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不过那些

作者:冷千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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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子佳人


      索性今日不忙,临近下班,给苏然发了条短信,走到白安安座位上,我问她:“今日苏然掌勺,要不要赏脸?”
      白安安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斩钉截铁拒绝,“不要!”
      我“哦”了声,便要走。她赶忙拦住我,说是一块下班,我见她慌慌张张的样子,有些奇怪,朝周围看了圈,原是赵启铭正从办公室出来,朝我们这边张望。她搂了我的胳膊,挺直腰板,雄赳赳气昂昂拉着我从他身旁走过。
      我心下了然,她当下怕是心乱如麻,唯恐赵启铭私下找她谈话。我只觉好笑,他此刻倒不会找她,明日该是会去找她的。这盘棋,我可还未下完。只如今她一副与我伉俪情深的模样,可真真坐实了我今早的胡编乱造。
      他今夜可要无眠了。
      出了公司门,在去地铁站的路上,白安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也不打扰她,她此刻脑子里铁定还在天人交战,我等她交战完再说。
      以我推测,她最终必定会去的,除却因为我抛出的诱饵,更多的怕是她那女儿家心思。
      白安安刚进公司那会儿,正逢年会,赵启铭领着科里一伙儿年轻姑娘准备了个舞蹈节目。
      节目有个半途献花的彩头,是故需要有人拿花在后台候着,那时她不过一公司新人,本着踏实工作,团结友爱的崇高精神自告奋勇揽下了这活儿。
      这差事原也不累,彼时她手捧大束玫瑰兴致盎然看他们表演,赵启铭穿上那身戏服衬的很,颇有些浊世翩翩佳公子的韵味儿。
      她一时看的认真,没注意旁边堆着的道具箱子正摇摇欲坠,箱子里堆满了五颜六色的假发与衣服。
      白安安初初被惊吓到时,是那箱子好死不死正砸中她后脑勺,而她好死不死被件乌漆墨黑的衣服裹住了头,一时无措,混沌中,尖叫乱摸,又好死不死摸到了一堆毛茸茸不明物体,吓得屁滚尿流,疯狂逃窜,好不容易探出头,好死不死看到一只红斑蛇凶神恶煞朝她吐信子,诚然那不过是道具,白安安却是吓白了脸,手上抓到啥就一股脑儿砸过去。
      虽然这事摊谁身上,谁都不能淡然处之,止不得还有当场吓晕过去的。
      然,这事就是好死不死摊在了白安安身上,一个满腔热血候在后台准备为公司尽忠的新人身上。
      等到赵启铭中途下场,欲来后台拿花儿时,便看到白安安撅着屁股,可怜兮兮在地上捡什么。
      赵启铭莫名询问,彼时白安安一张脸泫然欲泣,指着地面,满地残花。那捧彩头,早已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杆儿如故。
      待赵启铭拿着那堆带刺的杆儿面不改色献给那些个董事会时,一伙人面面相觑。
      金贵宝在台下看了直跺脚,一张脸青红紫白。然赵启铭竟也是个睁眼说瞎话的主,临近谢幕,胡诌起诗来,面对台下一众黑压压脑袋瓜子拖长音调高声吟唱:“花谢花飞花满天;花托花持拈花枝,花颜不长留;花枝青永久,祝各位领导及伙伴们青春永驻,岁月常青。”说罢,深深作了个揖,将拢在袖子里的花瓣朝天一撒,那意境,悠远流长,故弄玄虚的很。唬的一干众人,喜笑颜开,捻着那光秃秃的枝儿直当宝贝儿。
      这彩头原是老了的黄瓜只配藏起来,来年许能做个种儿,偏被赵启铭如簧巧舌圆了个美满,还满当当的风趣味,倒叫人又惊又叹,少不来有些个暗送秋波的。
      那厢原是候了个残花败枝,一门心思惴惴不安,哪知这厢才华与机智并相绽放,既保住了彩头又解了她围。白安安少不得来几下心悸,怎么说自个即便不算是路遇强盗,被半途空降的侠义男主保护的女主,起码也算是逃荒卖身,被儒雅男主好心施舍的女配。
      原以为这事儿挺圆满,金贵宝作为科里首席指挥官,该是面上发光发彩的。
      只这半途献花的彩头原是金贵宝精心设计,着重彩排过的,她本是寻个开心的噱头,拍拍董事会马屁,顺带着表表忠诚。却不想临了被阉割,自个竟还蒙在鼓里,少不得回来后大发雷霆,怒气冲冲寻问哪个胆大包天的主儿做下这犯上作乱的事儿。
      白安安彼时尚且初生牛犊不怕虎,只觉这事儿既没酿祸又圆的美满,这般老大不羞作威作福的矫情得很,梗着脖子便欲与金贵宝对呛。堪堪被赵启铭拦下,这一拦,可不拦出祸事了么。
      彼时,赵启铭众目睽睽之下握了白安安的手,将她本欲前倾的身子拉了回去,自个上前一步,将自个做了靶子向金贵宝请求原谅。
      金贵宝目眦欲裂,她本不过发通火气表表威严,倒也没真想捉了谁去斥责,只那颇具暧昧的一握,堪堪惹了她的眼,一个五十多岁独身女人的嫉妒当真可怕,彼时她盯着白安安,摆出青面獠牙噬人模样,直叫人毛骨悚然。只这一握在金贵宝眼里是暧昧,在白安安眼里可是舍生取义,如此,以白安安的个性,免不了要杠上去的。
      白安安倒也不是愣头青,心下大略明白金贵宝这火气由来,说话便软塌塌的来。
      白安安说,花店老板送错了花儿,直把玫瑰送成了红菊,为表歉意,说是明天会补送双份的玫瑰,不过幸亏赵启铭部长机智与才华并肩,挽救了科室颜面。一脸诚恳撒完谎,还恭恭敬敬将花店老板的名片递过去。这对于金贵宝来说,原是个无足轻重的台阶,还是个新人给的,她走与不走都不能解气,只她那做小伏低的态度,倒让人觉着她还自知轻重。便拾掇拾掇心情,放她一马。
      这两厢互相遮掩,打个包庇,经此一役,免不得要亲近许多。
      这事儿,到此,原不过才子佳人的美话,俗套的很,如不来后头那些个事儿。
      自那日之后,白安安便时常跟在赵启铭身后勤勤恳恳当个小跟班,他们间独处时的琐事儿我不甚清楚。然我不过一冷眼旁观者,且性子比旁人来的冷落,尚且能瞧出,白安安不过借感激之名掩饰自个小女儿情态,何况不耐寂寞,喜爱挑刺儿的金贵宝。而赵启铭对白安安确要不同些,白安安当跟班的那些时日,他不再时不时地打趣科里那些年轻女孩儿,只常来与我讨论些专业问题,想是让白安安早日熟悉业务,不可说不热忱。
      然这些个无疑火上浇油,金贵宝几次三番明里暗里给她警示,意欲让她自知轻重,勤勤恳恳干活儿,踏踏实实卖命。
      然白安安是昆仑牌润滑油,加足马力的老司机,明面上做小伏低,暗地里飞天遁地。金贵宝不喜,却没甚办法,只想寻个错处,将她发配边疆。
      只这厢边疆还未选好,那厢却是闹僵,直将科室闹的人仰马翻,而一干众人,面面相觑,却始终不解个中缘由。那时我与白安安尚且不算熟识,何况我本不是多事之人,便未曾问她。之后,虽有问过,只那时她支支吾吾,神色别扭,我便不再多言。
      而今,想起这茬,我却来了兴致,实在好奇她对赵启铭是个怎样说词。是故,琢磨好一会儿,以自认为十分得体的措辞在这拥挤的地铁上开了口,“你那时怎么就同赵启铭闹僵了呢?”这措辞直白的很,实在不像是琢磨出来的,我一时有些讪讪。
      白安安本还沉浸在自家心思里,闻言一愣,“啊?”了声,未等我复问,一张脸,“歘”的,像催熟的苹果,不自在的红烫红烫,低着头小声嘟囔。我未听清,便靠近她,示意她再说一遍,她便又低头小声嘟囔,我盯着她乌黑黑的头顶发了会儿呆,还是不甚清楚,她抬头见我一副莫名不解模样,便加大了声音。
      白安安说,他亲了我!
      白安安说这话时,像有人夺了她贞操,直吼的坐她旁边的小哥心惊肉跳。
      “喔?然后你打他了?”我问白安安。
      白安安惊讶看我,“你怎么知道?”
      我撇撇嘴不作解释,问她:“你怎么打他了?”
      “我一脚踹他□□了。”白安安回答得倒利索,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坐她旁边的小哥默默朝外挪了挪。
      我默默思索了下,觉得这事儿白安安做的不对,且不说赵启铭这一亲,是不是抱着游戏人间的态度,总归人家不过亲你一下,你却想人家断子绝孙,这买卖怎么想都是赵启铭吃亏。何况,指不定赵启铭不过想借此诉衷肠呢,偏生被白安安这不开眼的混账东西煞了风景。
      我抛了个“你还有脸说”的眼神,白安安气急败坏为自己辩解,“哎,那不怪我耶,我第二天本来去他家道歉的,然后……”
      “然后?”我好奇寻问,示意白安安继续说。
      “然后看到一个裹着浴巾的女人从他家出来,去了隔壁。”白安安一通话说完,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一张脸苦哈哈看着我,坐她旁边的小哥朝回挪了挪,一张脸竟也苦哈哈。
      “你竟然还知道他家住哪儿?”我弯起嘴角问白安安,白安安急欲辩解,却支支吾吾讲不出缘由。
      我摆摆手,对她说;“你到了。”
      她急忙起身下地铁,却忽的转身,冲我恼,“你就晓得打趣我。”我好笑望着她,她便与我挥手告别。
      这两人着实愁人,一个擅风花雪月,一个擅不解风情;一个擅动口,一个擅动手。这个中曲折,只听片面之词,不敢妄下评断,其中是否有误会,我不得而知。只这两人既仍有余情,而白安安曾帮我白得了个苏然,南京这趟差可算是个契机,他们能否冰释前嫌,相亲相爱,抑或相爱相杀,就不关我事儿了。我实在算是个靠谱的朋友。
      这番情感纠葛,直把我这听客耗的饥肠辘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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