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妻异闻录

作者:欢喜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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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宅异斗



      谷雨居明面看起来是三间雅居,以萍生殿为中,面向南,拂羽居左前东,于桑阁右后西,实则以天地人三才为阵。南面以两居交汇处生门为引,开圆而进,绕着每居之后延伸二十一尺,形成外居的园圃院子,种植了许多药材。园圃之外,再拓九尺,沿着建康城中的方正街居,再成一个方形。
      如此以地为方,以圆为天,以人为中,天地人皆有,同时以人为心,天佑地生。天,阴阳,地柔刚,人,中和。
      萍生殿归为人和,内中又以阴阳池化阴阳中和之象。拂羽居以地阴厚养,故而其中流水风气布置皆很小心,时常有宫中贵客,士族大家小住。于桑阁,则采天阴阳之意,论道辨法,会客面谈,畅所不拘,也有为士族小解卜卦之事。

      两地,皆可琢磨,放人容易,唯独萍生殿事关祭祀,朝中秘事,不可不防。阴阳池看似引阳过冷,实则暗藏两道阵法,二十一尺见方的殿中,不仅是我祭祀前过浴净身之地。
      十胜石铺就的地面以黑白棋盘为方,阴阳两池各踞九尺,互绕而生。往两者交汇处走七尺,有一两尺粗的青铜鼎,正是一方不足三尺高的两胎阴阳鼎。
      鼎中盛香与药,是我净身之时,引药入池,用以净魂净身去垢的效用。

      十胜石下,又铺玄石,为的就是解甲解兵,以防小人作祟,故而方才殷时雨几招过后,她很快就察觉了异样。
      她手中窃玉剑虽名玉剑,不过器中含铁而已,一旦出红檀鞘身,饶是她内息再调厚,也比不得玄石吸铁之力。若想以剑法胜我,简直异想天开。

      玄石防器,细针之物皆可夺,但防人之法,不仅于此。棋盘用心,变化之众,饶是我居此十二年,也未能见了完全,不过通晓几种要用而已,对付寻常小人早就足够。因此,谷雨居只有数人,却无需设防,单单萍生殿,便足以让人进来容易,出去难矣。

      我现下站北,阳池最北端的生门,踏七尺而过的话,会落在两胎阴阳鼎故意留下的一尺地方。此处一尺,与阳而交,落一黑子。
      黑子半尺在阳,是为兑,半尺在和,是为离。而阴阳鼎所占之地,一尺阳内为震,一尺阴内为巽,往下与阴交汇处,有白子,半尺入和为坎,半尺入阴为艮。至此,左乾右坤,两座阴阳池交汇而走,八卦之形,具形而成。

      祭祀卜卦,最早不过两卦,以阴阳天地为生,后来才加入了人卦,再往后,人入中和,以和变生变,才有三才衍生。其实到这个时候,人意识到,天地之变,远不及人和之变,故而人和参入,才是变中变,无相变。
      这些,最早不过祭祀天书之言,及至汲郡书册出土,有人言其中有天书册,但究其根本,是或不是,依我现在所知道的,无从得知。
      外祖注解之事,终究在他死后成迷,当时参与的人,大多离奇死亡,现在想来,恐怕一切事,都和这批书有关。

      “此扇晏师从我手中夺去,我在建康城逗留三年,为的就是取回它。”殷时雨冷道,察觉出手中兵器蹊跷,反手入鞘,随手解下就丢到殿外去了。
      我看着摇摇头,一拢玄机扇,敲在掌心道,“郡主真是到手的东西就不珍惜,听闻你为此剑折了不少人马,真替他们可怜。如今背负骂名,过河南下,只怕城中谁也不敢留你罢?”

      殷时雨果真为我激怒,身形一展,并指成爪,跃上阴阳鼎炉,借力就朝我扑来。
      我见她来势凶猛,生门变化,横踏半尺,旋身走位落乾外兑,掌中玄机扇,迅疾点其蛮腰,只想把她打个落狗爬去。
      不过殷时雨的身手比我厉害,我胜在内息比她绵醇一些,技击巧变差了些。一变之下,她横腰拧转,未曾看清个什么,一脚就踢来了。
      想到梦中挨她一脚的实在,我心下有气,就势玉扇横削,格住她脚踝,人半尺踩进,左手反穿她小腿,横滑至腿窝,穴道灌力,她踢来的力气就散了。

      正待甩开她,她突然蹿猴子一样地抓到了我肩上,肘间下压击在我肩头,顿时疼得我眼前一黑,转手将她小腿反绞给甩了出去。

      “梦里踢我,现在还打我,真是气死人了!”我按着肩头揉了下,踏棋格而走,时踏一格或半格,是为一二变机卦象。

      因为卦象乾阳为一,坤阴解一成双,以爻为记,三爻阳为乾,三爻阴为坤,如此三爻各自阴阳变化成八卦,每卦两卦相叠,复变为六十四卦。两卦上为外卦,下为内卦。上阳则为上九,如阴则为上六。内卦下阳为初九,下阴为初六,依此以内卦往外,则以六九衔二三四五卦为变。

      我以阴阳变卦,步法却显一格半格,故而看起来繁复复杂,实则玄机通透。而阴阳池内,因为取南阳北阴,为互补阴阳,池水则是南阴北阳,因此池水的八卦其实只是个表象,真正的玄机是在棋格上的内象上面。

      看上去棋格为阴阳两池而反,实则以人而动,所有的步法变化还是正,当然如果要变反,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与殿中各处置物生变的话,杀机不是殷时雨能承受的。故而我还是踩了正八卦变,连六十四变都没有弄得那么复杂。

      我心下来了气,步法行转流畅,殿中五行对应的金器,木器,以及火烛地陷的机关皆尽暗藏,一时就看殷时雨棋格乱踩,屡屡中招,不是差点掉入阳池中,就是自个儿撞上什么金器木格的。不过她身法实在是巧,每每看到她中招,其实都能化险为夷。我自然不服气,瞅着空隙,玉扇过去打她一两招,她竟然也接得下。

      殷时雨为我弄得不耐烦,冷叱道,“有本事,出去打。”
      我喘口气,体力有些不支,内息虽然绵醇过她,但身子实在是差的紧,更何况,还是我在棋格取巧的份上,若真是出去打,我岂不是亏死?
      “不好意思,既是你闯进来要做客,做主人的,哪有请出去的道理?”我笑笑道,“池水正热,要不要洗个澡先?这可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净身池呢。”

      “只听说朝中司命是个不成器的病秧子,不日便死了。现在看来,单凭嘴皮子令人讨厌的功夫,也合该死了的好。”殷时雨句句言刺,听得我又酸又火。
      步法踩得狠了,变离卦生火,引风水涣卦,将她引至阴池旁,一举手中玄机玉扇,嘿然讽笑道,“隔河望见一锭金,取之取之?”

      殷时雨见到玄机玉扇,眼睛直冒火,手转擒拿,直扑而来。她一来,我自然要走,只是走得不能那么太明显,巽卦成风,巧引引之,最后一换方位,足勾慢收,手中玉扇倒是仍在牵引。殷时雨只知捉我手上玉扇,对我足下变势以为变完,殊不知我不走足勾,为的就是她自个儿撞上去。
      她一撞,我脚下使力一绊,人霎时往阴池中跌。还不待我欢喜计策成功,她变化奇快,翻身扑水,一掌击在水面,借个力,就翻回了阴阳鼎上面。

      “身手不错。”我一声赞赏,打开玉扇,故作姿态地扇了扇风,为的是有心挑衅她,笑道,“指望财资难到手,枉费心啊枉费心。”
      殷时雨俏目若是能喷火,只怕早就喷成火龙了,此时切齿一狠,身形就要动,我见状,收扇拦她道,“郡主大人,我好端端的沐个浴,你何故要为难我?此扇有人从你手中夺去,那是你本事不佳,如今有人赠我,我又定会小心珍藏。你要取,我不放,斗来斗去,却是别人乐呵呵,何必呢?”

      “本就是我殷家的东西,还我!”殷时雨兴许是累了,又兴许是实在拿我没辙,看出此间玄机暗藏,不是她能轻易破的了的,索性踩着阴阳鼎,并不着急动。
      “殷家?”
      我故作讶然,惊奇道,“笑话呢。谁不知道殷家玄理通透,却是清谈风气,怎会有看得上这些市井骗子不入流的玩意儿。”

      “你少说废话,再不还我,我动狠手了!”殷时雨急红了眼,柳眉见煞,端地是个煞中见艳的玉罗刹。
      “有事说事,别动手。”我一笑,慢挪步子,以防她发难,续道,“其实此扇对我用处不大,我也懒得费神去研究。不舍放它,是因它为我一位特别重要的人相赠。你要取,总得给我一个说的去的理由。不要拿你殷家来说,毕竟那位人告诉我,此物名为玄机扇,是我外祖郭景纯辨识阴阳风水的物件。你说,我是信你,还是信这位对我十分重要之人的话呢?”

      “理由?”殷时雨冷笑一声,相当不屑地道,“真要论起来,这东西谁都不属于,只属于强者!”殷时雨说罢,人再度冲来,这次却不是朝我,而是直接向殿外冲去。
      我一看,魂都要吓掉了,原来清池不知何时到了,见殷时雨冲去,目瞪口呆,吓傻了一般的没个反应。

      “殷时雨,你敢动他,我立时把玉扇毁了!”我来不及追她,只得诈她。
      殷时雨一听,果真停下。但是人落在清池旁边,不过一尺距离,要动手,相当容易。

      “一命换一扇,交易划算不划算?”殷时雨掌握了主动权,人霎时变得比狐狸还狡黠,俏目微敛,倨傲的性子就显出来了。
      我一想,若是不给,她定会伤了清池,但我给了,晏师那边怎么交代,外祖那边又怎么交代?我心头急的生火,一簇一簇地烧着,见着清池稚嫩的眉目,心下更是揪得紧。乱得不得了时,忽而想到殷时雨怕我毁了玄机扇,难道是不知道此物根本就毁不了么?

      如此一想,我心下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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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章 玄宅异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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