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否

　　  人言，凤凰入世，霞光万丈。
　　  离凰离开已有月余，政务再次荒芜，留凮心不在焉地听着底下人说着祥瑞之事，突然一老臣“陛下，皇后走失，祥瑞如此，莫不是上天的意思，皇后祸国……”
　　  “来人，杀！”留凮满不在乎地挥手，那老臣还要说什么，留凮举手，“等一下”众臣以为有什么转圜，“割了他的舌头，省的他到地底下污蔑皇后”
　　  侍卫正要把他拖出去行刑，留凮又发话了“就在这金銮殿上行刑，让诸位好好看看，史官，该怎么记就怎么记吧”
　　  史官颤颤巍巍，说着“不敢”
　　  “天诏到！”远处传来威严的声音，留凮淡淡的看了一眼，“不是他”不打算理会。
　　  宣诏者没有见过，不过一普通小仙，留凮坐着接旨，那小仙明显不悦“陛下莫要自大，大难将至，陛下还是安排后事吧”
　　  留凮冷眼，随手掷出绝离，在一阵惊呼下直挺挺地朝小仙飞去。
　　  猛然被一支光箭打开，小仙差点跌落云头。
　　  绝离转而回到留凮手中，留凮认得箭，站了起来“师父！”
　　  确实是离凰，离凰身穿红色火裘，眉眼依旧疏离淡漠，留凮紧紧盯着离凰，心里只有一件事，我的师父，真好看！
　　  不光是留凮认了出来，文武百官见了，也是惊讶不已。
　　  离凰立于云端，一言不发，接过诏书“回去！”
　　  “天帝让我宣读……”
　　  “回去！”不怒自威，小仙委屈巴巴“是……”
　　  “此乃七叶陈情罪状，你拿去看看，有无冤屈”离凰说着，扔给留凮。
　　  “不必看了，留凮认罪”留凮一笑，信手扔了，脱了龙袍，“还请师父降罪！”
　　  “跟我走”离凰说道。
　　  那小仙慌了“不行！天帝吩咐了要在众人面前行刑！”
　　  “是你行刑还是我行刑！”离凰厉声说道。
　　  “可是……”小仙还要说什么，被一人一击，晕了过去“絮絮叨叨的，多说无益！”正是燎原。
　　  “离凰，你们处理你们的，有什么，我担着！”依旧的暴脾气。
　　  “跟我走吗？”离凰在云端朝留凮伸出手，留凮笑着“师父去哪儿，凮儿就去哪儿”
　　  这天下，没人要了吗？
　　  “为什么来这里？”留凮望着周围，原先的残垣断壁都被粉饰一新，却依旧有些荒凉渗透在空气中。
　　  “墨云澈，你的灭族之恨，做个了解吧”离凰走近他，张开双臂“凤玦青玉可号令六界，若非我看管不当，不会有那场浩劫，说到底，还是我害得你家破人亡”
　　  留凮摇头“师父……”
　　  “墨云澈！我不配做你师父，你的父亲在你之后，我救了下来，因为我一己私欲，却对你只字未提，让你缺少父亲教诲，才会让你误入歧途，以致杀父弑君害兄之罪，杀了我，报了你的国仇家恨，向天帝伏罪，你还能回去”离凰一字一句，不像说谎。
　　  “师父，你怎么不叫我凮儿了？我不是墨云澈！我是留凮，这不是师父给我取得吗？师父还给我取过字，世恒对不对？师父，别叫我墨云澈……求你……”留凮慌了，从未有过的恐惧。
　　  “世恒……是你父亲少时遇我，询问我的名字，我随便编排给他的，没想到，用在了你的身上，当初写在了一片树叶上，没想到，你父亲，带了一世……”离凰说着，眼里全是无奈，拿出一片已经枯黄的叶子，虽然极度脱水，但被完完整整地嵌在一琥珀中，这琥珀留凮少时见过，父亲视为传家宝，不让任何人靠近，母亲……曾为此与父亲吵翻过几次，父亲也只字不提。
　　  “是因为这个，母亲和父亲才……也是因为师父……父亲的眼睛才会……为什么？为什么啊！你为什么要到处救人！为什么要招惹我父亲！世人死活关你什么事？！你就好好在虚境待着不行吗？不懂世人，就不要去招惹！”留凮不经大脑，抽出绝离，对着了离凰，离凰没有躲闪，反而释怀地笑了。
　　  “墨云澈，其实，你早就想报仇了吧，对于我，你不过是顾忌着一丝养育之恩，一丝……虚无缥缈的私心，不过……帝王之才，父亲都能舍下，其他的又有什么下不去手的呢？”离凰苦笑“看着我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很痛快吧？”
　　  “这是燎原找到的，墨心死于疯病，致命伤却是心口，凮儿，也是你干的吗？”离凰小声问道。
　　  “是霜华……”留凮轻轻回答“不过，的确是我怂恿，不过也合了大哥心意”
　　  “霜华…为了让燎原伤心吗？…凮儿，你到底还瞒了多少事？”离凰俊美的脸庞有些扭曲。
　　  “师父，想知道吗？那再叫一声，再叫一声凮儿，凮儿保证都告诉师父……”留凮虽是笑着的，语气里却极尽委曲求全，绝离也渐渐低了下去，快要放下去了。
　　  “罢了……徒添悲伤罢了，墨云澈，我欠你，可你欠着其他人太多，杀了我后，好好还情。”离凰未等他反应，直挺挺地朝绝离倒去，绝离毫不留情地刺入了心脏，离凰一次性刺到了剑柄，离留凮只有几寸远，离凰笑着，吻了上去，留凮完全愣住了，离凰紧紧拉住他拿剑的手，不让他拔剑，把留凮的手放到了他流血的心口，笑着，这辈子，从来没有笑的如此轻松过，心想着“凮儿，真好看，让我再看看你……”看着不愿闭眼，一遍又一遍，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在心里。
　　  “凮儿，心悦君兮君可知？”话音落，人绝……
　　  天空却是拨云见日，天诏从离凰袖口落下，只见一行字“杀墨留凮，许仙次，杀凤离凰，抹孽债”
　　  留凮不知所措，然后像个孩子一样大哭起来，“我不要！我不要！我不做皇帝了，我不报仇了！我什么也不要了！我要我的师父！我愿意下地狱！愿意受天罚！求你把师父还给我！我只要师父！我只要离凰啊！”
　　  刺穿的明明是离凰的心脏，可现在，痛的却是留凮。
　　  “阿娘，您喜欢阿爹吗？”
　　  “喜”
　　  “那阿娘为什么要打阿爹？”
　　  “澈儿，当你喜欢一个人喜欢到骨子里时，只希望他看着你一个人，容不得一点其他人，如果他做不到，你就想用极端的方式留住他，让他只能看着你一个人，哪怕他不愿，也要把他锁在身边！”
　　  “阿娘……”
　　  “澈儿若是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可要好好爱护，不要像阿娘这样，守活寡罢了”
　　  回忆历历在目，留凮突然笑了“当真…不是守活寡了，是丧妻了……”
　　  留凮抱着渐冷的离凰，“师父，你这辈子，果然不该遇到我……”
　　  他抱着离凰，一时不知该往何处去……
　　  画骨楼中，七叶看着虚镜，满意了“劫数已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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