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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妖
第二十章树妖
晏寒气闷,站起身,留下一句“躺着!”就开了房门出去。
孔蒿心喜,想到自己刚才居然还在梦里打了人家,不由得为自己的小心眼暗自愧疚,满怀期待地左等右等却怎么也没见到饭菜的踪影。
终于忍耐不住,掀了被子,爬起来找吃的,四下里不见晏寒,却发现,自己住的地方居然是一间临街的凡人客栈,根本没有修士用的灵食。
孔蒿有些奇怪,按理说,就晏寒的作风,不是应该找一间最上等的修士客栈吗?上回自己找了一间有灵气结界的中等客栈,还被好一阵嫌弃。
没法子,孔蒿拖着饥肠辘辘的肚子,高一脚低一脚地出了门,一路上不时见到来来往往的修士,孔蒿顿时提高了警惕。
南月城大多是凡人,短期内聚集了这么多筑基期修士,最有可能是洞真墟里一起出来的那批人。
孔蒿理了理披散的头发,暗自庆幸,自己因为懒,并没有及时束发换衣,只是随便套了件青色外衫。
一路上不时听到那些修士议论,孔蒿听了只言片语,似乎这次逃出来的修士不少,大多是三大宗门带出来的,其它离群被困的修士就没这么幸运了!
孔蒿饿得不行,没心思打听,径直到坊市买了一堆吃食,怀里抱了一大袋,右手还抓着一块忙不迭地往嘴里塞。
一转身,迎面一队白衣蓝纹的天玄宗内门弟子行来,孔蒿惊得差点跳起来,慌忙转身躲到一旁。
那一行内门弟子中忽然发出一阵轻笑声,几个声音传入孔蒿耳边。
“嘿嘿,张师弟,说你傻你还真是傻!人家亲传弟子的事还轮得着我们操心吗?”
“可是,他们人这么少,要是遇上危险怎么办?”
“放心,就是你出了事,咱们这些师门精英中的精英也不可能出事!”
“就是!人家亲传弟子的后台可都大着呢!哪个会没有几件法宝傍身?”
“可是……”
“臭小子,知道你想打厉师姐的主意,告诉你,趁早死心吧!人家可看不上你!”
“哎呀,话可不能这么说!咱们张师弟还是有机会的,再努力个几百年,说不得哪天也能被哪个峰的师叔祖收做亲传弟子呢!”
“哈哈,许师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人家张师弟是什么人啊,再修行个几百年说不定自己都结成金丹、另立山头了!”
“哄!”一队人哄堂大笑,那个叫张师弟的支支吾吾,争辩不得。
孔蒿听得他们慢慢走远,松了口气,声音都很陌生,八成是焚剑峰或紫竹峰的弟子。
他自己原本是清元峰第三千五百一十八届弟子,这三大内门弟子峰彼此之间竞争激烈,除了偶尔的内门交流活动和宗门任务所需,彼此之间明面上直接接触得并不多。
且孔蒿年岁渐长,变得越来越不爱出门,不说其它两峰,就算是自己所在的清元峰,也了解得不深入,对很多轰动内门的人和事一贯后知后觉,热闹背后的内幕八卦更是摸不着头脑。因此,两个曾经的好友经常调侃他是凡世里的新嫁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孔蒿叹了口气,暗自庆幸,不出门也有不出门的好处,至少丢脸的事不会被传得沸沸扬扬。
他整了整衣裳,循着人少的小巷走去,穿过几个狭长的巷道,孔蒿突然觉得不对劲,左看右看,突然盯上了巷道旁一株枝叶稀疏的小树。
很突兀,就像黑白墨色里突然冒出一丛新绿,怎么看怎么不对劲!而且,看那耷拉的枝头、残败的枝叶,很像是被狂风暴雨摧折过一般,明显跟周遭格格不入。
孔蒿狐疑地盯了半天,没看出什么,又紧走了几步,那棵树摇了摇枝条,孔蒿猛然一转身,继续盯着那棵不起眼的树看,距离不太对,是错觉吗?
孔蒿继续走,身后那棵树摇着枝条又移动了几分,孔蒿放出的神识察觉到了,不由得闭了闭眼,是错觉!一定是错觉!脚下却毫不犹豫,运起风行术迅速遁逃。
那小树怪干脆抛了伪装,从土里抽出长长的根系,吭哧吭哧地追了上去。
孔蒿很震惊,抱紧了袋子一边疾驰,一边对那株张牙舞爪的树怪怒道:“是人是妖,现出原形来!别装神弄鬼!”
小树怪愣了下,眼看就要跟丢了,立刻“嗖嗖”几声,射出几道长长的枝条,一把卷住孔蒿的手脚。
孔蒿当机立断,祭出乾坤扇,运起风刃一扇切下。
“咦?等等!是我!是我!”伴随着一声惨叫,那小树慢慢现出了人形。
一头熟悉的绿色长发,一脸哀怨的神情,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
孔蒿怒火更甚,一字一句道:“绿、云、罗!你大白天装神弄鬼做什么?很好玩吗?”
绿云罗抚着断裂的发丝,心疼无比,“没有装神弄鬼,是本体!”
“本体就是棵不起眼的小树苗吗?你还真当我对你们妖族一无所知吗?”
妖族中木族一脉一向很稀有,能修成人形的大多是历经万世的稀世珍品,且古木化出的人形也大多是上了年纪的模样,眼前这妖明显一条都不符合。
绿云罗却没有这个自觉,它摇了摇脑袋,“不是树苗!我,很高很大!”
话音一落,骤然化成一株绿树,不断膨胀,一会功夫就成了苍天大树,“你看?”
孔蒿惊得目瞪口呆,见它还要继续,慌忙阻止,“够了!够了!停下!你想把其他人都引过来吗?”
绿云罗恢复人形,喘着气,得意道:“只要有灵气,还能变很大很大!”
孔蒿打量着它一褴褛的装束,疲累得发绿的脸色,明显内伤在身,心里忽然平衡了不少。
“好吧!就算你是树族!你这一副风吹雨打的模样来找我想做什么?要吃的?”
“你好聪明!”绿云罗目光闪耀着光彩,“我……要灵气!”
嗯?灵气不足难道不是应该努力修行吗?
蹭吃的也不找个可信度高一点的理由!孔蒿叹了口气,从袋子里掏出一块肉干塞进嘴里嚼吧嚼吧咽进肚里,又拿起一块塞进嘴里,抬头看了眼绿云罗那可怜巴巴的神色,很是愉悦,哼,叫你先吓我!馋死你!
吃了几块肉垫垫底,孔蒿慢条斯理地吩咐:“一会到了客栈,你先把衣服换了再吃!”
绿云罗紧张地摇了摇头,“没有了!”
“什么没有?”
“嗯……”绿云罗不自在地抚了抚破碎的衣领,喃喃道:“那个……我……叶子没有了……”
孔蒿手一顿,盯着绿云罗身上挂着的布片,所以,这布片是叶子?孔蒿握了拳,忍住撕下那布片的冲动,心里暗叹一声,这棵不知道品种的树也不知道遭遇上什么,竟然弄成这副模样。
不得已,领着这株呆头树去成衣店,绿云罗看着那花花绿绿的衣裳,异常兴奋。
孔蒿急着填饱肚子,让老板娘带它进去挑选,自己坐在柜台边一块一块肉地往嘴里塞。
吃得差不多,孔蒿有些奇怪,怎么这么久还没出来,忽然耳边传来一声欢快的声音,“我,穿好了!”
孔蒿松了口气,转过头一看,“啪嗒!”嘴里的肉掉到地上,“你、你、你是女的?”
绿云罗看着身上花裙子,歪了歪脑袋,理解了一下“女的”含义,摇摇头道:“不是!不是母的!”
原来不是!孔蒿松了口气,抚着受到惊吓的小心肝,反应过来后大吼:“不是女的,你穿个花裙子做什么?”
“很好看啊!”说着又转了一个圈,飘逸的裙角飞扬,惹得门外行人纷纷回头。
“你是男人!不许穿花裙子!”孔蒿恨不能现在就冲上去扒了了那身碍眼的衣裳。
“男人?”绿云罗疑惑,“可是,我也不是公的啊!”
“……”
孔蒿呆滞了,谁来告诉他怎么区分一棵树是公是母!他无力扶额,抱着一丝希望问道:“小云罗,你爹娘以前是怎么养的你?”
“爹娘?嗯……爹娘很忙,每天孕育万物,娘给我吃的,爹不说话,一直看我。”说着,望了望天边,怔怔出神。
孕育万物?孔蒿脸皮抽搐,“你……爹娘是谁?”
绿云罗立刻得意万分,指了指天边 “那个,我爹!“又跺了跺脚,“这里,有我娘,她藏在里面!”
嗯?这是说……它爹娘不在了,还是——
“别告诉我你爹娘是天地!”
“嗯嗯!”绿云罗小鸡啄米似得猛点头,兴奋难耐,“就是它们!每刻滋养万物,毁灭万物,又强大,又温柔!”绿云罗一脸痴迷。
孔蒿瘫着脸,无语问苍天,这是我辈对天道领悟不足吗?完全无法理解眼前这个奇怪物种的存在!连性别、爹娘都完全搞不清楚,真的能愉快交流吗?
“好了!我知道了!你爱穿就穿吧!”
反正是树妖,大不了以后把它当成女花妖看待就是,孔蒿宽慰自己,拿出几块灵石就要付账。
“哎呦!不急不急,这里还有!”老板娘抱了一大叠花花绿绿的衣服从内间走出来,笑得见牙不见眼,“这位姑娘想的就是周到,这出门在外,什么东西不得多备着点!”
孔蒿疑惑地看了绿云罗一眼,随手翻了翻,男的长衫、女的罗裙、小孩子用的虎头鞋,甚至还有一套红艳至极的新娘嫁衣和新郎官服!
那艳红的颜色惹得孔蒿心头怒火腾腾升起,他拽起绿云罗的领子,“是男是女,你最好给我选一边!”
绿云罗委屈地看着他,又看了看衣裳,“不可以,都要吗?”
“不可以!”
老板娘见缝插针,劝道:“这位公子!俗话说,佛靠金装马靠鞍,这位姑娘如此天生丽质,怎么能不多备几套装束,往后您两位的日子可长着呢……”
“谁跟它的日子长着!”孔蒿怒吼!
“哎呦,话可不能这么说,这小两口吵架啊,可千万不能意气用事,您看对门那货郎家,现在还呕着气呢,人家媳妇把担子一撂,一家子都两个月吃不上一顿好饭了,那屋里哦,脏得鸡窝似得,还有隔壁街铁老头家……”
老板娘好一通家长里短连番轰炸,孔蒿听得耳朵嗡嗡,在老板娘数到第五条街的时候,彻底缴械投降,匆匆交了钱,扯了听得津津有味的绿云罗仓皇落逃,老板娘在后面热殷勤相送,为自己又挽救了一段姻缘而倍感欣慰。
绿云罗扛着个大包袱,心里乐滋滋的。
孔蒿甩了手,“以后不许靠近我三步以内!”
“我不漂亮吗?”
“不,很……管你漂亮不漂亮!你记着离我远点就行!”
这不公不母,不,不男不女的不明生物,最好保持距离,不然连自己也要产生认知混乱。
“唔!”绿云罗似懂非懂地点头,虽然弄不清原因,但它时刻牢记老板娘的话:绝对不能得罪提供食物的人,不然,会两个月吃不上好东西!
晏寒从天机阁回来,一进屋就看见孔蒿正陪着一个绿发妖族埋头大吃,顿时恨得牙痒痒:很好!不过出去了一趟,就敢勾搭个累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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