自己的额头，抵在了对方的肩上。
这个人还活着……实在是太好了。
能够这样真切地感受到这个人的体温——实在是太好了。
柯云舒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真的回到了一切都尚未发生的过去，还是只是做了一个毫无根据的荒谬梦境，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自己那份想要将这个人紧紧地拥入怀中，一辈子都不放开的心情。
“云舒……？”带着些许疑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柯云舒能够感受到身前的人那有些僵硬的身体。
这个时候，他的大师兄还不似今后那般，无论心中想什么，都不在脸上表现出分毫，在碰上一些意料之外的状况的时候，依旧会流露出些许情绪。
那种带着些微抑制不住的慌乱表情，看起来总是有种搔人心尖一般的可爱——让柯云舒忍不住想要看得更多一点。
抬起手环住了面前的人的腰，柯云舒撒娇似的在张小舟的颈窝里蹭了蹭，温热的吐息有意无意地滑过颈侧最敏感的地方，由此而带起的怀里的人的轻微反应，让柯云舒的眼中不由自主地弥漫起些许笑意来。
“大师兄，”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朝这个被自己的举动弄得有些无措的人，露出了一个笑容，“恭喜。”
“……”总觉得眼下的情景和气氛都有点那么不太对劲，张小舟有些僵硬地将视线从像是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有点茫然地站在原地的李河泽身上移开，努力无视着还横在自己腰上的手，“多谢。”
他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抽的什么风，但作为一个关爱同门的大师兄，张小舟觉得，他还是有必要稍微安抚一下自己情绪脆弱的师弟的。
这么想着，张小舟伸出手，学着沈初沉之前做的那样，轻轻地摸了摸赖在自己怀里的人的脑袋。
“凡人与修士，本就无法长久。”想了想，张小舟开口安慰。
能让自家这个连修行都不那么上心的二师弟露出那个样子的，他想来想去，也就只能想到感情上的事情了。
毕竟这家伙经常下山去勾搭小姑娘，要是在这途中碰上了真爱什么，也不是奇怪的事情对不？
但可惜的是，对于修行者和普通人来说，寿命便是迈不过去的一道坎。
以柯云舒现在的修为，显然不可能做到让一个没有修为的人拥有长久的寿命——除非他将对方带回山，让沈初沉收入门下。
但这个人显然不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那么显而易见的，这种事自然就只有一种结果了。
用简单一点的方式来说，张小舟的这位二师弟他，失恋了。
都说失恋的人总是会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举动来，这样的话对方之前那古里古怪的行为也就说得通了。
脑子都不怎么清醒的人了，怎么还能用正常人的标准去要求对方？
张小舟表示，他对柯云舒此刻的心情无比理解。
感受到发顶那轻柔的动作，柯云舒愣了愣，继而很快就明白过来了张小舟的意思。
即便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误会，但柯云舒可不会傻到放弃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
“师兄说得没错，修行之士与普通人之间的差距太远，那么……”搂着张小舟的腰的双手略微收紧了几分，柯云舒弯起眸子，面上看不出多少难过的情绪，“若是想找同为修道中人，师兄认为……谁更合适？”
他凑近面前的人，稍高的的身高让他有种只要低下头，就能吻上这个人的双唇的错觉。
但柯云舒同样清楚，若是自己真的这么做了，自己下次想要再和对方贴得这么近，或许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嗯？”没有漏过张小舟眼中那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柯云舒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催促似的音节。
沈初沉本就是不喜与人往来的性子，所挑选的山门，又是与其他门派没有任何交集的僻静之地，除了山脚下聚集的那些凡人之外，他们平日里还真没接触到过多少除了自己之外的修真者。真要让张小舟想出一个符合条件的人来，他一下子还真的有点想不出来。
他倒是没有忘记自家的小师妹，身出同门，又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许瑶倒是符合各项条件，但是——由于当初两人入门的时间只相差了两天，这个小姑娘一直对自己得喊比自己小一岁的柯云舒“师兄”而感到不满，一直和这个家伙不对付来着。
再说了，换了谁这么多年一直看着柯云舒不停地拈花惹草的样子，都不会对他生出那方面的心思来。
张小舟可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给自己惹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一月后苍云山的落云之境将会开启，”就算不怎么和修真界的其他人接触，沈初沉也有着自己得到消息的方式，“到时金丹之下的修士皆会前往历练，”张小舟无比谨慎地进行措辞，生怕一不小心就戳到了柯云舒那现在或许十分脆弱的自尊心，“其中定然有不少同辈的花信年华的女子。”
“所以师兄的意思是……”柯云舒低声笑了起来，本就悦耳的嗓音在刻意压低之下，有种说不上来的磁性，“……让我将那落云之境的历练，当做……”他顿了顿，用了凡人间时常出现的一个词，“……相亲？”
张小舟：……
这话说的太有道理，他居然无法反驳怎么办？
当初他听说这事的时候，第一反应也是觉得这就是个特意给年轻人准备的相亲活动来着。
要知道，那落云之境可不是原本就存在于那里的，而是苍云山与其他一些大门派的掌门人，一同创建的秘境，为的就是给这些才踏上修行之路没多久的人，一个能够进行历练的地方。
秘境当中有着诸多限制，但其中最主要的一点就是——任何进入其中的人，都会被随机进行投放。
也就是说，不管是谁，和哪个人一起进入那个地方，都必须得和自己所不相识的人进行接触，毕竟能够在一开始就好运地碰上自己相熟的人，又或者有着能够独力在秘境中待上一个月的人，着实不多。
作为一个见多了各种相亲节目的现代人，张小舟在听到这个设定的一瞬间，脑子里就冒出了好几个有着神奇名字的节目。
但是……不管心里怎么想，柯云舒这个家伙，能先把他放开再说吗？！
张小舟觉得，边上看着他们的李河泽的眼神，都变得有点不对劲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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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柯云舒：趁机占便宜.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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