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否

　　  梦也罢，现实也罢，燎原待他们总归是好的，将现世投射入虚镜，四季更迭，寒来暑往，盛世长安，想必，这是离凰逐了一辈子的世态。
　　  傻郎执政，比留凮还多一份杀伐决绝的果断明智，不出几年，风雨飘摇的江山便安定了下来。
　　   傻郎定国号盛元，一派大刀阔斧改革，一扫离陌当初繁冗气象，军备加持，都是跟着留凮打天下的老人，开疆拓土，铁血手腕，没有丝毫犹豫，休养生息，经济恢复迅速。承留凮心愿，风气昌明，文化当真盛世气象，信马由缰，各抒己见。不过奇怪的是，这位君主，虽然允许信仰自由，但是自己却从不信这些，不拜神佛，不祭天地，一身自在，庙堂闲置，便撤了，也没落下个因果报应。
　　  后人评为，盛元之治，无须神佛。
　　  当一切步入正轨后，细想，自觉傻郎此名毕竟不可载入史册，傻郎此名，只做父母膝下传唤便可，即自名为：启明。
　　东有启明，焕然一新之光景。
　　  再威武的皇帝，在父母面前也不过稚子。傻郎时不时来请教一次，离凰缓缓道来，留凮却总是插科打诨，没个正经。
　　   “此子年十二，竟敢弑母，且丝毫无悔过之意，父亲当初所定，不满十四之人犯错，念及年幼不知事，不可定罪，也不能送去管制司。但是，此子事件，反响恶劣，如果不惩处，恐……”傻郎摇摇头。
　　  “罚！且重罚！弑杀亲母，惘顾人伦，知错不改，天理难容！年龄，不是犯错的理由！”离凰眉目间明显有怒意。
　　  “可是法却并未规定惩处，若是贸然惩处，那……法律岂不成了一纸空文？”傻郎心有顾忌。
　　  “傻郎，法律作用何在？”
　　  “固国安民！”留凮抢答，被离凰轻轻打了一下。
　　  “既然你来问了我们，那一定现在是法不服众，民心紊乱，法律你改了不少，可是这条法律自前朝便有，多年未改，世态变化莫测，现今少年心性又岂能循着陈规来想？”离凰循循善诱。
　　  “那……爹爹意思是……”
　　  这一声爹爹唤得，离凰有些久违。
　　  “罚！重罚！重罚之后加以管教，送入管制司，满十八岁时，按法论处！其间若再有什么违法行为，或是屡教不改，先罚后判！若不如此，恐你这下一代不是栋梁之才，都是些亡命之徒！”离凰一向温和，可这次，不知动了什么气，定要重罚，留凮赞同他的做法，但是离凰如此，他也觉着不对劲。
　　  “启明，你要知道，小时候你不把他当人，长大了他也做不了人”离凰最后轻轻说出了这句话。
　　  “谨遵教诲”傻郎听罢，毕恭毕敬地行了礼，一眼瞥见留凮朝他挤眉弄眼，立刻心领神会，离开了。
　　  “师父怎么生这么大气？”留凮一下滚到离凰怀里。
　　  “都说法外无情，可是法也可以有情，只是这情若是用错了地方，成了道德制高的附庸，那么宁可选择无情，也不可助长一时歪风。”离凰轻轻说道。
　　  “幸好当初，凮儿没做什么丧尽天良的事，不然师父指不定把凮儿腿都打折了”留凮慵懒地说着。
　　  离凰凝视了他一会儿，欲言又止，“是啊，若你真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恐怕肋骨先断上几根了”笑骂道。
　　  “师父……”留凮轻轻唤了一声。
　　  “怎么许久不弹凤求凰了？”留凮细闻着离凰的发丝，紧紧抱着离凰的腰。
　　  “人都在这儿了，还求什么？”离凰轻飘飘一句话，落下去却把留凮砸的头晕眼花，一时呼吸急促起来。
　　  “师父……离凰……”留凮撑起来，看着离凰，离凰不过一笑，就乱了留凮阵脚。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何与以往不同？”又是一笑，留凮受宠若惊。
　　  “只是我觉着，以前，有许多担子，挑不动更放不下。这天下都忌惮着鸿蒙之力，天下人害怕什么，我就得守着什么，哪怕别人把你捧得多高，不过是为了你能乖乖替他们守着他们的安乐，诸天神魔，待我如何，不须我翻旧账，到头来，不过是人间一句祸国殃民，便抹了功劳簿。可到头来，我想要的，不过是这天下安乐，盛世长安”离凰说着，戏谑地微笑挂在嘴角，留凮静静听着，这些是离凰从未提起的，他不提，他也就不问。
　　  “不过现在，一切都有傻郎料理，倒也有模有样，即便傻郎憋着一口气，不敬神佛，想必他们也不会找傻郎麻烦，毕竟，这天下需要像傻郎这样无所顾忌的君主，才能大刀阔斧地往前走，只要不动他们的利益，他们是不会理会人间一个字的。”离凰看着天空，一笑了之。
　　  “我是输了，不过，幸好，没把你输了，夫复何求呢？”离凰说的每个字，在留凮听来，都是如聆仙乐。
　　  “师父！”留凮用力地抱住离凰。
　　  “无论如何，总算是从天帝那儿把你抢回来了，其他的，我也管不动了，只盼这人间山河，长安吧”离凰依旧笑着。
　　  “嗯……天下重担，自有下一代接手了，儿孙自有儿孙福”留凮说着，紧紧抱住离凰“我的师父，总算可以安心的只属我一人了”他抱的很紧，仿佛一辈子不撒手的样子。
　　  “好了，多大了，还耍小孩子脾气，撒手！”离凰轻轻一推，留凮蹭了他一下，兴高采烈地滚到草地上，哪里有先前杀伐决绝的大将军风度，不过是一稚子孩童，比傻郎好不到哪儿去。
　　  留凮滚到草地上，看向远方，轻轻一声“谢谢”
　　  燎原在镜子前看着，一笑“不用”
　　  这盛世虽有诸多尚不如意，不过他在向好发展，即便未来真到了盛世将倾之时，也不过是一个朝代的更迭，事物永远在前进……
　　番外完
　　201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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