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嘉篱

作者:蓝里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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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胎检


      齐鹤轩领北定军征战东境后,薇媞夫人的芷阳宫就变成三天小闹五天大闹的光景,听说光女官就被打了好几趟,更别提婢子丫鬟之类。

      主要还是喝药的问题。薇媞夫人心情不好,睡了一觉醒来发现整日里陪自己睡的王爷竟然不见了,问女官,说是上了战场,又不曾有消息说王爷临走前写过什么信给自己,当下就嚎啕大哭,死活不肯再喝药。

      芷阳宫上上下下被摔了个遍,然后又传出疯话说要去寻死觅活,气得太妃娘娘又想关她禁闭,转念又真的害怕薇媞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伤了腹中胎儿,便亲自去了芷阳宫探望,日夜督促薇媞喝药,不肯有遗漏。

      腹中胎儿如今三个月有余,仲秋道长按照每月一检的惯例到宫中去为夫人做产检,自有老太妃作陪。夏日午后沉静明媚,芷阳宫中的竹林苍翠欲滴。宫中各个厢房都掩映于巨大的青纱萝帐之中,檀香袅娜,精致的屏风隔断女人憔悴美丽的容颜。

      中年男子着道袍道冠,隔着屏风为女子把脉,轻声问话。

      “夫人近来可有听贫道的话静心安养?”

      “薇媞也想静心安养,在宫里好好的过舒坦日子。可是我一想到王爷在外面孤身一人地领兵打仗,我就心慌意乱,日思夜想。昨晚,我还做了一个噩梦,梦见王爷在战场上被流矢射中,我、我……”

      “夫人,莫激动,不过是场梦罢了,民间常说梦与现实是相反的,王爷此刻在东境想必是捷报连连。”

      把完脉便要做腹中胎儿的检查。仲秋朝侍候其旁的女官点头,几名女医随女官进入屏风另一侧为薇媞宽衣解带。

      她躺在榻上让女医检查胎位,然后按照道长指示对关键穴位施以金针,半柱香后喂薇媞服药劝其安睡。仲秋重又为她开药方,写完后交给下人,门外有太医会诊,将那药方重新审视一遍方可去医庐抓药。

      临走前给老太妃请安,照规矩是要行礼的,却一早被人拦住,老太妃感念他曾救自己一命,现又为薇媞的生产把持坐镇,直叹仲秋道长是妙手回春、医者仁心的医圣,重赏加封自然接连不断。

      仲秋忙道老太妃厚爱,贫道不敢收受,推辞告谢了一番,但临走前忍不住问了一句:“不知王爷何日方能回封国?东境战事现在又是什么光景?”

      老太妃笑道:“鹤轩何时打过败仗?不过月余就能回封国。”老人家隔着帘幕看仲秋的脸色,觉得他脸色似有转变,很是阴翳,以为是自己眼花,没有放在心上。

      数月后,北定王齐鹤轩携戚晏大将军的骨灰班师回国。举国上下默哀三日,封国内百姓哭嚎一片,将军进城当日纷纷披麻戴孝,整座乐都城俨然一座丧城。将军世子被封广陵侯,一干女眷入得北定王宫参见太妃娘娘。

      早上梳头穿衣,詹先生命人将衣服换成素白色,边服侍嘉篱穿衣洗漱,边叮嘱道:“今日王爷回来了,不知道会不会在宫门口停车等公子。您待会儿可要千万等上片刻,别等人车来了您却先走了。”

      “他回来了?”嘉篱问。他不知道叫齐鹤轩什么,只好用“他”代替。

      “是。”詹漪儿抚平他的衣领,上下看了几遍:“戚将军家的女眷会在太妃娘娘处待一天,您到了那里不要怕生,嘴巴甜一些,叫完人之后再回来也不迟。”

      嘉篱在太平宫口等了半晌,将门口的两尊石狮子都摸出光来了都不见有齐鹤轩的车来。只好叫人另外备车去老太妃处看望。好不容易赶到地方,想着:都这个时辰才请安会不会又被说不懂礼数,不想人却被拦在了厢门口。

      嘉篱惊讶地朝那奴才问:“你拦我做什么?”

      奴才吃了苦瓜一样地朝他挤眉弄眼,拇指放在嘴巴上做一个噤声的动作,悄声道:“小公子,奴才哪敢拦着您,只是今天时日太特殊,太妃说了您今天就不要请安了,早些回太平宫跟小子们去玩儿吧。”

      厢房内传来几番哭声,随后又有些破涕为笑的意思,里头传出声音说戚将军的子女好样貌,可惜了鹤轩娶了羌国人,不然这正妃理当是梦欣丫头的,可惜,命苦哦。

      站在门外的人不动声色地退几步,小声说:“不要告诉太妃我来过。”奴才忙点头说是,又说以后好几天恐怕都会如此,嘉篱点头说自己明白,转身往外走。

      廊子转角,正希望不要让人看到自己来过,却看到那个人远远地走在前面,也是一副要出去的样子,后面跟着几个婢子急声劝:“王爷,王爷,您就去夫人那里看看吧,丧礼还要持续好几天,也不急在这一时呀……倒是夫人对您是日思梦想的,仲秋道长说上次胎检的状况并不太好,夫人又哭了好几天……”

      男人听至此,背手将婢子深深地看,直将对方看得浑身瑟瑟,瘫软在地上恳求恕罪。他过了许久才叹出一口气,冷着脸说:“回去传话,本王稍后就到。”

      回到太平宫,詹漪儿已经收到消息,一脸歉疚地站在宫门口接他。嘉篱把手中一团纸朝她手中塞,说:“抄了那么久,太妃好像不打算用。”

      詹先生微笑:“用不上算了,莫生气,我看看能不能帮您直接送到薇媞夫人那里去。”嘉篱露出受惊吓的表情:“您可别!”

      “呵呵,逗您呢。”

      “我要去医庐找向南他们。”

      “他们今天也是要服丧告假的,没一个人在。”

      嘉篱练了会儿字,百无聊赖,便将先前从詹先生魔爪中抢救下来的三只雄虫拿出来逗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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