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不过那些

作者:冷千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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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然


      与苏然的相识源于一次偶然,当然我不那么认为!
      那日我加班到很晚,正逢几个快递到了,待我双手抱着快递十分辛苦地挪到公交车站,掏出手机一看,已近午夜,我常坐的那趟公交已经停运。
      我常忘记些事儿,像落手机这类事儿我经常干,并干的乐此不疲。有落在出租车里的;有落在拉面馆的;还有落在房东家门口电动车篮子里的。大多时候是寻不回的,只落在车篮子里的那一回,大清早有人敲门,我尚在睡觉,迷迷糊糊中开门,便见房东阿姨操着一口当地普通话指着车篮子问:“你的手机吧?这你得收好的……”房东阿姨推了车边走边念:“现在年轻人,搞不拧清,手机还能落家门口的……”
      后来我怎么回忆都不甚记得手机是怎么飞进别人车篮子里的,上班时同白安安说起这茬,她一脸惊叹地看着我,死活要给我弄明白,叫我从早上睁眼开始到晚上闭眼之前白天干的事儿一件件捋清楚,我本是随意敷衍她倒没认真想,可这好比你丢了东西,仔细找的时候找不着,不找了它倒跳出来。我这么随意一想还真给我想出件事儿,我只记得晚上我接了个电话,出门拿了趟外卖。白安安只笑得前俯后仰:“一个智障少女拿了外卖丢了手机的故事,哎哟喂,笑死我了。”
      而与苏然的相识,源于“一个智障少女拿了快递丢了手机的故事”,为此我十分认定,我该是命中注定会遇到苏然的,即便不是那次,也早晚会是其他次。
      那天我穿了件裙子,因为没有公交,便把快递放一旁,从背包里拿出手机叫了辆出租。等车到了,我便十分顺手地将手机放一旁,双手搬了快递上了车。
      很多时候我丢了手机,白安安都要剜我一眼,嗤笑我:“你脑子是不是瓦特了,是个正常人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丢手机吧。”我每每安慰自己:没事没事,起码我没得“手机依赖症”。
      事实证明:我确实没得“手机依赖症”,因为直到第二天早上起床时,我才发现,手机好像不见了。借了房东阿姨手机拨我号码,内心实在忐忑,我本怀着一丝落在家里某个旮旯我没寻着的侥幸,却不想电话那头传来有些沙哑的男声。这好比大晴天你出门游个园,突然下起大雨,你本十分懊恼,却发现背包里有件未曾拿出去的雨衣,这感觉十分惊喜,定比你事先准备好的强。而我去见苏然的时候,便是这般感觉。
      我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男生,见到他时,他斜坐在候车亭坐凳,半倚在广告灯箱一侧圆柱上闭目养神。他有一头非常浓密的自然卷,皮肤白的几近透明,高挺的鼻梁看着实在像个美貌的混血儿。我有些忐忑不安,走近想同他打个招呼,却发现,他好像睡着了……
      后来我才知道,他在那等了我一夜,他原是想着手机失主该是不多久就能发现自己手机丢失的事实,却不曾想手机失主是个智障,还是个惯犯。
      我那时不敢叫醒他,又不愿在旁干等着,只一脸怨念地盯着他看。许是梦到六月飞雪,他打了个寒颤,两把小扇子动了动,颤巍巍睁开眼。我刷的脸烫到脖子根,他瞅了我一眼,波澜不惊地问:“你丢了手机?手机号是多少?”说罢,掏出自己手机等待输号码。
      照经验,自个儿的电话号码该是念熟的,而不是记熟的,我平常念得十分顺溜儿,但当有人正儿八经问你时,这感觉就像你平常用惯了的字,某天仔细观察,却发现越看越陌生,越看越不解,我想这大概源于你初初使唤它时不过是种习惯,并非真爱,而当下,我便是深深领悟到,我从没好好爱过我的电话号码。我抖着唇断断续续吐出一串号码,期间因为需要郑重其事的回想,一串号码念完整着实花了些时间与精力,何况我还没什么底气保证它是我的。
      而它也确实不负所托是别人的,苏然的电话是通了,只是我的手机泰然自若地沉默着。苏然挂了电话,似笑非笑地望着我。我那时十分尴尬,觉得他的眼神在说:“你这个骗子。”
      我有些着急,忽然想起手机是有锁屏密码的,迫不及待告诉他,他没动,只定定瞧了瞧我,不在意将手机还给了我,走的时候颇有些踟蹰。我想他大概是觉得我缺心眼,活这么大也不容易。
      后来我将这事讲与白安安听,白安安看我的眼神像是看一只苍蝇,她十分扼腕我竟然没有将这么个难得的邂逅演绎成一场唯美的爱情故事,我没理她,只当她脑子进了水。后来发现脑子进水的是我。白安安说:“你丢的是肾勒,哪有半夜丢的,早上有人给你捡到的。而你他妈还心安理得地拿回手机不请人吃饭!”
      我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便每每下班时候在那公交车站多坐会儿,想着或许能碰到他。我在那等了一个礼拜也没碰到他,觉得也是仁至义尽了,便不再等了,往后也是心安理得地乘地铁回家。
      可你说这世界就是那么怪,我天天在公交车站蹲点没遇着他,偏生我随意去吃个饭遇到他!那天下班时快八点,我饿得很,随意在公司附近的饭馆吃饭,我感觉自己饿得能吃下一头牛,毫无节制地点了一桌子菜,等菜上齐了,老板娘问我:“几个人啊?”我说一个人。老板娘许是没见过这么能吃的女生,讪讪说:“能吃是福,还不长肉,好的好的……”
      不长肉倒是事实,但显然见的不是个有福气的人,等我扒拉完一碗饭,发现自己竟然饱了,我委实惆怅!
      苏然很长一段时间被我冠以“稻草”的美名,源于每每见他,他都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
      而那时,他便似那越剧里的小生,为拯救被恶霸强抢的民女,踏着节拍粉墨登场。当然,他救的是一个点了一桌子菜吃不完的“智障”。
      苏然进来的时候,我眼里的光瞬间亮了起来,本欲同他打个招呼,后来想想与他不过一面之缘,还厚颜无耻地领了别人的情不知回报,便讪讪缩回了手。
      没承想,他倒是自顾自的坐到了我对面:“你一个人 ?”我点了点头又赶紧摇头,他没在意,朝老板娘要了份碗筷:“不介意我省顿饭钱吧?” 我求之不得。
      看他吃饭,只觉他吃的很是斯文,吃完桌面也是十分干净,我瞅了瞅自己这方桌面,实在惨不忍睹。他看着纤瘦,吃的倒是不少,我心想这才是个有福气的人呐。
      结账的时候,内心十分激动,本想总算还了人情,却翻遍了背包也没找着钱包的下落,有些尴尬,我想着转账好了。抬起头时却见老板娘拿着一沓零钱,苏然领了找钱,面无表情地说:“下次请我吃江南会!”
      我还未解过味儿来,见他匆匆忙忙要走,急忙拦住他,“你的电话号码,下次我请你。”
      他斜睇了我一眼,报了串电话号码便头也不回地骑车走了。
      回家的路上,总在想,我虽本意想还他人情,却不成想拿回手机还蹭了人家顿饭,也真是厚颜无耻。为了证明我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回家后我便查了下江南会,想着看看在哪里,然后发现,我原是被耍了,他本意大概是想拿个已被关停的高档会所调侃我,却未曾想我果真十分土鳖,只当它是个普通饭馆。
      在家中辗转反侧,我实在不适合欠人情。第二天一大早我便拨通了苏然电话,说是晚上请他吃饭。他似在睡觉,声音有些沙哑,懒懒地说:“我上夜班,六点,吃什么你决定。”我有些心虚地“哦”了句,他便挂了电话。
      他原是上夜班的,怪不得总是夜里见着他,如今想来,那时他大概是下了夜班本欲回家,却不睁眼地拾到我手机,怕是失主立马会来寻,便苦苦等了一夜。我后来向他求证,他是这么跟我说的:“我想顶多不过等一两个小时,来与不来,我都占得便宜,至少能省顿饭钱。谁知不小心睡着,等来个白眼狼,本想等了这么久即便省顿饭钱也是亏的,倒没想反给那白眼狼省了顿饭钱。”
      彼时我同苏然尚只三分熟,对他若无其事的打趣,还留有几分愧疚。
      他既说随我意,那次请他,我便去了川菜馆,白安安常说于我秉性十分不相称的两大特点,其一便是无辣不欢。我是个重口的人,似乎多年前味觉已经麻木,倒没想过,苏然大学原是在成都念的,于这很能应付,在这个口味偏爱甜淡的城市,找个十分能吃辣的同道之人,甚合我意。
      我与苏然都属慢热之人,即便有过两次饭桌之谊,撑死也就点头之交。
      原本生活也是清淡如水,并未有更多的交集,后因白安安不遗余力的“创造力”,与他倒相熟起来。当然,是些不算愉快的回忆,在其中,我多做丑角。
      再之后,同他便经常一块儿吃饭,我吃完下班,他吃完上班。十分和谐。
      与他混熟了,才知他确然是个斯文败类,看似长得人畜无害,实则腹黑狡猾。而我因太过垂涎他的美色,每每被他迷惑,冷不丁就被他咬一口。
      有次我好奇问他是否是混血,他煞有介事地告诉我:“是的,辽宁与江苏混血。”我满脸黑线,只望再也见不到他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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