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嘉篱

作者:蓝里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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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属猫


      嘉篱埋首看脚上穿的鞋,几乎看出一个洞来,两耳发烫。又听见那几个人正拿自己开玩笑逗老太妃开心,那人也默默地听着颇有些认真。嘉篱被人按入椅中被奉上一盏茶汤,他接过喝两口,一桌素斋又被几人端上来。

      齐鹤轩还有要事在身,不好留饭,太妃几次留他俱被推辞。嘉篱回头望向齐鹤轩,他已经离席,转身欲走时眸子流转,目光柔软地看了他一阵。

      便立刻转身背对于他,将一叠油焖竹笋仔细地瞧,复抓起筷子埋头苦吃。老太妃刚起身将鹤轩送走,回到房中看见嘉篱一副饿死鬼的样,皱眉道:“少吃些罢,笋吃多了可胀气,不消食。”于是让人将此道菜撤下,只肯他吃其余几样。

      那几样素斋被厨子做得颇有一番滋味,嘉篱起初吃得急没记住什么味儿,齐鹤轩走之后方才缓缓地尝了尝。其中一道八宝炒糖菜颇合他口味,他吃了许多,老太妃便让人与那厨子几两钱打赏,复又请他过几日去太平宫再做给小公子吃。

      “我要想吃便到您这里来,不劳驾他到我那儿走一趟了。”嘉篱一面吃一面说,全不将自己当外人,太妃听了哈哈大笑:“祖宗,我这儿是你的食堂不成,你想吃饭了便过来吃饱了才肯走是不是?”

      对面人停箸,嘴巴鼓胀,受惊地道:“不、嘉篱不是这个意思。”一桌素菜不曾见老人吃过几口,全进了他的肚,偏他还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很乖。嘉篱放下筷子连忙给太妃揉肩,也顾不得再吃,又遭一顿调笑。

      入夜,女孩儿们早就将白日里抢的那些诗偷偷地放了回去。小公子从屠浮宫回来后早已没了白日的怒气,脾气顺和的很,见人便笑。詹先生将几个为首作乱的丫头打了一顿,雪儿跟几个女孩儿哭肿了眼睛,跟胡桃似的。

      “谁打你们了,说出来,我替你们做主。”嘉篱不曾想是詹先生所为,便要找打她们的人算账,便看见詹先生捧着一床新被徐徐而来,笑着道:“是我打的,公子想要怎么做主?”

      这……为难的人支吾道:“先生教训的是,该罚,该罚……”那雪儿便没好气地朝他瞪一眼,一脸记恨。

      天气转凉,詹先生今日便为他换了一床新被,覆在身上尚能闻见一丝太阳的味道。他宽衣解带时听见先生问桌上的诗是否放到书房中去,他摇头,停下手中动作想了片刻道:“烧了罢。”说着便亲自走过去将那物放于烛火上引燃。

      詹漪儿忙将其从火中救下,说纸张皆有灵性当敬惜字纸才是,于是放入字纸篓,以后处置。

      齐鹤轩是日夜里又无声息地过来,人已经睡了,詹漪儿便要进房中传话被他制止。嘉篱在几片碎语中已经清醒,一个鲤鱼打挺翻下床猫在纸窗上朝外看,便见一道模糊的影子靠近,复又飞快地奔回床上挺尸,心中对齐鹤轩的半夜来访暗自着恼。

      这可是第二次,他不满地想。眯着眼睛在月色中看见那人推门进来,然后朝自己靠近,嘉篱想,等他再靠近一些便跳起来唬他,看他以后还这么装神弄鬼地吓人。

      他便闭上眼等了恁久,再将眼眯缝着去看,齐鹤轩正站在桌前将那扔掉的东西拿于手中品读。装睡的人果然跳了起来,口中大叫:“啊——!!!”

      “这不是我写的,不是我写的!”床上人三两下扑来,被齐鹤轩单手挡住,他抬高了手中物将最后几句默默念完,任对方嗷嗷大叫。

      “离思?可是元稹写的那首?”齐鹤轩问,低头看离下巴一寸的人道:“字写得不错。”便听到对方咬着牙狡辩道:“不是我写得。”说着便要去扯齐鹤轩手中的纸,恼火道:“啊!这些死丫头忒不像话,一定是她们写了落在我这里的……”

      “哦?”齐鹤轩并不拆穿他,他自逐渐熟悉少年以来便愈发地察觉他的鸵鸟心性,怕生、露怯,凡心中情感皆不愿遗漏半丝半点。齐鹤轩也是冷性情的人,嘉篱不愿意表白,他自己便不多说,只是心中难免多了一丝不虞。

      他将那诗还给对方,看见嘉篱将那纸张放进火里引燃。齐鹤轩坐于椅中盯住那抹引燃的宣纸,心中想,若是这纸烧成灰,就不与他计较。若这纸未能烧尽,便收拾他。

      嘉篱将纸扔于大理石的地上,然后退后几步任其燃烧。他回过神看向坐在椅中的人,对方正用冷漠的目光注视于他,令他莫名胆颤。他转身便要离他远一些,便听到齐鹤轩在身后无来由地说了一句:“火灭了。”

      嘉篱回头看那火苗,已有大半变成黑色焦化状,只是那火苗却是快灭了。他心中想灭就灭了罢反正也烧完了,孰料那人突然站起来三两步跨上前将其翻身抱起架于肩膀上。

      他呆了一会儿,复又大叫,门外瞌睡的婢子顿时惊得困意全无,忙趴在窗户上往里头看。里头有些朦胧的火光与月色,却仍然看不大清楚,两个婢子交头接耳片刻,道:“王爷莫不是要打小公子吧?”

      “不会吧?”另一人接过话道:“我来宫里也不少时候了,从未听说过王爷打过内闱的人。”

      二人正琢磨着,复又听见那叫声突然间平息了,于是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地听,又听不出个什么名堂出来,只好悻悻作罢。

      一夜无话。

      嘉篱夜里挨了打,心中怯怯,加上后来又被齐鹤轩折腾了一阵,精神颇有些蔫,做什么都不高兴。齐鹤轩与他说什么他都不大理,有些赌气的意思。今日早晨看诊,便要脱衣施针,前来陪诊的几个人也是大伤脑筋,问他什么都没个回应,慕容盛还以为嘉篱公子是不是突然毒气封喉变哑吧了。

      齐鹤轩自然知道不是此由,那首情诗被烧,他的心头火发得莫名又急促,令对方猝不及防,加上夜里动作并不温柔,嘉篱也算因此着了恼。

      慕容盛几人隔着屏幕道:“王爷,可否查看公子身上是否长出朱砂印迹?”齐鹤轩将嘉篱的衣物解了正欲查看,被装聋作哑的人拦住手,不甘心地开口道:“没有,身上并没有长出来。”

      齐鹤轩若有所思地挑眉:“真的?”

      “当然是真的。”嘉篱怒视他,他身上有没有齐鹤轩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么多个日夜同枕而眠,每天晚上他都是要查看一次的。

      齐鹤轩像做过很多次的那样将手伸入衣物中轻轻摩挲,嘉篱身上的衣物并未完全褪去,但他对少年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很熟悉。

      屏风里,男人一面整理少年的衣物一面道:“没有。”几个人便又一次舒了一口气。待到施针完毕,齐鹤轩捏住他的脚替他穿袜子,嘉篱撑着上半身半躺着盯着他瞧。齐鹤轩今日尚未去书房议政,一身矜持不苟的袍服不怒自威。

      嘉篱缩了一下脚引得男人“啧”了一声,他皱眉,故意找茬儿道:“你最近总是夜里面出没,白天总见不到你,你是属猫的吗?”齐鹤轩笑了,他抬眸看向嘉篱:“我属什么?”

      嘉篱突然噗哧一声躺了下去,然后又滚又踹,齐鹤轩将他右脚掌捏于手中挠痒,痒得对方想逃又逃不掉。齐鹤轩想这家伙其余几处必定也怕痒,于是移了地方朝那脖子与胳膊处偷袭几下,这趟连眼泪都逼出了眶。

      少年哈哈大笑。

      齐鹤轩只逗弄了片刻便放过他,他起身,将窗户推开,外面已经梧桐落尽,芙蓉开彻。齐鹤轩突然转过身望着他道:“你可知道自己来宫里多久了?”衣衫半遮的人单手支撑脑袋,有些怔忪又有些恍然地道:“两年多了。”

      齐鹤轩笑着做了一个手势,抵到自己胸口往下,道:“你刚进宫的时候只有这么高,跟没吃过饭似的。现在……”他说着,又将手抬高了点:“长高了些,可还是不够高……”嘉篱走到他面前用手丈量自己的个头,距离齐鹤轩的下巴还有好几寸。他抬头笑着朝他道:“从今以后你少吃一点,我多吃一点,这样我就长得比你快,就能赶得上你了。”

      齐鹤轩煞有其事地点头说对,然后抱着他坐于自己腿中,道:“再过几日便是七月半,中元节那日我带你到宫外赏灯观花可好?”

      又是中元节么,嘉篱想,他回头朝齐鹤轩道:“要戴面具吗?”

      “随你。”齐鹤轩摸他的头发:“中元鬼节要持续三日,你想做什么便去做什么。”

      北齐国敬畏鬼神,中元鬼节乃一年之中仅次于春节的重要节日。节日持续三个日夜,第一日百鬼夜行,第二日祭祖赏灯,第三日乞求智巧。民间的说法便是百鬼日,祭祖日,定情日。象征对先辈逝去的悼念以及对后辈求赐姻缘追求新生命的美好企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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