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当空照

　　我和阿凯来到工作的城市，霾已散去。下了车我便回宿舍睡觉去了。
　　大约夜里十点钟，阿凯打电话问我是否酒醒，我说没事了。我知道阿凯看出了我自始至终的落寞，看着浪仔和燕子终成眷属，我怎么会不悲切自己的感情，整整三年的爱情，半路上丢了。
　　我以前深爱的那个人，她后来和别人结婚了，我安慰自己说只要她能获得幸福就好，可是自那以后我却再找不到一个能让自己幸福的人。
　　我起来倒了杯水，同事们正在客厅看球赛，生活一如既往的平常。
　　我住在公司租住的四室两厅的套房里，一共两层，连我共住了五个同事，衣食住行全在一起。说起我的这些同事，每个都是一朵艳丽的奇葩，光彩夺目。
　　上班的日子，每天近乎雷同。早上七点四十分起床，二十分钟的穿衣洗漱。八点钟一起在早点铺买包子豆浆，八点二十五分来到公司。中午十二点下班，期间休息两个小时，下午六点下班。等吃完晚餐，回到房间，差不多晚间七点钟。夜生活经常是一起看看电视，畅想未来，偶尔团场桌球，或者绕楼下的广场散散步。
　　当然了，活动不统一是常有的事情。住我隔壁的同事叫大宇，他要经常与女朋友煲电话，寻思买房、贷款、结婚的事宜。他二十八岁，老家在一座小城，已属于晚婚状态。在中国，从谈恋爱到组建家庭对财力的考验是不容小觑的，一般的家庭要付出半辈子的钱财。不仅如此，通过买房我们有些人未来若干十年就与祖国未来若干十年死死的绑在一起了，这是为使我们“安稳”，社会才会安稳。
　　和大宇一同来此工作的是个思想保守、处事低调的动哥。动哥今年三十岁，刚结完婚，夫妻俩是彻底的裸婚，没车没房，全公司的人都说这是真爱。因为双方家境都比较贫穷，所以动哥异常节俭。他最喜欢青辣椒爆炒红辣椒的小炒，然后买两个馒头就是一餐。他没用过智能手机，常用的还是五年前的诺基亚。他从不参与任何娱乐活动，也没有不良嗜好，非常爱国，工作认真尽责。最让我记忆深刻的是动哥无比味足的臭脚，他一年四季只一双皮鞋，直到完全磨损。我们经常劝动哥买双换洗的皮鞋，他总是强调说：“我换过鞋垫了，嘿嘿，我换过鞋垫了。”
　　楼上住着一个胖子和一个瘦子，和我一样的年龄，二十四五岁。胖子，我们称他为“土豪”，因为长相阔态，加之买了一部一万多块的笔记本，所以便实至名归了。土豪除了工作，只有LOL一个追求，战绩已有四千多场的比赛记录。因为手指的过分运动，他的小拇指居然长出了一个“肉瘤瘤”，在医院的激光仪下烧了两次。他是个无肉不欢的主，虽然只是一米七的身高，体重却逼近了一百八十斤。可能是因为脸上的肉太多了，压到了舌头，他说话发音不清楚，经常嗡嗡唧唧的语无伦次。但他是我同事中幸福指数最高的人，且为人大方风趣，走起路来一摇一摆，像极了学走猫步的鸭子。
　　另外一个瘦子唤作“慢条”。他是我同事中最墨迹的男子，极其在意自己的形象。他每天最早起床，蹲厕、刷牙、洗脸、换衣服，出门前的最后二十分钟都是在梳理头发。慢条的头发是弯曲的，很明显是梳弯的。从宿舍来到公司第一件事是走进厕所洗手，其实是为了再次整理一下头发。他就是这样，爱美，却不会装扮，除了头发没有特别的爱好。慢条平常沉默寡言，每天很忙碌的感觉，经常紧锁着眉头，最喜欢对着手机屏轻挑着稍乱的发型。每天清早上班，我们一行先出门，等吃完早餐，慢条就赶上来了。他从不吃早餐，因为要照镜子，所以很晚才下楼。我经常调侃他说：“喂，慢条，不吃早餐容易阳痿的哦。”他却不以为然。慢条的生活井然有序，事事都做计划，很少消费，也很少浪费，最擅长攒钱。平常使用的电脑刷、指甲刀、螺丝刀、美工刀、橡皮筋、针、线、储蓄罐等等都摆放的整整齐齐，规规整整。
　　大伙住在一起，有个共同的爱好就是睡觉。明天是周日，我本打算着美美的睡上一整天，不曾想又被可恶的电话铃声吵醒。是我妈妈的电话，催促我去完成一笔买办，因为我在这座城市，所以比家那边方便。
　　我老家有栋门面房，常年出租，只因租客突然退了房，索性自己投资点，搞点小营生。思索数日后，打算开一家球馆，所以从装修、漆墙、买球桌、买地毯、买吧台等等我一应全揽了。妈妈一边打理自己的生意一边帮我监督进程，她经常说我的进程太慢了，是因为我只有周末的时间才可以四处奔走。
　　妈妈在电话里面说台球灯告急，装修队工期已经赶至安灯排线的阶段了，延拖不得。于是我拨通了前不久曾光顾的一家经销商的号码。
　　“喂，您好，XX台球用品店。”一位年轻妇女的声音。这个女人，我曾有过交涉。只感觉她非常凶。
　　“有台球灯吗，要现货。”我问道。
　　“哦，有的。”女人答道。
　　“价位多少？”我问道。
　　“哦，我们款型很多的，你自己到我们店里来看下，不同款型不同价位。” 女人说道。
　　我“哦”了声。显然对方并未记起我是几天前和她交涉过的那名顾客。她反问道：“那你球桌买了没有，我们这里款型新颖，价格公道。”
　　对于谈买卖，我妈妈教导我说一定不能让卖家看出你有非买不可的期望，要尽可能的吊吊卖家的胃口，才会得到最实惠的价格。
　　我便说道：“我几天前去看过你家的球桌，确实做工精致，只是价格太高了，我又跑了几家，都稍显便宜。如果你们可以优惠一些，我会考虑的。”
　　女人显然有点不开心了，我知道她已经给了她所谓的最低价格，便稍带失望语气说道：“我们球桌的质量是最有保障的。”
　　我感觉我已经达到吊足这卖家胃口的地步了，只要她让一步，这事就成了。我说道：“没有哪个卖家会对消费者说自己的货物没有保障吧，我们还是谈谈台球灯吧。”其实我早已相中他们家的某款台球桌。可是从开始交涉到现在几万块的买卖，连运费的优惠都谈不拢，很让我气愤。
　　女人淡淡的回应道：“那你来看灯吧，我老公在仓库。”
　　于是我便洗了脸，下了楼，招呼了一辆TAXI出去了。
　　来到卖家的店铺，卖家不在商店，我用电话联系了伊。伊要我到她老公的仓库看货。这个男老板我之前在电话里有过一点交涉，因为一直忙着，没有面对面的交谈过。大约二十分钟后，按照伊说的路线，我来到了他的仓库。看起来，伊的丈夫是个比较成功的商家，仓库里面的商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但他不是个令人愉悦的商家，从最开始的交谈，他的言语中充满了攻击力。或许，他的妻子告诉了他我已看中别家球桌，仅仅是来买些廉价灯具的主；又或许他本就习惯以主观来判断买主的购买力，面对不同的顾客应于不同的待遇吧。
　　我在仓库中稍转了一下，看中了一款商品，问道：“这灯批量多少钱一件？”
　　“两百四十块”他说。
　　“可以优惠一点吗？”我反问道。
　　他很干净利落的回应到：“不可以。”
　　我说：“淘宝网上好像便宜了二十块。”
　　他以一种十分不屑的语气说道：“你去网上买啊。”
　　本来言语是人类独有的交流方式，但要是攻击他人来，倒也是非常简单。可无论如何，我不是犯贱来被一个狂妄的人如此冷落、慢待的。我很不喜欢这种充满火药味的交涉。我感觉自己吊足了那女人的胃口，却惹火了盛气的老板。难道，这男人饿昏了头脑；又或许他刚刚与那女人吵了一架，并被戳穿了某个秘密，我不得而知。我只是知道接下来的沟通很不和谐，我感觉自己受到了欺凌，我被鄙夷的言语侮辱了。那时候，我真希望自己是一个超人，代表月亮我削死他。
　　不过，考虑到装修急用，我不便与之争吵，接着问道：“那可以包运费吗？”
　　那男人双臂交叉在胸前，目光斜视，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大便一般的气息，着实令人讨厌。嘴里蹦出了两个字：“不包。”好像他再多说一个字都会死掉一样。如此态度，我真真的看在眼里，我只想喂他五包泻药，拉死他。
　　“老板，总是要优惠一点吧。”我似乎声带央求之意了。
　　“已经是最低价格，看着合适就买。”男人仍就轻狂的回应着我。
　　我不知道自己的脸面上是否写有欠嗨的字样，竟被如此的慢待，遭受了作为一名消费者本不应遭受的窝囊气。终于自己气不过便对这盛气的男人说道：“老板你有点横？”
　　他便立即提高了声调，反而诘问我：“我怎么横了，我哪里横了，我很横吗？我就是这样，看不惯可以走。”我没有与之继续理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真是一段莫名其妙的经历。
　　我不知道自己的离开是否太过武断，因为通过网络，我知道全城都没有第二家有现货。毕竟没有现货，家里面装修的进程要被搁置了，这本是我向妈妈保证办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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