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暖时光

　　今天是星期五，学校除了高三的之外其余学生都不用晚自习。
　　孙窕窕在班上拖了有一会儿才准备回家，离放学时间不过过了半小时左右，学校的人流明显少了。校门外的林荫大道显得很静，孙窕窕知道往前走个五百米左右周遭才会热闹起来。

　　今天的落日很美，天空有橘黄色边的云彩浮动着，如果身后没有那行人跟着，孙窕窕此时的心情应该会不错。

　　她忽然眯起眼，视线定格在前方的一个男生那儿。
　　那个男生穿着一件纯红色的耐克T恤，校服外套搭在他的左肩。孙窕窕想到最后一节政治课他应该又翘课去打篮球了。如果不是刚运动完，在这样凉意渐起的天气里，就算是气血方刚的男生，也是会觉得冷的吧？

　　哦对了，那个男生叫盛枫。

　　孙窕窕想自己和他同学两年却似乎并没有什么交集，他在人群中流光溢彩，她在人群外一言不发。

　　盛枫是学生会会长，和孙窕窕同班，他旁边的女生好像是高一的，两人此时正站在单车旁讨论着什么。
　　有流言说他们是男女朋友，这么看来，是挺般配的。

　　孙窕窕快速将目光移开，有些仓乱，因为她看到盛枫忽然转头，看见了她。
　　看见了正在偷偷看他的她。
　　尽管她相信自己的眼神一定
　　伪装得很好，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
　　可在他的目光对上来的一刹那，她的眼神却选择了逃避。

　　盛枫也一定看到了跟在她身后的那一行人。
　　她忽然觉得有些难堪。
　　本想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却不想没走几步远，背后忽然传来盛枫的声音：“孙窕窕，等我一下！”
　　心突然猛地跳了一下，肩头也猛地一震，许是被吓到了。
　　没来得及思考，上一秒才准备迈开步子的脚这时却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怎么这么晚才回家？”盛枫果然追了上来，就那样站在她旁边，熟络地搭着讪。
　　孙窕窕脑子忽然有些短路，印象中高中以来她和盛枫说过的话，好像两只手就能算清。
　　不过也没有愣多久，她浅浅地一笑：“有点事要做吧。”

　　“和后面那群人周旋吗？”盛枫的语气中似乎带着些调笑。
　　她没想到他会这样直接地说出来。
　　“是吧。”她平静地回答。

　　“果然是这样啊，就因为前几天那件事？林虹也太小心眼了。”盛枫把外套从肩上扯下来穿上。
　　孙窕窕的余光看到他的侧面，他刚把校服穿上却又把袖子卷起，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见孙窕窕没有马上接话，他也没再说什么。

　　孙窕窕忽然想到，盛枫貌似昨天还因为打篮球没穿校服被年段长教训。
　　景山一中有两类平时不好好穿校服的学生，一类是艺术特长生或是靠交建校费进来的学生，一类是年段长口中的那种行为不羁，恃才放旷的，好学生。比如盛枫。

　　这样想着，孙窕窕忘记回盛枫的话了。
　　她刚想开口，却听到自己身旁传来让她不敢相信的声音：
　　“不用太担心，我会帮你的。”
　　她惊讶地抬头看盛枫，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她看他的眼神此时正故意地移向别处，却没有定格的地方。
　　他左边的酒窝被他嘴角扯得很深，她觉得要是自己再盯着他看，他渐渐不自然的笑就要僵在脸上了。

　　从心底迸发出来的喜悦很难隐藏，只是这股欣喜不知为何会来，也不知会不会在几秒之后就消失无踪。
　　单单只是因为他的仗义直言而欣喜？
　　孙窕窕有些自嘲地笑了，看来她和班上一些女生并没有什么不同，她们会聚在一起娇羞地讨论类似盛枫这样阳光帅气的男生，言语中尽是藏不住的喜欢欣赏。
　　她又何尝不喜欢、不欣赏？
　　又何尝不想靠近。

　　像他一样可以轻松地和周围所有人相处，肆意张扬却又讨老师喜欢，人缘好到爆，似乎永远不会有形单影只的时候。

　　像他一样好像做什么事情都很有底气，无所畏惧。

　　“帮我什么？和那群人打架？盛枫，你难道想倒退回初中？”孙窕窕挑挑眉，故意笑得没心没肺。
　　“你不是七中的，怎么知道我初中也是‘混世魔王’？”盛枫盯住她的眼睛，上扬的嘴角中带着些许得意。
　　“我……”那半分钟的时间，她和他的距离仿佛很近，她看到他瞳孔里的光芒，亮得灼人。

　　脑中模糊地浮现出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样子，令人形象深刻的也是这双明亮的眼睛。

　　那时她刚转进新的学校，一切都还不习惯。
　　某天早上因匆忙而忘戴了校徽，被校门口站岗的一个男同学截住：“同学没戴校徽不让进。”
　　她看到他肩上别着三条杆，有些慌乱地开始撒谎：“我……只是昨天把校徽落在教室了，到教室里就戴上。”
　　“没戴就是没戴，就算现在混进去了，等会儿年段值日生看见了，还是会给你班上扣分。”男同学义正言辞，十分有学生干部的派头。

　　她有些难为情，好看的眉毛不自觉地皱了皱，有些尴尬地立在那里。
　　“好了好了，这个给你。”孙窕窕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那个男生抬起自己的手，将一个校徽放在自己手手上。
　　“我的给你好了。”
　　“那你呢？”
　　“我是大队长，一天不戴没关系的。”男同学挠挠后脑勺，笑着说。
　　她有些疑惑地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发现他是个单眼皮的男生，眼珠很黑，也很亮。

　　“谢谢。”不知是害羞还是害怕迟到，她飞也似地跑了。
　　她听到背后传来他的声音：“喂，我叫盛枫，记得把校徽还我啊！”
　　小学一个年段不过才七个班，打听到他在几班并不难，孙窕窕当天下午就跨越了两层楼的距离，带着颗跳跃的心来到了盛枫教室所在的楼层。
　　她小心翼翼地现在陌生班级的门口，往里张望，不出三秒就找到了盛枫。
　　她看见他正在帮他前面的女生系红领巾，似乎一颗刚刚还激动着的心，一下子就恢复平静了。转眼看了看自己攥在手中的校徽，校徽的最下方有两个用圆珠笔写上去的字母“SF”，有些歪。
　　她一声也没吭，转身走了，走地飞快。
　　时间也过得飞快，那枚校徽她放在书桌抽屉里了好久。

　　“既然是‘混世魔王’，名声传出校应该也没什么好意外的吧。”她不缓不慢地将视线移开，却觉得侧脸上仍有一个焦点，有种热慢慢散开来。

　　“也是，再走二十米左拐有个公交站，我们在那里停下来和林虹谈判，还是在那里开始逃跑？”盛枫问道，漫不经心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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