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终成狂

　　女生之间的事，可以简单，也可以复杂。简单到你长得好看，对我微笑一下，我们的关系就好了；复杂到你今天不跟我上厕所，反而和另外一个谁谁谁勾搭上了，行，我生气了。
　　罗晓兰本意和陈聪再走得近点，所以平常有意无意地肢体接触以外还偶尔会给她带点吃的。有时候是亲戚出国旅游带回来的外国零食，有时候是自己买雪糕会顺带给陈聪捎一份。这样努力了一阵，她再一次鼓起勇气，问陈聪：“要不要一起上厕所？”
　　陈聪把雪糕还给她，摇了摇头：“我在减肥。不想上厕所。”
　　两句话残忍地打击了罗晓兰，她有点不高兴，但还是假装不介意：“怎么了，来那个了？”她买了至少三次雪糕，陈聪一次都没吃过，这什么意思？
　　“……没有。”俞至清看着罗晓兰。
　　她实在不喜欢和女生过于亲昵，如果她还是俞至清的话，没人会来打扰她。但她现在是陈聪，话不能说得太绝，只好耐着性子一次次拒绝罗晓兰。
　　“噢，好吧。”罗晓兰重重地起身，往教室后面走。把雪糕给了孟威之后，她顺便把怒火也发在后者头上，“慢点吃，别噎着！”
　　孟威本着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态度乐呵呵地拆包装。唐蔚然看着陈聪的后脑勺，若有所思。
　　许德康顶顶孟威的胳膊，一脸忧愁地示意他去看唐蔚然。孟威盯了会儿，捅了捅唐蔚然的后背，把雪糕递过去：“唐哥，吃不吃？”
　　唐蔚然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这是罗晓兰对你的爱。”
　　“……”孟威忽然就没有那么想吃了。
　　唐蔚然扭回头去，恰好此时，陈聪许是累了，偏着头眺望远方。
　　她的头抬得不高，黑发如墨，衬得下巴洁白。不是很精致的侧脸，却因认真的眼神而令人十分沉醉。她将眉毛修得弯弯，不同于俞至清斜飞的张扬，同是细眉，却有江南韵味。
　　孟威和许德康随着唐蔚然的角度去看，心里面都是一惊。
　　陈聪……变化太大了吧。
　　孟威刚刚追完那本书，书里面主角最终成了都市霸主，隐匿于茫茫大众，携美眷游玩天下。
　　书中的改变激动人心，而现实中的改变，却在改变最终到来的时候，才会令人倏然吃惊！
　　孟威和许德康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出同样的疑惑和惊讶。
　　显然唐蔚然要感知得更早——
　　难道他现在变心了？
　　许德康担忧地看着他们的唐哥，就他而言，陈聪现在变得再好看，还是比不上俞至清的。俞至清不仅是班花，更是当仁不让的校花，更配得上唐蔚然。
　　孟威差不多是同样的想法，不过毕竟造成陈聪变化的是他们。所以……竟然，还有点自豪？
　　除去这几个局内人，和陈聪平常关系挺远的同学反应更夸张。
　　昨天，不少人看到冯绍拦下了陈聪，两个人言笑晏晏，羡煞旁人。
　　冯绍的人气是不用说的，从初中到高中，只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如果他是和俞至清在一起，那没有人会说什么，问题现在出现了个名不见经传的陈聪——而这女孩还上演了一出丑小鸭变天鹅的戏码。
　　联想到她请了几天假，就开始有风言风语传出其实她是去“整容”了。
　　学生时代，整容还是一件令人觉得新奇和不齿的事。这个传言以燎原之势轰然烧起，短短一天，蔓延整个年级。
　　俞至清在解一道数学题。
　　起初只是觉得好像有人在看自己——她已经习惯别人的注视，所以没觉得怎么样。随着身上的压力越来越重，而耳边满是嗡嗡声，她就抬头看了一眼，然后碰到了前所未有的情况——
　　高一三班的窗户外面，黑压压的人头，纷纷朝里头看。
　　而看的方向，都是她这里！
　　饶是俞至清的心理承受能力再强，她也有点怵了。
　　不明所以地看了陈聪一眼，陈聪扭头看窗外，嘴巴微张，显然也是一脸惊讶。
　　怎么……回事？
　　俞至清和外面众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罗晓兰兴冲冲跑进来，凑到俞至清耳边，以根本不像悄悄话的声音说：“不知道谁传你整容了，别班的都过来看热闹呢！”
　　俞至清了然，门口人群中，突然不知道谁丢进来一个纸团，正中俞至清的肩膀。
　　罗晓兰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俞至清拆开纸团，只看了一眼，放进了校服裤子的口袋里。
　　“写的什么？”她被好奇得抓心挠肺的。
　　俞至清轻启红唇：“脏话。”
　　其实并不是，纸团内容是一场“邀请”，有人约她傍晚六点在离学校不远的某废弃工厂见。
　　女生的字体，不怀好意的内容。
　　俞至清扫了窗外一眼，毫无惧色。
　　“哇，什么情况！”孟威大呼小叫。这是课间时间最长的一段，他们像往常一样去小卖部买了几瓶饮料，回来就看到自己班级像动物园的铁笼一样被围了起来。
　　唐蔚然一脸漠然，他进后门，别人就自动让出了条道。
　　“罗晓兰，怎么回事？”孟威直接问表情丰富的罗同学。
　　“呃，那个……”罗晓兰看了“陈聪”一眼，打算如果对方求助地看着自己让自己不要说的话，就给她点面子，顺便拉近关系。
　　俞至清压根没看她，又继续做题去了。
　　她小声喊：“都是冲陈聪来的，有人说她整容了。”
　　唐蔚然的眉毛皱了起来，他不大高兴地说：“够了。”罗晓兰抖了一下。
　　真正的陈聪紧紧攥着笔，她快要忍受不住站起来说话了，要不是唐蔚然先开口，她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这个年纪，任凭谁被说整容，都不会开心。
　　想到现在是俞至清忍受着这样的指责，她头脑一热，根本冷静不下来。
　　不过好戏终究要散场的，铃声的响起要么意味着开始要么意味着结束，所幸，这一次是结束
　　人潮退去，俞至清隔着校裤碰了下纸团，眸光一冷。她决定赴约。
　　这一天结束的时候，俞至清出了校门直接往另外一个方向走；陈聪出来得晚一点，只看到她把纸团扔进门口的垃圾桶，回家的方向和平日不同。
　　不假思索的，她打算去把纸条捞出来。
　　由于刚刚有人清空过垃圾桶，纸团落到最底下，为了不弄脏校服，她踮着脚，却还是够不到纸团。
　　正准备豁出去把垃圾桶翻下来，这时候，身旁出现一个人。
　　冯绍。
　　“我帮你吧。”
　　他撩袖子，上身一弯，几乎是轻松地拿到了纸团。
　　陈聪莫名地看着他，不说话。
　　冯绍打开纸团看了一眼，面色一变。
　　他本来想和昨天一样等陈聪出来和她说两句话，也听说了今天发生的闹剧，正准备走到陈聪面前就看到她把什么东西丢进了垃圾桶。没等他去捡，俞至清竟然做了他准备要做的事。尴尬不是没有，毕竟两人在学校里都把对方当成陌生人，可见她够不到的样子，还是忍不住过去了。
　　俞至清脸色冷冷的，冯绍也没心情热脸贴冷屁股。
　　“有人约陈聪去了一个工厂，我估计不是什么好事。”他举起纸条。
　　“俞至清”的脸色也变了。
　　经过这一个多月，她多少已经点燃面瘫技能，微微一瞬，她又冷静下来，看着冯绍：“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
　　冯绍眯眼，有点惊讶地看着她：“你是让我去救她？”
　　陈聪觉得眼前人的表情有些不对，不过现在这都不重要，她点了点头：“你和我一起去。”
　　冯绍痛快地点头，心里面却更加奇怪：什么时候，俞至清愿意管别人的事了？
　　两个人匆匆赶往纸上留的地址，到了工厂外面一看，门是关着的。
　　冯绍的表情严肃起来，他走过去，用手推了推。
　　纹丝不动。
　　陈聪心里整个纠在了一块，忍不住问：“反锁了？”
　　冯绍郑重地点点头，耳朵贴到门上去听。里面似乎有点声音。
　　“那怎么办？”陈聪不敢想象里面的情况，“报警？”
　　冯绍还在听，突然“咯嗒”一声，门被推了一下。
　　他动作快，抓着“俞至清”的胳膊后退一步。
　　阳光照亮了工厂里盘旋飞舞的灰尘，伴随着抽泣声和一些吃痛的低骂，“陈聪”走了出来。
　　她拍拍手，波澜不惊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你们怎么来了？”
　　冯绍探过她往里面看，下巴在“陈聪”的肩膀上方。
　　里面的情景相当诡异，三个女生一个男生都坐在地上，有一个忍不住在哭，男生伤得是最重的，呲着牙，表情扭曲。
　　“你动手了？”冯绍难以置信地问。
　　“陈聪”出了一口气，心里面无比愉悦，既然陈聪和冯绍一起来，说明他们还挺有缘分。现在，可以近一步了。
　　“对啊，从小练的，没想到能派上用场。”有点骄傲的语气，却不惹人反感。
　　“牛！”冯绍叹服。
　　俞至清和陈聪对视着，陈聪眼中的担心和崇拜显而易见。不知怎的，心情更好了。
　　三人并肩往回走，到快分手的地方，冯绍绅士地问“陈聪”要了手机号，“陈聪”淑女地给了他。真正的陈聪表示，心里好像不太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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