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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杨戬赶到时,只见到了晕厥在一旁的苍梧,寸心早已不见了踪迹。
哮天犬眼见杨戬脸色微变急忙朝四周嗅了嗅,却没有丝毫的发现,只得摇了摇头,杨戬没有说话,上前查看了苍梧的伤势,哮天犬明显的感觉到了杨戬的怒意,低哼了哼声,亮了亮自己因为刨地而血淋淋的爪子,杨戬一旁的地洞眉头紧皱,只觉洞里一股妖气,可却什么也没见到。
凤栖泡了一壶茶,慢慢地给自己倒上一杯,随后便呆呆的看着面前的茶,泡茶的工序同之前没有任何的纰漏,却不是自己想喝的那一杯。
寸心喜欢喝茶,可她却偏偏嫌弃那繁琐而复杂的工序,每每想喝茶时便少不了四处淘弄些顶好的茶叶。然后借好茶来引诱苍梧煮茶,可每次到最后煮茶泡茶的却都是凤栖。一百年前寸心不知从哪弄来了一大罐的雪顶云尖,那是极为珍贵的茶种,每七十年才能采茶一次,而每次亦不过三两,凤栖从来只是听过却未曾喝过,那罐雪顶云尖的确让她兴奋了好久,而也是从那时开始凤栖泡茶时寸心便会安静的坐在一旁,一开始凤栖以为她是想认真的学习每一个步骤,怕自己哪天不在了她想喝会糟蹋掉茶叶,到后来才发现她只是想抢着喝那第一杯茶。而有时甚至会在喝完第一杯之后在耍赖独吞掉一壶。苍梧凤栖就是在恼却也还是会让着她。
“凤栖泡的茶是定好喝的,就是王母娘娘的琼浆玉液我也不换!”
每每那时,她便会露出极度满足的表情。这些年来凤栖已经习惯了将第一杯茶留给寸心,而自从寸心离开金陵之后她便很久没有再泡茶了,身边没有争抢第一杯茶的人,她似乎有些不习惯,却不愿意承认自己是想留着和他们一同分享。
凤栖轻笑,“茶始终是自己一个人品才叫安逸。”
抬手,轻抿了一口,凤栖愣住了,随即再到上了一杯,慢慢低头喝了一口,她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手里的茶,她拿出所有的茶具,泡了一壶又一壶,而每壶却都只喝了两杯,第一杯和第二杯。到最后自己面前一片水渍狼藉。
她看着已经空了的茶叶罐,泪水霎时间盈满了眼眶。“寸心……”
雪顶云尖的味道甘甜清雅,那茶味似乎会随着血液蔓延到全身,让人有说不出的心旷神怡,哪怕是喝上一口也能感觉到它的茶香,可她却不知道雪顶云尖是极难泡开的,而能不能知道雪顶云尖有没有泡出香味的关键便是第一杯茶,若是泡开了,第一杯茶便会集聚这茶所有的衰败之味,苦涩刺喉,而若是没泡开,第一杯茶便是清淡无味,可茶壶里的茶却会变的如同泡开茶的第一杯一个味道!
这些年寸心抢着喝第一杯不是因为贪好,而是在默默的为他们试茶,凤栖忽然明白寸心满足而幸福的表情并不是因为她喝到了绝顶的好茶,而是在为她和苍梧能品到这世间顶级的茶水而满足。她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关心他们,哪怕是伤害自己的蠢办法。
凤栖听到屋外有动静,顾不得清理便冲了出去,她想问问寸心,怎么能蠢到会用这样的办法去表达自己关心!可回来的却是神色严峻的杨戬,和还在昏迷之中的苍梧。
她想问寸心在哪,却被杨戬冷漠而带有敌意的表情,生生把话语堵在了咽喉。
“打开妖界的结界,寸心说过,在金陵你是唯一能做得到的人!”
“她被妖族所擒?”凤栖一惊,丝毫没有发觉自己激动的扯住了杨戬的衣袖。
杨戬见她的模样是出自真心的关心,神色稍稍有所缓和。他不留痕迹的扬开了手道:“既能将苍梧打成重伤,又能完全隐去寸心踪迹,除了妖界魔族还能有谁!”
凤栖扯下系在腰间的金丝腰带,扬手一甩,那腰带落于地上竟化开了一道结界。
“这是人间前去妖界唯一的通道,半柱香后,这通道会自行消失,十二天才能再次开启,而这通道只能进,不能出,你们若要回来,只能通过妖界的陀罗洞府,那里有三个洞穴,每一个洞穴都能通往金陵,只要有妖族的通行玉,便可随意打开洞府之门,这也是为何妖族能够随意进出金陵的原因。”
“妖界过于危险,我们一同前往吧。”
杨戬回头,见嫦娥仙子也来了,道:“妖界虽危险,但已不再金陵管辖范围,杨戬灵力自会恢复,仙子不必担心,不如仙子在此等候,杨戬去去就回。”
嫦娥仙子摇了摇头道:“我曾与那妖王见过一面,虽谈不上交情但也能说上两句话,想来妖王不会过多的为难我们。”
“这……”杨戬本意并不想让嫦娥牵扯进这件事中,所以才让她前往县衙查探盗尸一案,自己抽身营救寸心,可见嫦娥态度坚决,杨戬也不好反对,便点头答应,同她一同进入了妖界。
半柱香后,通道消失了,凤栖看着手里的腰带愣了愣神,她不知道杨戬能不能把寸心带回来,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希不希望她回来。
苍梧的睫毛微微动了动,慢慢睁开了眼睛,他以为自己真的会死在寸心的手里,却没想到还是活了下来。
寸心,想到这里,他猛然坐起身子,一时岔气,不由喘了几声。
“苍梧你醒了!”
苍梧看着凤栖,神情复杂,缓缓说道:“她已经知道了。”
凤栖身子不由一晃,她自然知道苍梧口中的她指的是谁。
“我以为她会杀了我。”
“是她打伤了你?”凤栖大惊,“她没有被妖界的人抓去!”
凤栖的话让苍梧感到愤怒,“你真的要看着她死了才甘心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凤栖知道苍梧误会了,出言解释,“杨戬以为她被妖界的人抓走了,方才已经前往妖界了!”
“你说什么!”苍梧如何不知寸心对杨戬的情意,若杨戬在妖界出事只怕会比伤害她更痛。苍梧直直的看像凤栖,凤栖被他的眼神盯得发毛。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你该不会以为是我故意引杨戬前去妖界吧?”
“是或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不信我?”凤栖到现在才发觉,一直以来完全相信她的人只有寸心一个,可她却一步步把她推向死亡的路。
花灯几乎挂满了一整条街道,人员攘攘,管理金陵这么多年,寸心不是未曾听闻过花街柳巷的繁华,也不是没有想去瞧瞧真容的想法,只是每次有所动作都被苍梧所拦截了,用他的话说,那烟花之地不是良家女子可去的地方,可寸心却不认为自己同那些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一般,就该三步不出闺门,凭什么那地男人去得她就去不得?虽然寸心想法如此,可这些年倒是真的没有偷偷去过,倒不是她真的安分,而是没有时间,白日便在一寸神庙占卜算卦赚点小钱,晚上就搂着白天的收入数个不停,时不时会被凤栖唠叨财迷,又或者唱个小曲折磨一下灶神,以此抗议今日的伙食不好,再不然就是缠着凤栖泡茶,央求苍梧同自己那烂的不能在烂的棋艺对弈两局,每每看到苍梧凤栖对自己无奈而宠溺的模样寸心就觉得自己很幸福,所以那些古灵怪异的想法也就没有功夫去真正的实行。
站在清平街街头,寸心一眼望去,这花街倒与她想象不同,这里没有太多脑满肠肥的暴发户,更多聚集的是风度翩翩的优雅公子,文人墨客,街道旁有许多精致的小阁,也不见一般烟花之地姑娘挥丝绢招揽客的场景,而只是透过小阁楼的窗户隐约可见到女子倒映在屏风上的身姿。
寸心一脸兴奋的向前迈开了脚步,可刚走了没几步却又停下了,她低头摸了摸腰间的钱袋,看了看自己的穿着,头戴银冠,两鬓只坠下一缕青丝,身着蚕丝锦衣,手持白折扇,一幅俊俏少年郎的模样。
换这一身华贵的行头已经让她囊中羞涩了,听闻这清平街的女子即使一掷千金也难买一笑,她就凭钱袋里的几个铜板能做什么?
寸心不由摇了摇头,这一时半会儿她往哪去弄个一千几百两?即便是弄来了她一人该怎么提?
“这位兄台看起来面生可否是第一次来这清平街?”
一男子走到寸心面前微微合手行了一个礼。他面容清秀而不失刚俊,天庭饱满,双目炯炯有神却又带着一点傲然,浑身散发着贵气,寸心微愣,但立即回过神来合手还礼道:“在下蜀地人士,初来贵地,还望这位仁兄多多指教。”
“哦?你是蜀地之人?”那人有几分诧异,细细打量寸心一番后道:“看兄台这穿着不似常人,想来是蜀地大氏家族,只是不知兄台为何前来金陵?”
“糟了。我该怎么回答呢?真是的什么地方不说偏偏说自己是蜀地之人,不知道近来蜀地同这唐国正是局势紧张的时候,该不会这人把我看作细作了吧?”寸心正在心里想着如何将自己的话圆过去,语气不免有几分吞吐,“我来这是因为,因为……”
“是为了下个月的科考可对?”那人低头在寸心的耳边低吟,他的嘴唇几乎已经快触碰到寸心的耳垂。
正在打着腹稿准备编谎话的寸心并未注意此刻他二人暧昧的距离,只是听到那人说出的答案连忙接话,“对对对!我就是来参加科考的!”
“我就知道,蜀地虽大也不过是蛮人,那抵得上我们唐国富饶,再加之我们英明神武的国主,兄弟,你来这准没错!”
寸心有些无语的看着一脸兴奋滔滔不绝的说着唐国多好多好还将一只手揽在自己肩上的人,苍梧说她自来熟,可是比起这位仁兄她可是自叹不如,不过短短几句话就从兄台变成了兄
弟还和自己勾肩搭背。
“对了说了这么多还不知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呢?我姓木,名子弘,字子冀。”
“我,我姓杨名寸,字一心。”
寸心稍稍挪步,拉开了自己同木子弘的距离,木子弘自然察觉到了寸心的疏离,却也并不点破只道:“不知一心兄来这是为了清平街的哪位姑娘?”
木子弘这一问正巧问到了寸心心中所念之事,虽然盗尸一案是凤栖为了害她而特意说出引诱,可凤栖却也并未说谎,金陵这些年来的确有这案件存在,寸心想证明自己的能力,便打定了主意要独自侦破此案,扔下了晕厥的苍梧后,她便在荒墓之处四处查探,倒也让她寻到了一丝蛛丝马迹。她在那几座被盗开的坟墓中闻到了一阵奇异的清香,香气萦绕于空气之中若有若无,细细闻之却带着一缕清凉之意,那香味寸心只觉曾经在哪闻到过,可具体是在哪寸心一时也记不起来。这倒不怪寸心的记性差,金陵本就地处江南,这的女子大多富有生活情致心灵手巧,且不说悬于布纺的手工天晴雨花织布,就是丹汁豆蔻也是自家所制,更不要提擦于头上的香精以及熏衣的熏香了,所以要在金陵查出那香味是从何而来绝不是一件易事!
可寸心知道在金陵清平街有一制作香料的奇女子,名为婂燕,她只要轻轻一嗅便能说出各色香料脂粉的成分,寸心希望能通过她得知那香味的成分,好顺藤摸瓜找到盗尸一案真凶。只是这清平街她从未来过,更通过打听得知婂燕姑娘生性怪癖,不曾以真容见人,每见一次客人便会换一阁楼,虽说都在清平街内,但也添了不少的神秘感,因此见她的人更是多不胜数,而每日她也只见一个客人。要找到她的所在,打败无数的竞争者还要让她答应帮忙,这是个不小的难题。
寸心略略思索一番,“这木子弘气势不凡,想来也不是一般的人,若能得到他的帮助,定会事半功倍!”
“不瞒子冀兄,在下家中有一小妹,听闻婂燕姑娘所制的胭脂均是上等,我离家来金陵时她变央求我一定要为她求到一瓶,我这小妹自幼便与我亲近,再过不久亦是她的生辰,所以我这个做哥哥的无论如何也要见到婂燕姑娘!”寸心顺口便编了一个谎言,说起来十分顺畅,差点连她自己都以为是真的了。
“原来如此。一心兄对妹妹的疼爱真是令人感动。”木子弘微微一笑,可寸心感觉他的笑容里带着的尽是玩味。
“也罢,相逢便是有缘,更何况感动于一心兄对妹子的疼爱,我又怎能袖手旁观呢!”
“你有办法!”寸心一喜忘了掩饰声线,只听一串清脆女声,她急忙咳嗽几声,低头将声音拉粗,“那就先谢过子冀兄了!”
“那便同我来吧!”
木子弘悠闲的迈着步伐,他的模样不像是寻人,倒像是在散步,寸心跟在他的身后着了片刻,终于忍不住要质问出声时,木子弘开口了。
“你可知这街为何要唤作清平街?”木子弘问完却也不等寸心回答就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清平街,取自于李白的清平调三首,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当年杨贵妃盛得圣宠,玄宗皇帝更是命李白专为她而作这清平调三首,可谓是盛极一时更为后人所艳羡,这街道的女子哪个不想如同当年的杨家女一般,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便唤这街为清平街,期盼自己的也能有杨贵妃一般的机遇,只是她们都忘却了,宫门一如深似海,那位贵妃最终还是香消玉殒魂断马嵬坡。”
“你想告诉我什么?是想说那位婂燕姑娘也想飞上枝头做凤凰非王孙贵族不嫁么?”寸心有些为难,若是那婂燕姑娘真有如此心气,她要劝动她去帮忙只怕困难又多了一层。
“这倒不是。只是我一时的感慨罢了,没什么特别的意义!”
这下寸心在如何也不会听不出木子弘言语中对她的戏谑,可她也不恼,心里倒是有几分庆幸,庆幸那婂燕姑娘不是心高气傲的非天子不嫁,想到这,也就没工夫去细想木子弘为何要如此戏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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